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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锋

来源:本网 作者:徐国志

    冯泽强的这套穿戴理论,加之黑虎着脸,冯小鹿听见也撇嘴,弟兄们却是不敢呲毛。只要是乡下发案子,便一茬警服裤子,随便套件休闲上衣。应了那句话:不管多大官,一律夹克衫!戴草帽就冯泽强一个,他和人家在树荫里、墙根下,甚至奶小孩的妇女旁边唠一会儿,就聚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往往聊出不少情况。

    派出所长叫邢中平,人称老邢。老邢在警车旁向冯泽强汇报,不远处聚帮人,不时说着什么,有人还冲他们两个指划。

    小孩父亲叫赵贵,是个建筑开发商,看见小孩尸体都发疯了,谁也拦不住,生生的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要不是我们拦住,他抱着孩子还不跑去城里了!

    冯泽强白他一眼:另一个还没下落吗?老邢话语轻了,摇摇头:找了不少地方,还是没找到。

    谢函和冯小鹿来到跟前,谢函等着话茬,见老邢不言声了,汇报说:初步看,是被他人掐颈部,造成窒息死亡,死亡时间有十多个小时了,没有性侵犯迹象。现场没有提取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

    调查家属的一个小组也赶了过来。冯泽强看着副队长何伟,何伟说话一板一眼:死者母亲李小燕,是晚饭后七点,从家里走的。两个孩子,也就是赵燕、赵双燕在家。死者父亲赵贵,是夜间十一点十分左右,进家发现屋门没有关,两个孩子,也就是赵燕、赵双燕就不在了。何伟见冯泽强眉头纵成疙瘩,话停下了。

    冯泽强瞪眼睛:说呀!

    何伟咽口唾沫,喉结抽动几下:赵贵在小区棋牌室找到了妻子,两口子打起嘴架。

    冯泽强摆摆手:拣有用的说!何伟顿了顿,抹抹额头说:现在还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小区的录像呢,查没查?张强呐?冯泽强不等何伟回答,又问:谁组织找另一个孩子呐?张强是队长。

    冯泽强是有名的火爆脾气,尤其是查案子时,说一不二。他安排的事,必须立刻办,马上办!办完有回音,办不了说清楚。谁要是说个“不”字,眼睛一瞪,六亲不认!皇上二大爷也照嚷不误。要不是搞了一辈子刑侦,破案有一套,副局长的乌纱帽八百回也给撸了。局长老万就被他嚷过,多次让老万下不来台。气得老万语无伦次:你就是茅坑石头……掉灰堆的豆腐……秃子当和尚……给自己找下台阶。过后冯泽强再找老万赔不是:让你嫂子给包点油渣馅饺子,去喝两盅?老万拿他没办法,心里早就不气了,嘴里扛着:不喝!哪有功夫?冯泽强知道老万的伎俩,便自愿往套里钻:我喝俩,你喝一个。老万还撑着:不喝!牙疼呢。冯泽强放宽条件:我喝仨,再先罚仨。老万拉着的脸,提了起来,笑成菊花:那得有证人。冯泽强又低声下气地说:你随便领。老万笑声满楼道回响着。

    冯泽强的火气又来了:你往这跑什么?接着查啊!

    冯泽强又冲着邢所长大声嚷嚷:你去找孩子的那组,保护好现场!

    何伟和老邢的警车在玉米地拐角消失了。

    玉米被踩得东倒西歪,叶子耷拉着,东一条西一绺的,像是残兵败将。冯泽强拉着脸向警车走去。

    小区安装的摄像头还没有联网启用,是个摆设。何伟挨家挨户的走访,赵贵住三楼,对面住户是对钢厂退休的老职工。老人儿子是分厂厂长,工资挣得多,给老人买了四室两厅双卫的房子。厂长儿子单独有住处,只是节假日才过来和老人聚聚,平常只是老两口住。房子大,收拾起来麻烦,物业费用还高,两口人住也空荡。老人觉少,便觉得楼房里哪儿都有动静,没有平房住着踏实。老头儿有忍性,憋着不说。老婆儿不行,话在肚子里存不住,见着儿子就唠叨。老头儿说她:狗肚子装不了四两油!没等儿子说什么,儿媳妇话匣子打开了:这享福也得分人,有人享得了,有人享不了。烧包还容易闹毛病呐。我们就有个邻居……儿子听着不耐烦了:行了!嘚啵没完,哪儿都有你。可巧何伟敲门,儿媳妇瞪瞪眼睛没发落出来。

    听说对面屋子出事儿了,儿媳妇呀一声:我说回来时,楼下人聚一块叽喳啥呢,哎呦!那可是老赵的眼珠子啊!这下完了。老头儿到何伟跟前,神神秘秘地说:昨儿一晚上,楼道就没消停了,后半夜还有人走呢。何伟忙说:您老把知道的情况都说说。

    当厂长的儿子过来插话:他知道啥!一天屋门也不出。你可别听他们瞎嚷嚷,耽误你正事。儿媳妇撇嘴说:他家那点事,明摆着,肯定是老胡家干的。

    厂长儿子吼媳妇:瞎他妈说!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放屁呐!儿媳妇躲一边不言声了。老头儿愣愣看两眼,磨叨着: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去了里屋。

    屋里静下来,何伟看看不言声的儿媳妇,又看看当厂长的儿子,说道:我们是了解情况,随便说,不碍事的。

    儿媳妇斜眼看看丈夫,丈夫瞪她一眼。丈夫说:不能瞎掰不是。老爷子觉少,越是晚上越精神。住楼房就这样,哪家闹动静,整个楼都听得到。

    何伟看出来,当厂长的儿子是不愿多说什么,只好直截了当问了。何伟顺着他媳妇的话茬:老胡家是谁?他摆摆头说:你别信她,胡说八道呢。何伟固执起来:我们是破案子,知道该信啥不该信啥。你媳妇说的话,也不是金口玉言。再说,你是领导,这点义务,不会不尽吧!

    当厂长的儿子被逼着,不情愿地说:她也就是顺嘴嘞嘞,老胡家是赵贵的前妻家,那可能么?何伟笑笑,说:多大事啊,你也太谨慎了。好了,谢谢!有事我们再来麻烦你。

    从老头家出来,何伟又敲楼下的门。像是有准备似的,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位老太太,忙着让座、倒水,又给找烟。殷勤的倒让何伟有些不自在了。何伟忙说:大娘,您老别客气,我们是来麻烦您的。老太太头发全白了,穿件深红色上衣,鞋上绣着花。老太太笑了:不麻烦,稀客呐。何伟自我介绍:我们是公安局的……老太太接过话:知道,调查楼上赵家孩子的事不是?何伟也笑了:您老……您老可……可真精神!何伟接上话,却不知怎么说了。老太太脸上的笑更多了:哪有你们年轻、精神。何伟看着她,满脸堆笑。老太太又说:两口子不是好作啊,哎呦!有两钱儿得瑟的!瞧媳妇抹擦得,整天耍钱,两个孩子没人管,可业障(方言:可怜)呢!

    何伟问:这两天见到孩子没?老太太挥手,像是打招呼似的:天天见,嘴甜,可疼人呢。何伟接着问:昨天晚上见到没?老太太仰着脸,看看何伟又看看何伟的搭档小丁:见没见呢?见了吧,看我记性,反正天天见。

    何伟和小丁对视一下,何伟岔开话:你们房子可真宽敞,这个楼都这么大屋子啊?老太太又乐了:这不是他们厂长楼吗,钢厂专门买的。何伟又问:那赵家咋也住在这儿?太太摆手:那是顶他丈人名目,这不他小舅子老来闹意见。何伟追着问:谁小舅子来闹意见?

    老太太不耐烦了:还谁,赵贵小舅子呗,打好几次了。何伟还想问,老太太家电话响了,老太太接电话,十多分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小丁给何伟看表,何伟摇头,很耐心地等着。好一会儿,老太太放下电话,何伟搭讪:孩子呀?老太太乐呵呵的:闺女,可好了,让我吃饭,孝顺着呐。

    何伟接着刚才的话问:赵贵小舅子叫啥,这几天来过吗?老太太想想说:叫啥?看我记性,叫啥来?小丁站起来,要走。何伟看他一眼,又接着问:这两天来没来?老太太反问:谁来没来?小丁打开门,何伟站起来和老太太告别:大娘,谢谢啊!有事我们再来麻烦您。

    小丁在楼下,对何伟发牢骚:何队,我真服了!何伟也有气:还说,这是查案子,啥样线索都要搜集、梳理。瞧你,屁股坐蒺藜啦!现在,只有孩子和老人才在家里留守,年轻人找谁去呀!何伟又去敲另一家门,敲半天,没有反应。

    小丁看何伟又去下一个楼口,在后面说:这样查,不是法儿。何伟转身,瞪他一眼:你说怎么查?小丁气呼呼地:累死你,也白搭。何伟也气:那你说条道,说条累不死的方法。

    小丁声音挺大:在电视台公布案情,征集有用线索,也可以悬赏让老百姓提供线索。何伟撇嘴:看把你能的,悬赏!你出钱悬啊?黄嘴丫没褪,就想哨口哨!让你干啥就干啥得了!

 

                4.

    另一个孩子,在后山的一个泚水沟里找到了。

    是学校康老师带着学生找到的。康老师是四年级一班班主任,赵燕和赵双燕都是一班的学生。两个孩子出事,康老师停课了,放羊一样,把全班学生撒出去。上午沿着滦河边找,下午又到山上找。

    康老师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个头小,小头小脸,又戴副近视眼镜,显得下巴更尖细了。平时穿戴也总是花格上衣,牛仔裤,一副学生打扮。其实康老师年近三十岁了,孩子们都和他亲近。

    两个男生钻进后山的濠沟里,翻开没顶的蒿草,沿着沟底找。两个孩子家在山那面的村庄,平时翻山爬坡惯了。别的学生都在山坡上,他两个便挑险峻的地方,像是找獾子洞一样,专拣没人去的地方。

    沟底时不时有洪水冲涮的沙地,连蒿草也不长,又平整又干净。太阳只在中午当头的时候才能照见,上下午便在阴凉里。在山里长大的都知道,这样的地方是纳凉的好去处。牛羊倌都喜欢铺些晾干的艾蒿,再用羊胡草垫高当枕头,仰脚巴扎的躺那儿歇晌。

    两个孩子也许想偷懒歇会儿,也许想在同学跟前显摆显摆。却看见了蒿草上的衣服,衣服颜色鲜红。两个孩子原本觉得有点好玩,没把死亡和爱跳爱唱的女同学联系到一块。

    看到衣服下面露出白胳臂,他俩吓坏了,岔声岔气地喊康老师,声音都劈了。康老师滑了两个跟头,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跌坐在这堆蒿草上,手伸了好几次,才将遮着脸的衣服拉下来,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哭号着嚷一声,又被自己的拳头堵了回去。

    老邢和两个警察赶过去时,康老师还坐在那儿无声地哭着。脸儿更小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涂抹出几条泥道道,变得脏乎乎的。沟两侧站满了花花绿绿的学生。老邢让学生都站远些,别掉下来摔着。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学生更往近前凑合了。

    老邢忘了,死的是他们的同学,还是他们首先找到的。孩子们本来就爱看热闹,这样的场合,又怎能轰走他们。老邢让两名警察站在沟两侧维护秩序,自己去拉康老师。康老师虚脱一样,拽到一边,站不住了,瘫坐在那儿。

    谢函让老邢清场,把无关人员都清走。老邢看眼康老师,康老师头埋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冯小鹿说:拉他走!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康老师抬脸看冯小鹿,正碰见冯小鹿的目光。康老师的目光裹层雾气,湿漉漉的,和冯小鹿有寒光的一瞥碰到一起,迅速散开,迷蒙蒙一片。

    冯小鹿看看周围,四周是向阳土坡的一处黄土坎子,经年雨水冲涮,成了沟壑。土坎下面,黄土坍塌淤平,一溜缓坡,长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把沟底的这块平地围起来。

    一日之中,两姐妹的现场叫冯小鹿心里纵个疙瘩,看谁都不顺眼,想和谁打一架。不知这个是姐姐赵燕还是妹妹赵双燕,衣服一样,脖子上的印记也差不多在一个位置。

    谢函叫实习法医拍照录像。孩子死亡前挣扎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轻手轻脚的从侧面剪开衣服,冯小鹿喊声:等等!冯小鹿看看周边,许多孩子还站在沟沿上张望。她冲着老邢喊:让他们退后!声音颤抖着。冯小鹿心里有股无名火往上撞,谢函看着她,她没觉出来自己情绪反常。

    孩子颈部的印迹变得黑紫,喉头部位有七厘米长皮肤破损出血,喉咙的两侧有掐痕,像是指甲留下几处圆弧形状的印记。嘴唇微紫,翻开眼睑,眼球上翻。双手呈拳状,紧紧握着。右手拇指和食指粘有紫色油彩。

    身体已显出女性特征,皮肤光滑,白玉一般。两条手臂莲藕一样,匀称的从雪白的双肩伸展出来,自然,优美。颈部的伤痕像是一圈锈迹斑斑的铁链。

    谢函用棉球轻轻擦拭孩子的嘴唇,又反复去擦孩子的胸部、下身部位。将棉球存进物证袋后,谢函弯下身用放大镜,从头到脚慢慢地看着。

    太阳快要落山了,黄土坎下面,被阴凉覆盖着。几丛野花,像是菊科类,在略显幽暗的黄褐土坡上,使劲地开着。

    冯小鹿觉得气闷、压抑,心里有团棉桃塞着。她站到稍高的土坡,将目光送向黄土坎上面。

    山岗上的一片灌木支撑不住似的,被夕阳的光晕融化了。在贴近山岗的一刻,夕阳破了一样,大片山岗都染红了。

    东面山梁上的树木越发翠绿,又被夕照涂层金黄的霞光。飞虫在庄稼上面不紧不慢地展翅,白晃晃的。不远处的山脚,有炊烟升起。

 

                5

    冯泽强让老邢带着,去赵贵家里看看。赵贵家一屋子妇女,李小燕在床头倚歪着,头发蓬乱,目光直勾勾的,半天也没有瞭一下。陪着的妇女说:一天了,不吃不喝的,一句话也没有,真怕急出病来。赵贵也不知哪去了?

    冯泽强提出去两个孩子的屋里看看,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抢先开门:这屋就是。

    房间有二十多平方米,落地窗子,傍晚的霞光将不锈钢护栏的花纹印在地板一角。窗帘和墙壁都是卡通图案。上下两层的儿童床,床头小桌上放着乳白颜色的笔记本电脑。屋子整体都是浅黄的暖色,连摊开的被子,被罩也是粉红色。

    从窗子望出去,橡胶坝围起的湖面,在夕阳下铺层碎金似的。堤坝上是一排垂柳,懒洋洋地摆动着。湖面那头,正对着滦阳钢厂的北门。

    楼北面,有五排居民楼。来时,冯泽强留意察看了赵贵家的楼房位置。小区正门在北面,进入小区的马路有三十米,连着正街。小区有个好听的名字——滨河花园,是滦钢的富人居住区。

    滨河花园靠近城区西北面,可谓上风上水。往北不到两千米,滦河从西北面擦肩而过。往西几站地是八里庄,村名还在,早已和滦钢连成一片了。再往西走二三里就出城了,一大片庄稼地直抵山脚。

 

    老邢在路上,向冯泽强说起赵贵:他们家人找了多半天加上一晚上。今儿早上,赵贵的一个亲戚打电话报案,说两个孩子失踪了。我在发现第一个孩子尸体的机井房见到了赵贵,就像疯了一样!。可找到另一个孩子后,再没见着他,也不知哪儿去了。

    冯泽强没有说什么。看着后面的居民楼,转身问老邢:孩子学校在哪儿?老邢正和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忙过来到跟前,返身指着东南面:在厂区东边,不远。

    冯泽强回到屋子前面,眯眼看着橡胶坝围起的湖面,和烟树迷蒙的厂区。太阳落下去了,天空素清不少。橡胶坝外的堤坝上,行人三三两两,脚步都急匆匆的,像是赶着回家。

    冯泽强的眼前,却闪现出小鹿背着书包蹦跶的影子。那时候,他没时间接送小鹿上下学。偶尔空闲,妻子让他去接小鹿,还总是和小鹿走岔路,接不到。一次,小鹿去了同学家,事先没有打招呼。可把妻子急坏了,饭也没有做,在学校和家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胡同、岔路都找遍了,也没有小鹿的影子。妻子说他的工作总是和坏人打交道,免不了哪个坏人报复,不敢和你们警察碰硬,找孩子老婆下手。冯泽强进家门没顾上喘口气,妻子就扑上来捶他,说闺女找不见了。冯泽强也给吓懵了,知道是小鹿放学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才松下来。他让妻子插牢门在家里等着,自己去找。出门时,还笑笑,说:快做饭,一会儿就把闺女领回来!

    冯泽强的镇静是做给妻子看的,出大门就心慌了,一个劲儿打鼓。小鹿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特殊情况,总是准点回家,学校有事,都提前打招呼,让家里放心。

    天黑了,路灯格外晃眼睛。冯泽强沿着小鹿走的胡同,一直找到学校,眼睛总往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寻摸。学校大门都关了,门卫的师傅问他有事吗?他不愿意生人知道他找不见孩子了,就支吾,说看看放学没有。门卫师傅撇嘴:都几点了,还放学没有!

    冯泽强盯着学校的方向出神,老邢旁边的几个女人嘀咕:瞅啥呢?嘟噜个脸,怪吓人的。老邢瞪她们一眼,也板起脸。

    好一会儿,冯泽强转过身,看眼几个低眉耷目的妇女,出了屋子。老邢冲几名妇女说句:见到赵贵,告诉他,我找他呢!随着跟了出去。

    冯泽强心里明白,有点血性的男人,遇到这样大事,都会有所行动。农村有句话:也没抱着你家孩子扔井里!说的就是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赵贵的言行,要迅速掌握!

    这方面,冯泽强看重张强,在心里认可他,这小子有脑子,是块干刑警的材料。关键时候,总能叨出这碟子菜!

    张强没等冯泽强指示,已经薅着赵贵这条线,马不停蹄地找了几个人。

    王才,宏达房地产公司的销售部主任。说是主任,销售业务由副主任负责。王才一口东北味,四方大脸,黑擦擦的肤色,膀大腰圆的。王才说话时,有个习惯动作,就是左肩膀总是耸耸,向上端一端。赵贵昨天下午两点来钟找的我,说话着头不着了的,问我见他闺女没有。嗨,哪跟哪啊!我见他啷当着脸,也挺气,说他,给多少钱?我给你看着呐!这赵贵,我们闹过意见,也不带这样的啊。找不着闺女来问我,哪天他媳妇找不着了,也问我啊?我成了他的回收点了。这不是栽赃诬陷吗?嘚,听说他闺女让人谋害了,我可得和你们说说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张强问:你们闹过什么意见?王才扭扭脖子,眼睛翻白几下,停停才说:那都是生意上的事。王才肚子向上挺着,把脑袋比小了。头发剪成板寸,眼皮大,眼睛突出来,一张一合露出白眼球,忒贼。脑门被一张胖脸挤窄了,几条抬头纹便有些深。闭眼睛时,脑门露出几条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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