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善河水长又清(上)
夜里,图雅醒了,她看到朝鲁门合衣坐在她床前睡着了。外面的月光微微照进来那么一点,落在地上,她还真没在意过注意过朝鲁门每天是怎么睡的,原来一直这样陪着她坐着睡,图雅的泪就下来了,她的心好乱,她又怎么能够面对这个傻傻的人?
第二天傍晚,朝鲁门放牧回来,把马拴好,进了家就要进厨房洗手做饭,对面的图雅递过来话:朝鲁门,你一天晒晕了怎么的,鼻子闻不出味了?朝鲁门嗅了嗅还真闻出了饭香,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图雅下厨房做了面片,干肉的,里面放了一些土豆条,难怪香气满屋,桌子上图雅已经端过来一大一小两碗,朝鲁门抓起大的风卷残云几口就消灭了,大呼好吃过瘾。图雅盛了又盛,朝鲁门还要吃,图雅:不能吃了,不怕撑了你,想吃,下次再给你做。俩人唠起了过去的事儿,难得地说笑起来,这在以往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夜色深沉,临睡的时候,图雅对朝鲁门说:热水器我热好了,你洗洗吧,这些天让你照料我,脏成啥样了,臭气熏天的。朝鲁门唉了一声,去隔壁房间找干净衣服,等他出来要到后面的浴室,图雅早回了卧室钻进被窝躺下了,后屋浴室是朝鲁门哗哗的冲洗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图雅睡着了,野外雨下得很大很大,她浑身湿冷,泥泞中吃力地走着,空旷天幕的黑不知有多深多高,又好像这黑暗很近很近,近到有个大手就要伸过来抓住她,她大喊:苏和……朝鲁门快过来!
朝鲁门三八两下洗得很快,正要穿上衣服,只听见图雅在叫他,他紧急穿上短裤跑了过来,原来图雅又在说梦话,他坐下抓住了图雅的手,摇着说:图雅,醒醒,这是在家,别害怕。
图雅醒了,满脸是汗,原来还是那个甩也甩不掉的恶梦,她看朝鲁门只穿着内裤,羞红了脸,赶紧用被子蒙住头,说:朝鲁门,你就不能多穿点,五大三粗的。
朝鲁门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急,小跑过来,这和光屁股也没有什么两样,难堪得就差有个耗子洞钻进去。第二天又是傍晚,朝鲁门回来,脏衣服早让图雅洗了,一件件挂在外面的拴马绳上迎风飘舞,朝鲁门看了心里乐开了花,他觉出了图雅的变化,除了干这干那,人也越发有了光泽,那模样那良善,就像粉白粉白的芍药花,芬芳迷人。
日子有滋有味,牧人的生活场景看起来安静平淡,朝鲁门不去想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几天,一个月,两个月,他不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对他来说每分每秒都是最为愉快的时光,这是图雅的照耀。入夜时分,图雅早早进了被窝,朝鲁门出去了,去看羊群牛群,这是他每天夜里必做的功课,到了外面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原来是他那几匹在外游荡了好久的马儿回来了,打着响鼻,围着拴马桩正在甩长尾赶着蚊蝇。这把朝鲁门高兴的,过去一个个使劲拍了拍,摸了摸脑门,进了家洗了洗他坐在了图雅的床前,继续要当保护神,图雅还没有睡,看了一眼朝鲁门说:你上来吧。
朝鲁门呆住了,他以为耳朵听差了,问:图雅,你说什么?
灯光暗了许多,许是外面的风小了,风力发电机的蓄电弱了,图雅顿时红了脸,朝鲁门不会看到,她说:我让你上来。
说完图雅把头扭到一边。摸进来的朝鲁门,摸到的和他那次给她脱下来一样,身上没有一根衣缕细丝……
第二天早上,图雅回家了,朝克发现了女儿的变化,安静了,沉稳了,话也不多,马尾辫好像分成了两条,还稍微向上盘了一下,第一句话是:阿爸,把我嫁给朝鲁门吧!
朝克听了,泪就流了下来,他看着女儿失声痛哭,罕乌拉山,阿尔善河,岳母南斯日玛,被大水冲了的媳妇,没有哪一个是他的,他多么不想失去此时的唯一啊!
不一会儿,朝克难得地露出了满脸的笑。
作者简介:韩伟林,又名布鲁,蒙古族,内蒙古库伦旗人。在边防军营服役23年,2014年转业,现任内蒙古社科联调研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委员,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公安作家研修班学员。散文集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和草原文艺精品创作工程·文学创作子项,著有文学作品集《黑棋子 白棋子》、散文集《画中故乡》和诗集《心想的边界》。获首届边防文学奖、第十二届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第二届内蒙古网络文艺“白羊奖”、第五届内蒙古自治区职工文学创作奖、《骏马》杂志年度十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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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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