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予解惑
前天，一个客人拿了张百元大钞来打包一碗牛肉面，正好另一个客人要加一份牛肉，就这一岔的功夫，她发现那票子是假钞时，食客竟已经走远了。一百元啊，抛开成本和辛苦费不算，等于白做十碗牛肉面啊。哪里的钱不好骗，偏是来骗我们这小本生意人家。所以她这天心里很郁闷。这一段丫头也好象总有什么心事，有一次她莫名其妙地说有件事情想跟妈妈说，但那会儿她正忙着与一个送面粉的老板讲价钱，恍惚听到晨曦说了句：班上有个女同学可能怀孕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要是也那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所幸丫头后来就进了房间去看书去了。送走一波客人后，老公让她先回家看看。
果然晨曦还没回家，学校是九点下晚自习，晨曦应该是九点一刻就可到家，都十点半了。她心里的担心和烦躁与时俱增。
直到十一点晨曦才回来，一进门就要把自已关进房间。她紧跟了进去问：怎么这晚了才回来？
跟同学说事去了。
说事要说这么晚吗，不知道家里担心吗？
不用你管！
这是什么话？
晨曦却趴在床上不作声了，任她再说什么，只当她是空气，她就有点生气，但还是忍着：别的同学都在争分夺妙的用功，你还花大把的时间跟人聊天啊！莫不是你也恋爱了？晨曦烦躁地说：没有没有。
她放下心来，说：跟你说啊，你要是象你那个同学那样就别回来了。我们丢不起那个人。
晨曦捂住了耳朵：好了，知道了！不用你管了，我想一个人呆呆，你出去吧。
她更生气了，想说自已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供她姐弟，晨曦却不等她开口就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为了在大妈和小姨跟前显你们能吗？要是真能就不用这样逼我，拿钱就可以买进重点高中。
买进了重高还能买进大学吗？买进了大学还能买到好工作吗？
怎么不能？晨曦嘀咕。
她气得跺脚：你以为挣钱容易啊？
那好，我不用你们出钱，考不上重高我就出去打工好了。
你打工能做什么？好，你能，我管不了你啦。
她气得走出了房间，等她把外面屋子收拾了一遍后，悄悄来到晨曦房门前隔门探听，居然传来噼呖啪啦的键盘声。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了，终于忍耐不住，径直地闯进去，晨曦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啊，进来也不敲门！
我是你妈敲什么门？是不是又在聊QQ？说着她已冲到电脑桌前，啪地一声关了电源。
你干什么啊……
你还有时间聊天啊！她气冲冲地，刚要转身离开，“啪”地一声，晨曦又按通了电源。
蹩了一肚子的气一下子被激发，她反手就给了晨曦那丫头一巴掌：一个女孩子家不上学能干什么？靠聊天能吃饭？！打工也得先学好本事！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上学前，晨曦连早餐都没吃就走了。没想到晚上又是一晚没回，她以为晨曦到同学家去了，从前也有过这事，可是今天就接到了她死亡的消息。
这孩子从小看得娇，总没这样下手打过她，就这样，她还说父母重男轻女呢，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因为这去跳楼啊。母亲几乎快哭昏死过去。小姨却说，不管怎样，她不相信晨曦会因为母亲的打而自杀，坚决要求公安机关查明真相，找出凶手。姨父和婶婶也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他们达成共识是：学校对放学后学生仍留在校没有按时回家有监管不力的责任，他们要状告学校。
肖潇问：你们知道她都在网上与什么人聊天吗？
母亲摇头，说：忙的时候，我们早上出门，她姐弟还没起床，我们收工回家，她姐弟已睡下了。再说，她也不让我们知道。总不是同学啊朋友的，还能有谁呢？
肖潇问：辛队，我们要不要把她电脑提回去查查？
辛欣想了想说：可以征得家长的同意提取它。
六
吴校长召集学校中层以上领导紧急会议，几个小时的折腾就把他原本苍白而瘦削的脸变成了一张满是焦虑和疑问的试卷，他往那张铺着蓝色幕布的长方型大桌前一坐，周围的人就都噤了声，这张大长方桌其实是一副乒乓球台不务正业地顶了会议桌的职，反正早已多年没人来打球了，废物利用，也免了它的失业。
吴校长要求大家统一思想，统一口径，对晨曦同学的死一是做到在公安局最后鉴定出来前不张扬，如有询问的就告知公安机关最后会得出结论，不可胡乱猜测。二是要相信学校是没有责任的，理由是监控录像显示晨曦一个人上顶层，时间已经是放学之后，不在老师应该监管的时间范围内；再则即使有被人谋害之嫌，那也是个人行为，等公安机关捉拿归案后自当承受法律的制裁。三是要协助做好亲属的安抚工作，无论学校有无责任，都要尽量做到人道主义关怀，向教育局打报告拿出一定的抚慰资金来安抚亲属，同时学校出资三千元作为该生的安葬费。四是要教育好学生爱惜生命，无论遇到怎样的人生坎坷都不能拿生命作代价孤注一掷。五是要最大限度地消除影响，集中精力搞好教学，力保同等学校重高升学率第一的名次不因此事件而旁落。吴校长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教育局一个电话叫走了。
同学们一个一个地单独被叫到了老师办公室，最先谁也没有注意到，好象是刘老师来班上转了一下，刘老师是班主任，他在班上转悠是巡视、是尽职尽责、是经常的事，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异常。接着就是班长出去了，大约几分钟后，班长回来，又把学习委员换了出去，隔几分钟换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出去了七八个人，每个回来的人都神情肃穆，还有抑制不住的惊惶。然而，没有人换晓阳出去，出去的都是班干部，晓阳不是。
但是首先察觉到这种异样的是晓阳，大家都还在埋头复习，他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里都是晨曦的身影，这时刘老师进了教室，满以为他会讲到学校刚刚发生的事，刘老师竟走到晓阳身边用手点了点他的桌面就出去了，这是刘老师叫个别同学出去谈心的惯常方式，晓阳很惊异。
晓阳离开座位，走出教室，半道上截住了涛子，涛子是小组长，他刚刚被叫出去好几分钟，这会正回座位。在教室外面的走廊，晓阳问：叫你干什么去啊？涛子低头不语，想进教室归位。晓阳一把将他拉住，涛子不得已说：跳楼的是晨曦，已经死了。晓阳心中乱踏的万马陡然定住，乱糟糟突地变成空荡荡。涛子的声音从虚渺中传来：刘老师让保密，说不能乱说。晓阳下意识地说：我不说。
涛子一直很用功，但数学成绩一直中不溜秋，很多作业题都要让晓阳帮他讲解，有时夜深还打电话过来问题目，还有时早自习前交作业来不及听晓阳细讲，就直接拿了晓阳的本子去抄好交差。
涛子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小声说：主要是跟我们个别谈话，说警察可能找我们了解情况，但我听老师们议论说晨曦的死不太可能是自杀，多半是意外，要不就是真的有人推下去的，不然怎么会把眼睛蒙上红布呢？反正老师们谁也没有特别关注过她，也没有发现事前有什么异常……他顿了顿，尽量又压低了声音：说昨天老师在班上批评人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讲，当时并没有特定的对象，批评的也不一定就是指晨曦。老师也是为了同学们好，但是这事要是说出去了，对同学们不好，对学校的影响也不好，好象是学校早恋成风似的，会影响以后的招生，毕竟这也是我们的母校。所以让大家不要乱说。
晓阳蒙懂地站着，心脏是失了血的空洞。还没缓过神来，涛子已进到教室里去了。
果然，刘老师只是开头问了一下晓阳有没有听到什么事情，又问知不知道晨曦平常接触校外的什么人，确定没有后，刘老师对晓阳说的话就是涛子告诉他的，但是，既是一样的话，为什么要单独把不是班干部的他叫出去谈呢？这本身就是一种特别的意味，难道是涛子对刘老师说了什么吗？晓阳曾经对涛子说过：晨曦这个姑娘伢蛮有味。涛子就讥笑说：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晓阳说：你莫瞎说。还好，从刘老师的谈话中，晓阳感觉涛子没有说什么，涛子就是想说又能说出个什么来呢？
晓阳从刘老师那里回到教室后一会，刘老师又来到了教室，他怀着沉痛的心情向同学们宣布了晨曦的死，说公安机关正在调查原因，请大家不要惊慌，如果问到谁就请大家如实讲出知道的情况。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晨曦的表现，比如常常迟到早退等等。说到这里刘老师更加缓慢迟疑。刘老师脸色凝重，语气低缓，连平时讲起课来顾盼自雄的眼光也暗淡而疲惫：还有，这事大家不要在外面乱说，有人问也说不知道，回家也不要对家长说了。当然肯定会有人问起来，在公安机关还没有最后下结论前，大家千万不要乱猜乱说。
晓阳感觉刘老师在班上说的话与对自已个别说的话有些不一样，对自已个别谈话的意思主要是不能说出头天老师批评过她的话。在班上说的意思则要实际得多。就是我们这些被找出去个别谈话的人不说，别的同学难道就不说实话吗？后来晓阳才明白老师的精明。
猜测终于应验，同学们惊呼过后反倒鸦雀无声。有劫后余生的狼藉在迅速漫延。刘老师走出去后，有女同学开始抽泣起来。
辛欣带民警分别与几个同学谈话，这些同学全都众口一词，说晨曦在班上没有什么仇人，也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仇人，她平常就是一个不多言多语的人，除了长得很漂亮外，成绩在这个尖子班里真是一般，为人也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只是最近一段老迟到早退，不知忙些什么。奇怪的是大家都显得吞吞吐吐，还有点偷偷摸摸的怕被人看到与警察谈话似的。
特别是这个叫晓阳的同学。晓阳虽说才满14岁，可是身高已达1米75。漂亮的卷发，浓黑的眉睫，却有化不开的阴郁笼罩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忧郁的眼神与他帅气的外表显得那样的不相称，天气已相当的热了，这孩子却把衬衣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额头早已亮晶晶一片。辛欣关切地说：热就把领口解开吧。他却下意识地摸着颈部退后了一步，象是突然受了惊吓，那摸颈的动作又是那样笨拙，倒象是遮掩一样，说：哦，不，不用。辛欣不免多问了他几句：你知道晨曦谈恋爱了吗？晓阳一时间有点恍惚：啊？不，不知道。
他一定是知道的了，辛欣想。
辛欣把疑虑反馈给刘老师，刘老师说，晓阳同学表现很好啊，非常聪明，成绩也很优秀，倒是有个叫涛子的同学反映他可能暗恋晨曦，但暗恋的事，他自已不承认，我们可管不了啊……现在的孩子，轻不得，重不得的，老师不好当啊。
法医的电话打过来，说晨曦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至于是否服用过至幻药物导致跳楼则需要解剖，而解剖一般需要家长的同意和配合。现在的调查目的，更多的好象是为了说服死者家人了。
当辛欣把这个情况告诉晨曦的家人时，亲戚们经过了反复的推测商讨，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他们认为：仅仅因为挨了母亲的打就跳楼，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果真这样，这个家庭从前的教育也会遭到怀疑，并且以后的日子，除了伤痛，又多出一份自责，还会伴随着来自各方的苛责，家人还会以讹传讹成凶神恶煞。
晨曦的小姨说：公安局都怀疑是有人谋杀了啊，我就说嘛，哪有挨了母亲的打就……就去跳楼的啊？哪个孩子没挨过打啊？全家的情绪迅速由悲痛转为激愤：学校怎么可以教育出这样的败类啊，竟然对同学痛下毒手。一定是有了什么过节而实施谋杀。他们立即就断定是同学杀害了晨曦，并且还联想到了近几年来高校发生的同学之间的投毒案，还有老师对学生的施暴等等，无论如何，孩子是死在校园内的，学校不是教育失职就是监管失职。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们除了要求公安机关迅速破案找出真凶严加惩办外，又对学校提出了赔偿要求。
果然，辛欣和肖潇还在进一步调查，吴校长就急急找到辛欣，请求快快派人去学校解围，因为，晨曦的家人已经组织了一百余人将学校的大门锁住了。孩子们被关在校内不能回家，外面接人的家长们个个急得跳脚，刚刚在教育局里挨了训的吴校长，烦闷的心情已超过了先前的沉痛，他说：中考在即，晨曦的家人虽然令人同情，可是这样做也有太过激了。
七
警察怎么会问他晨曦谈恋爱没有这样的问题？晓阳注意到警察找的同学，都是那天被刘老师叫出去个别谈话过的同学，晓阳的心里很悲哀。当明白了老师的想法后，他更是悲愤难耐，他向警察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晓阳真想快点离开学校，早早地回到自已一个人的房间去躲起来，一个人可以无所顾忌地独享心中的悲伤，一个人可以稍稍平息胸中的郁闷，但是刚刚刘老师又把他叫到办公室去了，一再地问他跟警察们说了些什么？晓阳把事情从头至尾复述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没有说刘老师想知道的重要情节。刘老师又细扣了全部的过程及细节，最后仍然是不信任地象是自言自语地问他：那警察怎么知道前一天——他选择着字眼——晨曦挨批评的事呢？
晓阳从刘老师办公室出来，涛子就凑上来悄声说：你怎么能跟警察说前一天刘老师批评晨曦的事啊？晓阳突然烦燥透顶：本来就是！个人的隐私，怎么可以当全班人面说女生给男生写求爱信？涛子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地说：他又没有点她的名。晓阳仍扬声说：你当时不认为那是说她吗？涛子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拉着他快步跑开：你瞎说什么嘛。
回到教室，晓阳更不自在了，他看到英语何老师好象刚刚在班上对同学们说过什么，起先他还以为她不过象平常一样见缝插针似的来讲几道英语题或是布置个作业甚至突然宣布明天要小考，可是当大家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仿佛他与晨曦的死是有关系时，他才想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晓阳的眼光投向一个人，那个明明注视着他的人就立即转移了目光到自已的桌面书本上，可是耳鼻喉及全部的神经却还明明白白跟踪着自已。这让他无从发力、如坐针毡。刘老师与何老师好象是串通好了的，用了调虎离山和釜底抽薪连环计法。可是，老师那天批评的谁，又有哪一个同学不心知肚明呢？老师这样做是想防微杜渐堵住大家的嘴吗？晓阳的心从悲伤转为郁闷。
最后一节课结束时，班长走到他的座位上来对他说：其实老师批评人也是为我们好……，晓阳说：谁说了不是为我们好吗？班长被噎住，就异样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然后就讪讪地走出了教室。
晓阳心想我不过是对警察说了实话。他烦乱地收拾书本急急地走出教室，他想快快回到家里的房间去躲起来。
学校的大门又被堵了，所不同的是这次不象上午那样保安关住大门不开，而是有家长从外面把门给堵住了不让人进出。越来越多的同学从教室涌向了大门，站在一片嗡嗡嗡的议论声中，晓阳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点幸灾乐祸：该！他有点愤懑地想。晓阳的成绩一直优秀，分到这个尖子班好象也没费什么力气，他的天赋让他应对起别人需要倍加努力才能弄明白的东西来总是事半功倍，所以他才可能有更多的娱乐时间。他想，大家分秒必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考上重点高中，这对他本来不是难题，但是，连日来的周考、旬考、小测验、模似考、摸底考，已经让他头昏眼花，更别说那些笨蛋们了。在这难得的不得已而滞留在操场上的瞬间，仿佛密封的闷灌裂开了一丝缝隙得以进来些许新鲜空气，让大家换口气，喘息片刻。
果然，大家知道是晨曦的家人堵了门时，就都茫然又随遇而安般站住了。晓阳不忍看见晨曦的家人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低了头站在人群中，心中悲凉地想：晨曦要是知道至爱亲朋这样的痛，就不会那么傻了吧。好死不如赖活啊。人生应该有很多美妙的经历等着我们去体验，不然那么多历经苦难的人还都坚强地活着是为什么呢？虽然中考高考很残酷，考上了重高，高中后还有大学，大学后还有就业，就业后还有升职……一路上的考，一辈子的争，象是没有尽头的路，但是每个人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我将来肯定不会过父亲那样的生活，虽然父亲也找到了他自已的方式消解掉来自灵与肉的渴望。
校门处黑压压的人群越聚越多，终于，来了一批警察，他们先是劝慰，过了好半天，似乎劝慰没用，他们开始一个一个地将家长们连搀带拉地扶到一边。哭泣变成了哭喊，甚至叫骂。然后警察们摆成两排人墙，摆成了一个通道，同学们便一窝蜂地挤了出去。胳膊与书包，车轱辘与大腿，摩肩接踵地挤挤擦擦，磕磕碰碰，但没有人发生争执，大家屏息而快速地挤过警察夹道，心也被亲属的哭声挤压得紧紧缩缩。
晓阳有一种逃出牢笼的感觉。
晓阳还没敲门，妈妈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每天都是这样，今天妈妈更是早早地就等在门边，因为晓阳比平常回来得晚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知道她肯定会打电话到刘老师那里问明情况的，他很厌烦这样的无缝对接，象传输带上的半成品，在规定时间还未到达指定部位，那一定要检修。果然妈妈开始了检修，其实晓阳知道她是早就打电话问明了刘老师情况的，但妈妈的问话让晓阳吃惊，妈妈说：他们怎么能为这点小事就把学校门给堵了呢？是钱重要还是学生的学习重要啊？他们就没有孩子在上学吗？耽误这么久，再不放人，我就要去学校联合家长们跟他们论理。
妈，你说什么啊？
我说堵你们学校门的人啊。
你怎么能说这是小事啊？
她从厨房端出了夜宵放桌上说：快吃吧，都热过几次了。不就是一点征地的补偿款还没到位吗？
你知道什么呀？瞎说瞎说的！晓阳径直走进房间。
母亲有点莫名其妙：你不吃啊？
不吃了！
不饿吗？
不饿！房门咔地被反锁上了。
敲门声犹豫不决地传来。
哎呀，我说了不吃不吃的。
整个人摔倒床上，突然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老师也撒谎，竟然对家长们说堵校门的人是因为征地补偿款的事。他用被子蒙住了头。
八
解剖化验的结果让所有的人吃惊：不仅仅是没有发现致幻药物，而是发现，晨曦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民警通过调查排除了晨曦遭受过性侵经历，同时也试探性地问她家里有没有察觉过晨曦的恋爱，晨曦的小姨以为民警会因此怀疑晨曦是感情受挫而自杀，这与她们刚刚认定的有人谋杀太不相符，尽管有遗书，但也可能是伪造或被逼的啊。所以她一口咬定：侄女绝不可能谈恋爱，她虽表面话语不多，但内心是个很清高的女孩，她不可能看上哪个毛头小子，而且每天上下学，也挺乖的，绝对没有恋爱。
好歹说服了家里人让民警把晨曦用过的电脑检查一番。晨曦在头一天情绪坏到极致时还在上网，并且因此与母亲发生激烈争执。那是被什么所吸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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