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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善河水长又清(上)

来源:网投 作者:韩伟林

苏和像风一样到了身边,图雅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显出没事的样子,可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怦怦跳,俊俏的圆圆脸更是藏不住,红云早已飞了上去。放牧时,图雅远远看见她家房前有个越野车过来,人留了一个,车打了一个弯儿,带起一路尘土走远了,图雅骑着摩托车赶过来,一看,是和自己一块长大一起上学,也算是时常想念着的苏和。

苏和快有一年零三个月没见图雅,还没等图雅下了摩托车就奔过去抱了下来,哪管摩托车倒下在原地突突打转,年轻人的嘴唇距离最近,最先找到了对方,阿尔善草原水草丰美的季节又增添了一道爱情的风景。图雅醒了,睁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张一合,好像把两粒晶莹的泪花切碎,她推开苏和:别,让人看见不好。

苏和:方圆十来里就你我谁能看到?

图雅:天在地在草木在,就你我不成?以后成了家每天让你亲,就怕很快腻了。

说话间,图雅扭捏起来,脸又红了,看看苏和:南边漫坡上朝鲁门说不定就拿着望远镜看着咱俩,多不好意思啊!

图雅说到朝鲁门,就皱起了眉头:每天有事没事羊羔一样跟着我,真让人受不了,一个字——烦。

朝鲁门也是苏和的同学,高中上了一半儿,回来接过了爷爷的套马杆,他是爷爷奶奶抱养长大的,两位老人前后几年间过世,朝鲁门一个人撑起了家。

苏和哼了一下:他怎么能看见?他要敢追你,看我打断他的腿。

图雅:那你抓紧了,谁知道我那阿爸怎么想的,这两年他一直和朝鲁门在阿都沁合作社一起牧羊什么的。

苏和:我的图雅谁也别想动那心思,谁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不久之后的媳妇。

图雅:还女朋友哪,快两年不见个影儿,谁知道心野哪儿了,城里胖的瘦的有文化的多了,还在乎常年不见的做什么?!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蒙古包,图雅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外面的热风吹的,还是见到苏和高兴,也许二者兼有吧。图雅挑出自己最喜欢的木碗倒上奶茶,端过来递给苏和,苏和闻了闻香喷喷的,两口就喝下,图雅又倒,苏和又喝了,图雅:苏和,你慢点,不怕呛着你。

苏和:见了你,就渴。

图雅嘿嘿乐:看你那出息,还首府来的大才子,开发区大设计师哪!

苏和本来想给图雅一个惊喜,告诉她自己来了阿尔善,打算在这里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看来图雅电话里不说,其实早已知道。

图雅:你到开发区可不是秘密,全阿尔善人都知道,朝鲁门昨天还告诉我,前几天他去镇上买东西,说远远看见你,穿着西服坐进一个好车,正想着过去打招呼,你理都不理,坐进去一溜烟跑了。

苏和:图雅,你别冤枉我了,我真的没看见他。

苏和记得自己坐进奔驰,后排坐着吴院长,急着要去见鲁克副旗长。当时还别说,出了镇子连他这个土生土长的阿尔善人都已经蒙圈,车子在柏油路上向前一路飞奔,接着左拐右拐,在一个叫什么图腾的超大旅游点停了下来。苏和隐约感觉好像是在阿尔善河的上游位置,靠右前方有顶蒙古包。几个人进去一看,分门别类摆放着马鞍、马鞭、坛坛罐罐牧区生产生活用具,正面是供奉佛像的油漆彩绘供桌,一侧是双门漆柜,按一下柜门,柜子动了起来,就穿过了蒙古包。原来柜子是个玄关,前面大片的芦苇映入眼帘,中间是长长的栈道,早有人上来引领。走了一会儿,进了另一个大的蒙古包,位置就在河流拐了大回旋的地方,三面环水,真是别有洞天,让苏和大开眼界。

还真别说,他们一行人先进去的蒙古包,除了新,和图雅家的差不多。图雅家的蒙古包好像自他知道,就一直立在她家砖房的右前方,天热的时候图雅过来住。听苏和说起外面有意思的事儿,图雅歪着头看着苏和,顽皮地眨了眨眼,好像还没有听够,她使劲想也想不出蒙古包里面怎么按一个开关就能穿了过去?不去想这些了,图雅歪着头还在看着心里藏着的这个人。他是那样的好看,头发理的那个帅,和电视里的帅哥一样一样的,西服那么直,刚才一阵打滚都没有弄皱。想到这里图雅的脸还有些发烫,借口收拾什么把脸别到别处,看乌尼间横着的小绳,那是她系的,挂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刮汗板是阿爸时常用的,地上是散发着酸甜味道的捣奶桶。图雅稍稍的一点不自在,苏和看到了,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心灵感应,自从图雅从蒙专毕业回了家,他就像丢了魂一样度过一段难熬的时光,他不是很清楚图雅怎么就没在城里找个工作,而是回了家。也许是她自小没了额吉,她阿爸家里家外一人忙不过来?以她的成绩找个工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苏和大学毕业前就到了首府的大汗应用技术研究院实习。研究院的吴院长听到他是阿尔善人,说他早年在阿尔善的兵团七师待过,他喜欢说起在那里的许多许多,师部,农牧场,开荒种地,建水库,有次还专门问起南斯日玛老人,当然在吴院长说起来时她还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南斯日玛,苏和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就是图雅的姥姥,他小时候见过,一直叫奶奶的。听到在远方的塔尔寺出家快有十七八年了,吴院长颇是感慨沉默了一阵。

待了这么久,苏和好像一直在看着图雅,拉着她的手,话说了什么一会儿都忘记了。好像还没说正题,他调到阿尔善什么的。苏和:我到阿尔善……是要……

话到了嘴边还没有说,事情就这么巧,外面喇叭声响,是图雅阿爸朝克回来了,苏和见了站起来,过去规规矩矩问安,立在那儿,朝克:扎,坐吧。

朝克看上去有些不冷不热,接着问:我听朝鲁门打电话说你到家了,就赶回来了,没事吧?

苏和的脸上好像小虫子爬动,火辣辣发烫,说:没事,过来看看图雅,蒙专下来快有两年没见了。看您身体还那样好,家里草场牲畜都好吧?

朝克身体还那样,说声前段白音呼布苏木的那达慕上刚刚摔趴了他们那儿的搏克沁前达门,呵呵。苏和小时候就见过朝克脖子上套着一圈章嘎的威风样,随着对手之间对冲闪击,章嘎上的彩带如狮子长鬃四处飘舞,让他看得呆住了。搏克一跤定胜负,机会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战场上你被人放倒了,还有爬起来的机会吗?在苏和看来那才是真正的男人游戏。

朝克对苏和说:畜群草场还那样,不过看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图雅没告诉你吗?

苏和顿时窘得有些难堪,来了一两个小时,还真没问这些。朝克看一眼苏和:你们年轻人哪知道惦记这个,前面的阿尔善河怕是快要断了,往后可怎么办啊?!

苏和一惊,草原上的消息要多快有多快,这是一个谜,几百年前的那个年代就这样。他所在的研究院做的就是阿尔善河水库规划,这是煤炭化工项目的一个子项,当时阿尔善河水源地和周边牧户情况,就是他从这边找图雅弄上的,当时还受到吴院长的表扬。朝克到了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唠了一会儿,说是合作社有事走了。苏和看出来了,长辈是不放心孩子,怕晚辈年轻做出什么傻事来。想想刚才和图雅的亲昵动作,还真有些让他猜到了,想想也是,谁又没有年轻过啊?

图雅好像也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看着苏和说:差点忘了,这个时候也不知我的羊跑哪儿了,要不,我带你过去看看,兜兜风?

说归说,还没等苏和说行还是不行,图雅拽着苏和出了家门。苏和幸福地坐在了图雅的摩托车后面,一溜烟,摩托车飞出了好远,苏和双手抱着图雅的细腰生怕飞离,草原上的羊肠小道上,随着摩托车的上下颠簸,他的手甚至感受到了上面山峰传来的电波。不过,图雅是不甘心的,扭过头:苏和,你别趁人之危,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苏和大声喊:不抱,我早让你给丢在你们家门口,话说回来,你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抱?

两个人差不多头挨着头,可传到图雅耳朵的声音很小很小,苏和动人的情话大部分飘在了草原的上方,空气当中一定多了甜甜的滋味。

图雅一边骑一边不忘扭头喊一声:苏和,现在什么社会了,还以为我是你的仆人私有财产,我是我,你是你,咱俩谁也不欠谁的。

苏和:就你嘴硬,你是我媳妇我怕了还不成。

图雅一喜,可嘴上不饶人:谁是你媳妇,你有证明吗?

苏和:这就是证明。随之他的双手攀到了美丽的山峰禁地。

还别说图雅败下了阵,赶紧喊道:快松手,我投降,骑摩托车哪,别瞎闹,注意安全。

图雅一说,苏和老实了,手松开,正好摩托车冲到了高坡停下。

阿尔善草原悠远无边,那么静那么美,扑鼻的涩涩草香袭过,看一看闻一闻,苏和顿时呆了醉了,敞开胸腔嗷嗷大喊两声,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在婉转回唱。极目远眺,远远的地平线上蓝天与无垠的草原静静地交汇,不用说,阿尔善河就藏在天地衔接的那个地方。此时,身影却看不见,不过不必费神寻找,他知道阿尔善河此时缓缓流淌在连绵起伏的山包后面,就在山包低了矮了的时候,藏在一丛丛红柳后面的河流调皮地探出了头,长长地奔涌而来,接着突然打了个急转弯,河岸上是一群接着一群迎了过去的白色以及红黄黑灰,那是游动的羊群,还有牛还有马。右手方向,层层薄雾环绕着远处的两座山包,山包中间藏着的就是芍药谷,苏和好像闻到了那儿一股脑飞过来的幽香,这是他的心理反应,那么远,他又如何能够看到闻到哪?

图雅看得一清二楚,连她家羊怎么眨眼、小羊羔调皮捣蛋,尤其那只三只角的大公羊最为威风显眼,额头上拳头般大小的黑毛晃来闪去。放下望远镜,望远镜经常抓的地方磨得发亮,她顺手用上面挂着的蓝色哈达缠了两下放进皮套。苏和看一眼有些生疏,问道:怎么不用我在首府给你买的俄罗斯望远镜,质量好,看的又远又清楚。

图雅说声:快别说了,让朝鲁门抢跑了,说是到时给我抓只羊,哼,谁稀罕他的羊。

苏和就觉得朝鲁门真有些问题,苏和从包里掏出带过来的小吃,两人席地坐下,还别说都是图雅爱吃的,图雅孩子般大呼过瘾,飞过来一个吻,在苏和的脸上留下了小巧的印记。俩人说笑着说着说不尽的话语,周围百灵鸟在欢腾跳跃,想着趁他们说话偷偷蹦过来抢地上掉下的一些碎屑,苏和突发奇想想要捉住蹦到身旁的一只送给图雅把玩,试了几次,可总是慢那么一点点,小鸟抢上粮食不说,一次次成功逃脱,一跳一跃,简直要笑话帅小伙的萌了,叽叽喳喳好像听懂了年轻人之间甜蜜的爱意。

朝鲁门骑摩托车过来了,让俩人想都没有想到他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朝鲁门是从他们视野之外的另一道坡下骑上来,他们除了彼此的存在,如何还有闲心关心其他。朝鲁门看一眼苏和,他的心隐隐作痛,他不知道图雅怎么就喜欢和这个变了样的人在一起,还一副很热乎的样子,还好,苏和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擦净了脸上的唇印。上午的时候,朝鲁门早就在坡上用苏和的俄罗斯望远镜看见了他俩进了她家,他不知怎么就打电话给了图雅的阿爸朝克,朝克过去又回来,之后他看图雅的羊群走远和远处的群羊混了群。草滩上朝鲁门斜躺着,抬头看远处的黑云很没意思的又被风吹走,顺手折过来一根芨芨草嚼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他并不想过去管羊,狠狠地希望着图雅的羊群全丢了又或是全让风刮走才好,观望了一会儿,图雅没有过来的样子,无奈,他不情愿地骑上摩托车过去追图雅的羊群,好一阵儿才从几家混成一片中分开,弄得满头大汗。如果他看到了苏和放在图雅身上的大手,估计脸都青了,更别说图雅的飞吻了,那样图雅家的羊群一定是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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