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朋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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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特勤组。同事们见肖剑回来,主动围了上来。肖剑传达了队长的指示,布置了诸如写工作报告、做好案件收尾工作等琐事。然后他给支瑛打了电话。他之所以决定让支瑛参加这次抢劫案侦查行动,基于两个原因:一是通过这次在福建辗转追捕两个星期的实战检验,这位中国刑警学院毕业的大学生的业务能力让他十分欣赏,无论是从一般的法律文书、驾车、擒拿格斗,再到现场勘查、案件分析、快速反应能力都非常出色。更可贵的是在这个姑娘身上没有娇、骄二气。二是他看了两起抢劫案材料后,一个初步的侦查方案已然在他脑海里有了雏型。他需要一名胆大心细的女侦查员做“诱饵”。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行动,也是他十分慎重的选择。带女警参加这种行动确实有点冒险,但是,他的行动方案里,这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或者说是一个决定全案侦破成功与否的关键。他对她寄予全部希望。
“支瑛同志,休息好了没有?”电话里,肖剑和颜悦色问候。上午回局后,肖剑照顾支瑛先回家休息了。
“师傅,您休息了没有?我刚起床,准备去菜场买菜,晚上陪爸妈好好吃顿饭呢。”
“对不起。请你今晚9点到提篮桥派出所报到。”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支瑛在电话那头愣住了:“师傅,这大晚上的去派出所------”
“别问了,有新的重要任务需要我们去完成,我已经请示过队长了,这次行动,请你做我的助手。好吧,晚上见。”
挂了电话,肖剑又看了一遍案件材料,他发现了两起案件发生时有两个共同特点:一是深夜,二是雨天。于是肖剑拎起了电话咨询气象台,气象台值班员告之:今天本市晴转多云;明天白天大到中雨,夜里阴转晴。
“呵,天助我也。”肖剑兴奋地一拍桌子,现在唯一的是必须勘查现场,包括案犯作案后的逃跑路线。因为他要选择伏击地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决定今晚勘查现场,明晚行动。
当晚,肖剑和支瑛在派出所治安警长国清的陪同下,按照案发时间,仔细勘查了两起抢劫案件的案发现场。边勘查现场,国清警长边向两位侦查员介绍案情:“第一起案发地点是昆明路下海庙后面的一条小弄堂里;时间是11月12日晚上11时34分,被害人是一名搓麻将晚归的中年女性,赢了钱的被害人,一路哼着越剧回家,哪料到,刚进小弄就被从后面蹿上的歹徒抢走随身挎的皮包一只,包内有人民币3440多元,以及手表、钻戒等。然后,歹徒向霍山路方向逃去。
第二起案发地点是舟山路、周家嘴路一条小弄堂内;时间是11月19日晚11时05分左右,被害人系商店下班女职员。也是在回家的路上,被抢走皮包一只,包里有现金500多元。”
肖剑对第一起案件发生后,案犯选择从原犹太住宅区逃遁颇感兴趣。这一大片建筑群,无论是犹太教堂、咖啡馆,还是住宅、公园,不仅透出浓浓的巴洛克风格,还散发出维多利亚时期所特有的欧陆风情。弄堂小道保留着六十年前建造时的鹅卵石路面,让人仿佛回到了二战时期的波兰、捷克等东欧城市。国清警长告诉肖剑,当年有近三万犹太难民先后逃到上海,其中大部分犹太难民集聚在这里建房定居,可能是为了便于紧急情况下逃遁,所以就设计了这种大墙里面套小弄、小弄连支弄,支弄通大路的内部道路结构。
站在弄口,肖剑抚摸着斑斑剥剥、浸润着历史沧桑的墙面若有所思地说:“国清警长,我在你第一起案件的工作报告里发现,那天,正在附近巡逻的民警听到被害人呼救,发现嫌疑人后,一直追到这片区域后才失去目标的。”
国清答道:“是的,第一起案件案发地在提篮桥监狱后面的昆明路上,可是当被害人呼叫后,那家伙却穿过长阳路蹿入这片区域,喏,就是从这条弄堂逃走的。如果不是经常走这条弄堂,或者就是住在这一片的人,谁能知道在弄底有一条支弄能通往霍山路的?”
“那你们事后排查了没有?”肖剑问。
“案发后,我们开展了地区嫌疑排查。可是,由于夜深雨冷,路上行人稀少,没有访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哦,这片地区现在居住多少居民?”
“没有具体统计过,如果从舟山路头到大连路尾,估计有三万多人。这个请你放心,案发后,我们徐所长亲自带队下地区,根据被害人提供的案犯体貌特征发动居民排查,遗憾的是至今也没有发现嫌疑人。”
肖剑他们边聊边走进弄堂,大弄小弄每条都走了一遍,支瑛还画了线路图。
现场勘查一直到凌晨才结束。
回到所里,肖剑向徐敬礼所长汇报了侦查方案。徐所长同意由国清警长率领治安组民警配合肖剑他们行动。
第二天清早,橙红的太阳刚露了个头,即被乌云遮盖住了。上午还是霏霏细雨,熬到了午后,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晚上10时,肖剑一声令下,行动组分三路准时出动。
雨下了整整一天。都说秋高气爽,可是上海的秋天时不时要下几场雨,总雨量也位列夏季之后,达95mm左右,尤其是在深秋季节经常阴雨连绵。晚10点以后,雨量明显小了下来。阴云密布的夜空中,竟然跳出了一轮弯月。天气寒冷,只有霍山公园对面那片犹太住宅群里的寥寥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光。
这时,靠近长阳路的一条弄堂小道上,走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材修长,手拿收拢的雨伞,肩搭白色小皮包,长发飘逸,步履轻盈。月光中,白色的高跟鞋正敲打着湿漉漉的泛着蓝光的鹅卵石路面,发出“笃、笃”清脆的声响。雨霁月明,弯月如钩。那清蓝蓝的银钩,将这个窈窕女子的身影钩得老长老长。“笃笃”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弄堂里回响。那连月光洒落都能听得到的静谧,此时竟然有些恐怖。
潮湿的空气中,女子向弄堂深处走去。
“笃笃”的脚步声,穿过逼仄的弄堂,也蹿进了一只竖起的耳朵里。在弄堂拐角处蛰伏着一条黑影,蹲在地上的黑影,正拿着树枝在鹅卵石上划着什么,莫非在计算着那自远而近笃笃声的距离?黑影嘴角叼着的烟头随着他腮部一鼓一瘪的呼吸,发出忽明忽暗的光,那微光,照出被垂落的鬈发遮盖的半张脸;那半张惨白的脸上,一道挺直的鼻梁勾勒出男子刀削般的脸部轮廓;紧绷的脸皮上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那伤疤在神经似的抽搐中像一道蚯蚓爬在灰惨惨的脸上;聚焦的瞳孔中,射出的是一道贪婪又凶狠的幽光。
高跟鞋走近了。黑影似乎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他迅速将烟蒂掐灭。烟蒂被鞋底磨碎。
猎物终于出现在那拱楼下的弄口。
可是那女子并没有察觉到角落里埋伏着一匹淌着馋涎的“狼”。当她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烟味时,黑影已经蹿腾到她的身旁。乘她惊慌之时,突然伸手抢夺她背着的那只精致的小白包。“强盗!”女子那个“盗”字还没有喊出,黑影扑过来掐她的脖子。哪知,女子身形一闪,拎起小包甩向黑影,边甩边叫嚷:“肖剑,快来呀,歹徒在这里哪!”黑影一愣,顺势抢过女子皮包就逃。这时,从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黑影机灵地向侧旁的一条暗弄逃去。“嘿,谁能在这八卦阵似的小弄堂里能抓到我。那真的是神了。”黑影得意地露出牙齿笑了。听得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没了音,黑影人扯了扯衣领,神兜兜地向霍山公园方向弄口走去。哪料到,当他走到弄口时,突然,一个身高1.80米、一袭风衣在寒风中拂动的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看不清风衣人的脸,因为那盏昏暗的路灯灯光被挡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样走了?”风衣人潇洒地叉开两条大长腿占领了整个弄口,调侃道。
打招呼?抢劫还要跟人打招呼?岂不咄咄怪事,从古自今闻所未闻!
“喂,你是谁呀?”黑影人笼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抽刀。
这点小猫腻哪逃得出风衣人的眼睛。
“哎,小贼,别搞小动作了,你他妈的也太没眼力见了。”说着从腰间摸出了手铐,“我是警察!”
黑影人哪买这嘴巴账,挥刀向前横刺里划向风衣人。刺时未闻风衣动,不料,刀近身时,忽见风衣舞动将刀裹挟,只见那警察手起掌劈,咣当一声,刀被击落。黑影还想垂死挣扎,冲拳猛击警察软肋,说时迟那时快,警察左手一搁,右手抓腕,侧身伸腿,就势一拖,黑影一个趔趄扑倒在硬生生的鹅卵石上。可怜那挺拔的鹰勾鼻了,磕得一脸鼻血。
不容小贼翻身,单膝压背,一副锃亮的手铐已铐住了黑衣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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