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予解惑
一
那个有着明眸皓齿的性感卡通女孩已经和晨曦的身影合二为一了。
风含情，水含笑，笑靥如花的晨曦向自已走来，红艳艳的嘴唇花瓣样绽开。她伸出了莲藕般的胳膊揽住了自已的颈项，紧紧地……
紧一点，再紧一点，晓阳止不住地要让自已的颈项被箍得更紧一点。终于，晓阳的心脏如征人的战鼓擂得一阵紧似一阵，好似有层叠不穷的浪涛挤压过来，堵在峡口，堵塞了他的喉管、胸腔，堵得他每一根毛发都奓起．仿佛天际边隐隐的滚雷，连珠炮般袭来，由远及近，一阵紧似一阵。最后，那窒息的颤粟终于来临，闸门大开，洪水猛兽般冲出牢笼，一泄千里。晓阳瞬间瓦解，象被吸干了汁液的包装袋，空了瘪了瘫痪了：汗液乍出，像出了冰箱的芭蕉，体表立时结满了水珠，肉身却萎顿而怯懦。
心却无比畅快。
哪怕晨曦莫名其妙地神出鬼没、心事重重地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晨曦对自已公主般高傲，眼不斜视，目空一切。哼哼！哈哈……
五点半钟，学校打扫卫生的老头刚来上班，就发现了。
尸体脑浆迸裂，眼睛被一条红色丝巾蒙住，头东脚西俯卧在教学楼的中门门楼前，身下是一滩艳红的血迹，如飘落的巨型玫瑰花瓣承载着那刚刚离去的年青生命，刺目而慑人魂魄。
死者应该是本校的学生，十五左右岁。小小年纪，又是女孩，这样惊心动魄的死法，如黑云压城，惊愕和恐慌迅速攥住了早到的每一个人的心脏。
矩型的教学楼八层高，有东西中三个楼梯门洞。越过操场上那座大型雕塑“希望之星”，300多米开外，就是学校的大门，已经有早起的孩子骑着单车进校了。雕塑“希望之星”，是几颗连在一起的红心，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是射线状的金属铸成，学生们背地里都叫它“万箭穿心”。
警察正有条不紊地勘查着现场。
围观者只有几个早来的职工和晨练的老师，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身子收缩紧崩，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走这条路啊，一定是被人谋害的；凶手在推她之前竟然还把她的眼睛给蒙住了，既然要杀她，为什么不让她目睹自已的死亡过程，那样岂不是更毒辣？这只能说明，这孩子是被骗或者趁她不备推下去的，好狡猾啊。或许事前还给吃了迷幻药的呢。
然而结论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白净儒雅的中年男子吴校长，显然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了，每一根毛发都支楞着，不停地用手扶着滑下的眼镜，谁说话他就竖起耳朵去探听，高度紧张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女警辛欣问他：能不能停半天课？他仿佛突然从混沌中惊醒，忙着分咐手下的人去通知。一旁的教研室主任马上说：好，好，我去安排，顿了顿又面有难色地说：任课老师都是一堂赶着一堂的上课，还巴不得多占自习时间补课的，只怕……，能不能……他谦卑地选择着语言怎么表述——尽量不停课，你们勘查到什么时间我们就什么时间开课？
早到的学生被保安挡在了校大门外。
法医悄声对辛欣说：符合高坠死亡特征，最后结论还要进一步检验。辛欣说：动作迅速点，学校早自习开始的时间是六点半钟，孩子们看到这吓人的场景会恐慌。尽快转移尸体，清理现场。我们先上楼去看看。
教学楼的顶层是空廓的露台，那里寂寞地躺着一只双肩背书包，书包底下有一页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永别了。小曦。5月31日。竟是一封一句话的遗书！自杀！可是，她的眼睛上蒙着鲜红的丝巾却是那样刺目。
露台女墙是泥沙浆的表面，才一米高，能够轻易翻过，经仔细检查，没发现可疑痕迹。
学校的监控录像正好录下了昨天中午十一点五十分放学时至今天凌晨清洁工来上班时的全部情景。昨天中午放学铃响后，象泄洪的闸门打开，同学们从各个楼层的各自教室涌出，涌向东西中三个楼梯口再向下蠕动。唯独一个人从六楼的楼梯口逆着人流向上走，一个人进入了顶层的露台，这个人就是晨曦。
“你确定再没有任何人上到露台去吗？”辛欣问，刑警肖潇说：“辛队，我知道你怕那帮家伙们粗心，我亲自跟他们一起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啊。确定再没别人上平台。”
“就是那个时间段？”辛欣问道。
“当然不是，反推到前天上午放学之时，从11点50到下午5点再到昨天、今天凌晨6点。共42个小时的时间。”
“然后呢？”
“她一直没下来。露台上没有探头。谁也不知她一个人在那上面干了什么，想了什么。”
“之前会不会有人在那里等着？”
“不会，打扫卫生的老头说他在昨天的上午还上去换过那上面插的彩旗，有的已脏污破损了，影响观瞻。他没看到一个人，这些都在监控视频中有影象。”教学楼四面空旷，不可能攀爬而上。
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就这样夭折了，根据辛欣的经验，调查结果基本能判定是自杀行为，至于双眼被红布蒙住，则是跳楼自杀者的一种独特行为，以往的个案中也不乏此类情形，有的说是可籍此翻身重新投胎换骨，有的说是图个吉利，有的说是为壮胆。有一首歌唱道：“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了双眼，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追星和盲目摹仿是这个年龄孩子的最大特点。针刺心尖的疼痛使女警辛欣的额头汗水涔涔：据说7岁和15岁是人生的两个逆反期。
二
今天可能也会迟到，迟到也无妨，反正早自习又是英语占领了，一二节课也是英语。那个离了婚的风骚的英语女老师据说正在热恋中，所以上课象饥荒年代遇救济，不是饿死就是撑死。不然，前两天的英语课怎么都改成了自习？拉下来的课又在接下来的自习中找补。热恋还能从她昂首挺胸的样子看出八九分，薄薄的白衬衫下面显眼地印出了乳罩的形状，已经兜不住地颤抖着，沉甸甸地，那是受到刺激的雌激素“雌纠纠气昂昂跨过男人河”吧。
昨天第三节课时，班主任刘老师走进教室，打断了正在台上声嘶力竭唾沫横飞的英语何老师，非常严肃地说：“晨曦同学，请你到我办公室来”。
大家都知道晨曦要挨批了。晨曦昨天上午又迟到了。迟到了，挨批也不兴这样大张旗鼓的呀，本来，老师叫个别同学去他办公室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稀罕的，是刘老师那严酷的面孔和冷若冰霜的声音，还有通牒完毕后转身离去的绝然神情，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开战了。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象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惶惶外走的晨曦身上，只等她的身影在教室门口一消失，压抑的议论声便止不住地泛滥开来。晓阳担心刘老师也会这样对待自已。
那时，望着晨曦神不守舍地低头走出去，晓阳的心也悬起来。她犯了什么？不容多想，英语何老师已迅速重启了那高亢刺耳的轰炸，她能视临来的暴风骤雨如万里无云，说明她心里只有升学，中考，没有我等的疾苦。
晓阳不喜欢英语何老师，她总是布置那么多的单词和段落要背记，除了课文要求的外，还要额外再增加一大堆又臭又长的生词，让晓阳伤透了脑筋地死记硬背，最后还总是猴子掰玉米般丢得多留下少。她这是打着中考让我等顺利考入重点高中之名，谋着为自已争先创优多拿奖金之实，把我等少男少女们全当作鸭儿来填了啊。可是晓阳又不能不羡慕着她，因为，她不仅是可以挣钱自由花，更重要的是可以自由恋爱，恋爱自由。结过婚又离了的人还可以自由恋爱，甚至不停地更换对象，远比未离婚的自在逍遥；而从未恋爱更未结婚的人却处处受羁绊受约束。什么身心没有发育成熟？古人的二八妙龄，豆蔻年华正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好光景。时代进步了，婚龄推迟也就罢了，但恋爱却被禁锢得如洪水猛兽，这些所谓的成年人，竟全然不懂堵不如疏的道理。
对英语老师，除了那些不喜欢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感太浓烈，熏得人头昏，对了，那个“朱门酒肉臭”的臭字，老师竟然说是香味的意思，古人真聪明，那大约也是香得太浓烈了，受不了，就感觉如同臭一样吧。过犹不及呀！所以，把握分寸，尤其重要！
晓阳喜欢的是晨曦那样的清新自然美。晓阳不由得摸了摸自已的脖颈，那里有一条尚未消失的粉红印痕。
晨曦，那才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丰满而娇俏的身材紧绷绷的，结实挺拔，绝不摇摇欲坠、晃昏了头。每次，晨曦从身边走过，那隐约的青草香，就让晓阳的心砰砰直跳，那次她突然问同桌的女生：咱们班上谁是射手座的啊，那同桌反问：怎么啊？是不是射手座是你的命中白马啊？啊……你掐我干什么啊？然后就传来一阵掩饰的坏笑。晓阳不回头也能感知，她们两个趴在桌上互相做怪相了。晓阳的胸中就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我就是射手座，前天填写毕业生登记表，晨曦顺带着帮我把填好的表递到班长手里，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到我填写的内容，那上面第一栏就清楚明白地写着自已的出生年月日，她当然已经知道了我是什么星座，那么说是故意问的？那时晓阳硬是不敢回头，连身子也僵住了不敢动弹，耳朵支楞起了长毛，却没有听到下文，原来，讨厌的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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