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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往何方

来源:本网 作者:蒋庆明

    公交车上发生争吵后,他觉得自己很吃亏,就打电话给史强高,史让他等着,他马上带人过来给他报仇,并让他自己也再叫几个人。他打电话叫来好友秋飞。双方在饭店包厢里发生打斗时,牛勇飞见秋飞为保护他,拔出刀捅了对方二刀。这时,他见在自己的右侧,史强高正挥着铁棍向一个人砸去,那人一把夺过铁棍,反过来砸向史强高。史强高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朝那人上身猛刺过去,那人大叫一声“啊哟”,随即双手捂住胸部跌倒在地。包厢窗外的路灯从左侧斜照进来,他与秋飞、史强高当时位于包厢右侧,光线比较亮,所以他对这一过程看得清楚。

    第二天,他偷偷到医院窥视,并托人打听,知道一个叫雷创的人身中二刀受重伤,一个叫方喜德的人身中一刀,抢救无效死亡了。

    他惊恐万分,立即跑去找史强高,说,强哥,不好了!你捅中的那个人死了。史强高根本不承认,说当时光线这么暗,场面这么乱,你怎么知道是我捅的?你可不能诬陷我!

    他老实地说,当时秋飞和你在我的左右侧,我们所处的位置有窗外光线照进来,我看到秋飞捅了对方一个人二刀,你捅了对方一个人一刀。我哪敢诬陷你,我来告诉强哥你,是想和你商量,万一公安查出来了,怎么办才好。史强高听了后,用双手紧扣住他头部的左右侧,让他的脸正对着他的脸,满目凶光,满脸杀气,狠狠地说,阿飞,你听着,昨晚我是为你报仇而去的,我分发铁棍时秋飞没要,说自己有刀,这一死一伤的刀伤都是秋飞用刀捅的,与我无关!

    他说自己从小与人打架就比较勇猛,在一般人面前他都敢当老大,在秋飞面前他更是大哥,但是在凶狠的强哥面前,虽然称兄道弟,却一直只当孙子。听了史强高的话,他十分害怕,身子发抖,声音发颤,连连说,是这样,是这样。

    这时史强高仍然凶狠地盯着他,不容置疑地说,你马上去找到秋飞,就说他捅死捅伤了人,让他马上逃跑,永远不要回云山。他小心翼翼地问,秋飞这个人很少出云山,让他跑,他可能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为好,这怎么办?史强高思考了一下后说,你找一个可靠的地方,让他先躲起来。安排好了以后,即来找我,我们一起跑。

    安排秋飞逃跑后,他来到史强高的躲藏处----云州市中心的一家宾馆住了下来。期间,他们发现风声越来越紧,到处都张贴有缉捕他们的通缉通告,各类媒体也在反复刊登、播放,他们想逃出云州市,发现各出城路口都在设卡检查。约一周后,史强高决定他们分头逃跑,分手前,他又是十分凶狠、不容置疑地告诉他,你也可以去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但是你必须说亲眼看见秋飞紧跟在你旁边与对方打斗,当对方二人分别用凳子砸你们时,秋飞拿出刀连捅了那二人好多刀。你如果不这样讲,可别怪大哥我不客气,你会有麻烦,你的家人也会有麻烦的。

    他独自跑了几天,觉得无处可逃,与父母通电话后,他选择了投案自首。

    牛勇飞讲到这里,韩帅问: “史强高有没有问你把秋飞安排躲在哪里?”

    “他问了,还问得很仔细,我告诉他躲在昌海我朋友姚可大那里,并告诉了他具体地址。”

    “姚可大有没有手机?”

    “有的。”

    “史强高有没有问他的手机号码?”

    “问了,我也告诉了他。”

    “你与姚可大是怎么说的?史强高有没有教你怎么说?”

    “我与他联系时只是说一个朋友到昌海有点事,要在他那里住几天,后来我按照史强高的要求,打电话要他看住秋飞,几天后我去与他会合。”

    “你有没有去?”

    “我没有去。”

    “史强高有没有去找秋飞,你知道吗?”

    “他也应该没去过。“

    “你知道秋飞后来的情况吗?”

    “我不清楚,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以前分析是秋飞被史强高派人杀掉了,因为秋飞不死,如果被抓到,他一定会说出捅刀子的真实情况,你们公安就会查到史强高身上。史强高这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

    “你这个分析有什么依据?”

    “史强高让我投案自首,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投案的,如果秋飞不死,他应该不敢这样做。还有我出狱后四处打听,也没有得到秋飞活着的一点消息。前几天我知道秋飞投案自首了,才发现自己的分析是错了。”

    “自首必须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你上次是自首吗?”

    “不是,不是,这次我一定如实交代。”

    “你投案后按史强高教你的讲,把捅刀责任都推到秋飞身上,那另外史强高叫来的3人也是这样讲,为什么,你知道吗?”

    “具体原因我真的不清楚,但我想也是史强高教他们这样讲的。我出狱后,碰到过他们中的一个,他告诉我当时史强高给了他们每人10万元钱,还问给了我多少。”

    韩帅觉得牛勇飞今天的态度很好,分析他是基本如实交代的,就说:“下面还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必须一一回答,不能有任何隐瞒。”

    牛勇飞答道:“好的,我一定如实交代。”

    “你告诉史强高秋飞的躲藏地址后,史强高对秋飞到底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具体做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分析的想法,我刚才已经讲了。”

    “你有没有与史强高叫来的3个人统一交代口径?”

    “真的没有,我投案前见都没见过他们。”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不清楚,如果你们许可,我可以托人去找一找。”

    “姚可大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投案前没有与他再联系,刑满出狱后,我找过他,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过。”

    “这个案件你还有什么补充交代吗?”

    “没有了。”

    韩帅说:“这个斗殴案件,你再想到什么,要及时告诉我们。接下去你交代出狱后参与史强高团伙违法犯罪的情况,你也必须如实一一交代。”

    牛勇飞态度仍然比较好,详细交代了与史强高一起参与涉赌涉黑方面的违法犯罪情况。

    韩帅最后问:“那天晚上你与史强高一起在他家里,怎么突然开车外逃?”

    牛勇飞说:“史强高接到了他手下一个人的电话,那人说自己回家时,路上好像有人在跟踪,到家后从窗帘缝往外看,发现外面有人在盯着他家看。史强高分析是你们公安要动手抓我们,就从保险柜里拿出2支枪,给我一支,立即带着我们上车出逃。”

 

    韩帅审讯牛勇飞的当天,张莺查到了许豪在云州市外的躲藏地点。马超亲自带队去抓捕,并亲自审讯。许豪哪里挡得住马超的讯问,很快作了交代。他说自己受史强高的指使,在云山偷盗了一辆白色桑塔那轿车,开到昌海,先冒充牛勇飞的朋友,再冒充方喜德的朋友,制造车祸谋杀秋飞。回云山后,他告诉史强高已经把秋飞杀死了,史给了他20万元钱。哪知10年后秋飞回来投案了,史强高得知后,把他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接着要他马上逃跑。

 

    马超听了韩帅的汇报后,认可牛勇飞的交代基本如实。于是带着韩帅与郑朝辉、李小林开审史强高。

    史强高心里清楚,他的团伙作恶多端,这次又与警察枪战,特别是10年前他还作了二起命案,深感自己罪孽深重,难逃死罪。当马超等人来审讯他时,史强高的思想斗争很激烈。想了又想,还是想再作抵赖。

    马超见史强高还是不愿开口交代,就给他点明他的同伙已经交代了涉赌涉黑的犯罪事实,并用电脑给他放了二小段秋飞、牛勇飞接受审讯的录像,还给他看了几张许豪接受审讯的照片。

    史强高彻底服输了,他清楚,他的团伙犯罪案件,涉及到这么多人,他咬住不讲,其他人也会讲出来的;秋飞投案自首了,牛勇飞、许豪交代了,10年前的案件也隐瞒不住了。他曾被判过刑,他知道,如果证据充分确凿,没口供照样会被判刑。求生的欲望促使他开始了交代。还算爽快,开口就基本没有保留地交代了自己在这二个案件中的犯罪事实。

    史强高交代的涉赌涉黑违法犯罪情况,与其他同伙的交代基本一致,能够互相衔接、互相印证;他交代在“1106案件”中行刺的双面刃匕首形状,符合法医对刺中死者那把刀分析的特征。

    几天后,崔军凯的线人报告,找到了史强高当时叫来另外那二人在外市的落脚点。韩帅带人找到那二人,二人交代当时因为受到史强高的威逼、利诱,被抓后作了伪证。张莺通过各类数据库的反复再查询、再分析,发现了‘姚可大’离开昌海后因犯抢劫罪被判重刑,现在还关在监狱里。经审查,‘姚可大’的交代与牛勇飞的供述一致。

    至此,“1106案件”真相大白。

    此案的侦破,印证了民间的老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蒋庆明,1956年出生,1983年毕业于上海第一医学院(现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分配到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任法医。先后担任过技术科副科长、县公安局分管刑侦副局长、大要案侦查科科长、副总队长、禁毒处处长、刑侦总队政委、总队长;二级警监;2005年被评为主任法医师。有多篇刑事技术与刑事侦查论文发表于专业刊物,也有几篇散文、游记见诸报刊,初学小说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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