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看到周大伟回来，姜爱莉松了口气。两口子说啥都不让周大伟再独自一人住在那两间平房里，说等拆迁完有了新房子，他们负责装修好，要想一个人住再回去也行。周大伟见自己要再硬拗着回去，乔百家心里会难受。天冷了，平房里的暖气不热，乔百家在自家给他布置好了一间房子，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住着自在。
回来后，周大伟左思右想该怎么给乔百家说乔美娟的事，还有这几个月自己的遭遇。他想来想去没有把握，实在拿不准乔美娟的真实情况。乔百家两口子也没有追问他寻找的情况，他想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临近过年，店里的生意没减反增。周大伟要到店里帮忙，乔百家拦着不让，让他在家歇着，顺带帮姜爱莉看看孩子。双生子满屋乱跑，姜爱莉一个人看俩孩子很累。周大伟抱着小双到街上转悠，置办年货的人把不大的县城簇拥得很是热闹，碰到几个老哥们在街头聊天，小双在周大伟怀里扭着非要下去玩。周大伟嘴里说着话，眼睛看着小双在几个老头身后转着玩。正说到兴头上，周大伟突然发现小双不见了，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几个老头都说明明看着孩子在玩，谁都说不清孩子啥时从他们眼前就不见了！
周大伟和几个老头分开在人群里四处边找边喊，找遍了周围的几条巷子，哪里有小双的踪影？周大伟几乎瘫倒在街头，已经有人把小双失踪的事告诉了乔百家两口子。乔百家报警后，县公安局的民警在各处查找未果，姜爱莉抱着大双哭得人都软了。
天快黑了，乔百家把周大伟从街上扶回来。刚走到店铺门口，周大伟听到有人喊：
“周叔、周叔。”
“美娟？你咋回来了！”
周大伟看到眼前的乔美娟，再看看满脸疑问的乔百家，又想到失踪了的小双，心如同被刀子搅碎了。
“百家，这是你妹妹美娟呀！”
“美娟？”
美娟对周大伟百感交集的神情无动于衷，看着眼前的哥哥乔百家满眼含着泪，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对方。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兄妹见面没有抱头痛哭，一冷一热，看得周大伟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娃娃不见了？都是你们做下的孽，神不惩罚你们那才怪呢！”
进了屋，乔美娟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乔百家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大伟，周大伟对乔美娟说出的话并不奇怪，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娃娃没事，有神保护着呢！要不是俺，你们别想再见到娃娃。”
“孩子在哪儿？”几个人几乎同时张口问乔美娟
“俺也说不上呢，得看你们咋做了！”
“我们怎么做才能找到小双，你快说呀？”
“入俺们的教，信俺们的神！”
“我们信、我们都信，只要能找到小双，我们信你的神！”
姜爱莉啥也顾不上了，满口答应，急切地等着乔美娟说出小双的下落。几双眼睛盯着乔美娟的嘴，可乔美娟掏出一块有红十字架的白布，指挥乔百家挂在墙上，让他们跟着跪下做祷告。乔百家不明所以地看着乔美娟，姜爱莉一把将他拉着跪下了。
18、为寻骨肉 抛家舍业
乔百家心急火燎，到县公安局问了几次，人家说正在查找，能不能找到，谁也不敢保证。听美娟的口气，他要是向公安局说出信教的事，小双不仅没有找回来的可能，小命怕是也难保。周大伟再三叮嘱千万不敢把美娟说出去，乔百家也怕小双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这辈子别想好过了。
“有罪的钱，你们不要再挣了。只要你们信俺们的教，诚心实意地出去传福音，神会赐给你们一切想要的东西，救赎的人越多，你们将来得到的福报也多。”乔美娟无视她哥嫂、周大伟快要急死的心情，“你们得出去为神作工，神满意了，娃娃自然就会回来。”
“好，我去作工，你赶快把孩子找回来！”周大伟拉住乔美娟的胳膊，“只要能把小双找回来，我保证天天出去作工，引领更多的罪人进天堂。”
“周叔，你、你？”
听着从周大伟嘴里出来的这些话，乔百家夫妻俩有些不敢相信，用看乔美娟的眼光看着周大伟。
“你就是个罪人，不诚心信神，俺早就看出来了。娃娃不见了就因为你不诚心，神才会惩罚他们。”
“我承认我不诚心，只要你把小双找回来，我就回去诚心跟着你们信神作工，为家里人求福报。”
“你一个人回去怕是不行，你又不是娃娃的生身父母。”乔美娟话说得淡然，可态度很强硬，“你不能替代别人，只有娃娃的家人才行。”
“我去、我跟你去。只要你让我看到小双，让我干啥都行！”姜爱莉直接跪在了乔美娟的面前，“小双还不到两岁呢，你们不能害了我的孩子呀！”
“害你的娃娃？神是救人的，不会害人。你诚不诚心神能看到呢，周大伟要是诚心跟着俺们作工，你们哪有这一难？”
乔百家夫妻好像越来越不认识周大伟了，用一种怀疑、陌生的目光看着他。周大伟不想给他们解释，说得再多连自己都会觉得很假，还不如不辩解。他想只要能把小双找回来，哪怕去死也毫无怨言。至于他们会不会把他和乔美娟想成一伙的，周大伟也顾不上了。周大伟根本没有想到乔美娟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可怕，眼前的这个乔美娟和小山村里的那个乔美娟，不知自己是被哪一个给蒙蔽欺骗了！
按照乔美娟的要求，周大伟带着姜爱莉回那个小山村去，乔百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家门。担忧大双再出意外，姜爱莉把大双送到县城附近她姐家，说自己出门有事，其他的话还不能说太多。
乔美娟看着把他们送上火车，跟着哥哥乔百家回来，里里外外把乔百家的家庭状况摸了个透。乔百家看到这个妹妹，心里的歉疚变成了恼恨，看到乔美娟屋里屋外不拿自己当外人，说也不是不说看着还难受。
“你是我亲妹妹，为啥要这么折磨我？”
“谁是你亲妹妹？俺的命是神给的。这几天俺把该讲的给你讲了，你也见证到了，再不醒悟，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
乔美娟几乎天天跟在乔百家身后，灌输信奉三赎基督如何能得到神的拯救，否则要遭报应下地狱。还要求乔百家把几个店员组织起来听她传福音，说是再不抓紧这几个人只能下地狱了。
乔百家摸不清乔美娟的底细，她打电话总是背着他，若因为自己给店员家里带来像小双失踪这样的事，人家肯定会把美娟逼他们信神的事告诉警察。乔百家心里再有多少对美娟的气恼，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忍心她被警察抓进去。
乔百家无奈悄悄让几个店员休息，把店门关了。
“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店门口，乔百家呆在家里，联系不上周大伟和姜爱莉，估计被收走了手机。乔美娟看他心绪不宁地在屋里乱转，让他专心祷告，说周、姜两人过去只要按照她们的要求做，肯定会见到小双的。她拨通电话，让周大伟和姜爱莉跟乔百家说话，姜爱莉只说已经到了，小双还没看到。
“他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双？”
“只要他们诚心信神，多传福音多作工，让更多的罪人得到神的救赎，神自然会让他们见到娃娃的。”
“我怎么做，你能让他们更快地见到小双？”
“看你祷告就不诚心，还想让神赎你的罪？你不是开店么，把你挣的那些有罪的钱奉献给神。也就是你交给神的慈惠钱越多，让神看到你的心越诚，神就会越快地把娃娃送到你们面前。”
看到乔美娟那张和自己相像的脸，乔百家百思不得其解，妹妹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抱着他不丢手的小女孩，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害人恶魔。日思夜想的亲人，却把自己好端端的日子毁得不成样子。乔百家几乎被自己的妹妹逼上了绝路，他所顾念的亲情在乔美娟看来是虚妄不真实的。
正在这时，乔百家接到妻姐的电话，说大双病了，发烧不止，让他赶快带孩子到县医院看看。
19、求神治病 大双遭难
乔百家听说大双病了，心更加慌乱得不成样子，开车就往妻姐家跑。车跑到路上才看到后座上还坐着个人，从后视镜上看到乔美娟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乔百家心里如同被扔进去一个燃烧瓶，熊熊的怒火在心头燃烧。
“我去带孩子看病，你跟着凑啥热闹？”
“娃娃的病俺能看，根本用不着去医院。何必花那冤枉钱呢？俺们的神是万能的，只要虔诚祷告，不但能治病，还能保全家人的平安。”
“你的神还能看病？还真是神了！”听乔美娟说得一本正经，乔百家哭笑不得。
“你还别不信，俺们教里的兄弟姊妹病了，不上医院不吃药不打针，俺们祷告祷告就好了。你看看你眼前这么多闹心事，都是你不信神的报应，还——”
“你闭上嘴，我开车呢！你要不怕我把车开到沟里，你就咒我吧！”乔百家一听她说信神的事，恨不能一脚把她从车里踹出去。
“罪人、罪人！”看乔百家快要急眼了，两次差点和对面的车撞了，乔美娟嘴里咕哝了几句不再说了。
才过去十多天，乔百家真的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以前，店里等着修理的车辆没个完，忙忙活活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店里的生意靠修理技术过硬吸引了好多回头客，小毛病也愿意大老远跑到他们店里来修。从店门关了以后，好多老顾客时常打电话问他啥时候开门营业，实在没办法推脱，乔百家只好悄悄让店员过去帮忙修一下。
大双小脸红红的，在他姨妈怀里哭闹不止。乔百家伸手一摸浑身滚烫，赶快让妻姐抱着大双上车去医院。乔美娟劈手从乔百家妻姐手里抢过孩子，紧跟着坐进了车里。乔百家见状也顾不了那么多，开车就往县城返。已经看到县医院的大楼了，就听后座的乔美娟厉声喊：
“把车开回家去！你要不听俺的，这辈子你别想再见到你的娃娃小双，快回去！”
“你没看见孩子发烧烧得那么厉害吗？再烧下去孩子会很危险的！”
“你再不停车，俺就抱着娃娃跳车了！”
听着大双不住声地哭闹，乔百家憋红了双眼，长叹一声调转车头向家驶去。
乔美娟不让乔百家碰大双，将孩子放在十字架下的那张饭桌上躺着，让乔百家像她一样跪下来为大双祷告治病。大双在桌子上哭闹着翻腾，乔美娟从床上扯来一条床单，将大双拦腰绑在桌子上。大双声嘶力竭地哭闹，乔美娟硬拉着乔百家跪在地下祷告，嘴里絮叨着：
“万能的神啊，快赶走这个罪人身上的恶魔吧！”
从中午回到家，乔美娟逼着乔百家和自己跪着不住地祷告，眼看着太阳西斜了，大双渐渐没有了哭声，好像睡着了似的，小脸还是那么红。乔美娟得意地看了乔百家几眼，意思是说你不是不信么，娃娃不哭不闹，肯定是好多了。乔百家要摸摸大双看还烧不烧，乔美娟拦挡着不让他靠近大双，说他罪太大，不能靠近娃娃，会把神赶走的恶魔再带到大双身上。
乔百家看到大双突然手脚抽搐，惊吓得站起来就要抱大双，乔美娟还是拦着不让他靠近，两个人在桌子前推来推去。看到大双嘴里开始吐白沫时，乔百家再也忍不下去了，狠命地搡开乔美娟，解开绑在大双身子上的床单，抱起大双拉开门，顾不得开车就冲向了县医院。
经过县医院大夫的全力抢救，大双的命是保住了，可智力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大夫说大双将来有可能只长身体，智力却停留在幼儿的水平。小双还没有下落，大双又被自己的亲姑姑害成这样，乔百家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把大双交给妻姐照应，怒气冲冲地向家里跑去。他要把乔美娟拉到医院，让她看看她的神把自己好端端的孩子害成了啥样。
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哪里有乔美娟的身影！乔百家痛哭流涕不住地拨打周大伟和姜爱莉的手机，手机里提示对方已关机。乔百家找来几个店员，让他们分头去找乔美娟，自己直接到县公安局报警。
20、大义灭亲 报警求助
乔百家报警后，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赶了过来。乔百家从周大伟外出讲起，一直讲到妹妹乔美娟出现后，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派出所民警告诉他，他妹妹乔美娟信的是邪教门徒会，并不是什么基督教。民警把门徒会的几个特点一一讲给他听，还没听完，乔百家连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县城附近的村子里，已经出现了门徒会传教的人员，民警问乔百家附近村子有没有亲戚。乔百家说没啥亲戚，自己父母去世早，妹妹很小被人领养，哪里有啥亲戚呢？
“大双姨妈算不算亲戚？”四处搜寻未果的店员，纷纷向民警讲述他们如何被乔美娟灌输加入门徒会如何能得福报。有店员想到了乔百家的妻姐，试探着问民警。
“就是、就是，我妻姐家乔美娟跟着去过，说不准她真的会躲到那里去呢。”乔百家几乎被自己的妹妹气糊涂了，要不是店员提醒，他还忘了妻姐家。
乔百家拿出手机正要拨通妻姐的手机时，妻姐的电话打了过来。
“百家，你姐夫打电话说，你妹妹到我家去了。”
等乔百家带着派出所的民警赶到妻姐家时，乔美娟已经被人接走了，去向不明。能有人接应，说明乔美娟从陕西咸阳那个小山村出来时，不是独自一人。联想到小双失踪，乔百家想起乔美娟回来的前几天，店门口出现过两三个陌生的面孔。县城不大，看脸就能分辨出不是本地人，他们还在店里修过车。民警让他想想车牌号，他只记得是个外地车，号牌尾数是4，一般谁也不愿意要的号。
县公安局派人到陕西查找周大伟和姜爱莉的行踪。乔百家带着派出所的民警找了好几天乔美娟，始终没有发现乔美娟的踪影。乔百家知道的那个手机号，啥时候拨打都是已关机，看来乔美娟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大伟和姜爱莉到了高秀丰家后，两个人就被分开了。周大伟暗地里打听小双的消息，高秀丰嘴里承诺小双不会有事，却始终不表态啥时候让他们看到孩子。
姜爱莉硬挺着坚持了十多天后，再也无法镇定情绪，整天哭哭啼啼。高秀丰用尽手段平息不了姜爱莉的哭闹，让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一个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说那就是小双。可姜爱莉让他们把孩子抱到自己面前，要摸着了孩子才肯相信。高秀丰拉着脸死活不同意，让几个女人把姜爱莉看管了起来。说啥时候姜爱莉能诚心诚意地跟着他们外出传福音，再让她见小双。
周大伟为了尽快搞清小双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不喊不闹地跟着他们出去传福音，把乔百家给他们带的钱全都交了慈惠钱。熊娃对周大伟盯得很紧。周大伟从他嘴里套不出一句话。高秀丰只有从周大伟手里接钱的时候，夸夸周大伟多么有慧根，钱一到手脸立刻就从春天到了冬天。
从那些传福音的女人嘴里，周大伟零星听到乔美娟根本不是他当时看到的那样，而是高秀丰一手安排的。说乔美娟从七八岁就跟着养父母入教了，在教会里的层级比高秀丰还要高，实际掌控教会的是乔美娟，放他走也是美娟的意思。美娟看到有人经常往周大伟卡里打钱，猜测周家肯定很有钱，就按照周大伟身份证上的地址，顺藤摸瓜找到了沙丘县，打听到了自己哥哥乔百家的店铺，跟踪蹲守了几天，找到下手的机会，顺利地抱走了小双。
乔美娟设想自己利用小双，能在沙丘县很快把门徒会发展起来，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顺利。
21、追踪觅迹 原形毕露
乔百家先后几次往乔美娟提供的卡号里打钱，早就把卡号记在心里了。按照他提供的卡号，城关派出所的民警在银行查到了持卡人最近一次取钱的业务记录，是在县城东边超市附近的一个农业银行储蓄所的自动取款机上提取的。卡也是在县城农业银行开户办理的，开户人的名字却不是沈小秋，而是一个叫张芳的人。调取自动取款机的监控录像，尽管取款人把自己包裹得非常严实，乔百家还是一眼认出就是乔美娟。卡里只留了不多的一点钱，其余的都取走，看来乔美娟准备开溜了。
大大小小的旅馆登记查遍了，沈小秋、张芳的名字没在一个旅馆登记册上出现过。年前旅馆生意清淡，住店的人不多。按说乔美娟对县城及周边的环境不是太熟，藏身的地方应该很有限。民警猜测乔美娟可能已经逃出了县城，极有可能有人接应。县公安局安排交警大队排查陕西过来的车，尤其要注意车牌尾号是4的小面包车。同时，将乔美娟的照片发到各交警大队、派出所，发现其行踪立刻和城关派出所联系。
乔百家内心很是矛盾，一想到要亲手把失散了十几年的亲妹妹送进监狱，万般不忍。仔细想想，乔百家觉得妹妹也是个受害者，帮凶就是把妹妹引向门徒会的养父母。假如妹妹一直在自己身边，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想到这些，乔百家就不那么恨乔美娟了，他把妹妹乔美娟的照片，发给那些老顾客，让他们帮忙留心查看。如果不尽快把妹妹找到，她只会陷得更深。
再说乔美娟发现情况不妙，心想一旦大双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的处境肯定会很危险。趁哥哥乔百家抱着大双向医院跑去，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赶快出来了，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乔百家妻姐那里可去。村里藏身比县城要容易些，可她进门没看到乔百家的妻姐，她丈夫说上医院去了。
乔美娟谎称自己的东西落在他家，过来找找，然后心神不定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匆忙往外走。乔美娟后脚还没离开门坎就听见人家不知给谁打电话说她的行踪，就急忙出村藏在了一个破落的看瓜棚里，看警车进了村，惊出一身汗。看样子说啥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联系高秀丰赶快让熊娃开车来接她。
熊娃的车还没有进县城就被交警发现扣押了。乔美娟到县城边上一家小商店买吃的，被送货的司机碰到，打开乔百家发到他手机里的照片，立刻就认出了乔美娟。乔百家和派出所的民警正在赶往交警大队的路上，拐过来就把乔美娟堵在了商店里。乔美娟被民警带上了警车，一股隐痛使乔百家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22、执迷不悟 拒不交代
一日复一日，时间转眼过去了。
“俺早就做好了为神献身的准备，随你们咋样！”
不管乔百家还是办案民警怎么给她讲门徒会的那些骗人伎俩，乔美娟就这一句话。在看守所里，无视监管民警的管教和监规，乔美娟随意地祷告、唱灵歌，还动员同监舍的人跟她信教。
熊娃抵抗到第五天，夜里突发阑尾炎，疼得在监室里打滚喊叫。看守所值班民警及时将他送到县医院，联系熊娃交代的那几个手机号，结果全是假的。做完手术，专门派民警护理，一周后出院回到看守所，也没有让熊娃参加劳动和训练，吃喝还给他开小灶。熊娃开始每天只吃很少的一点饭，说是不能坏了吃生命粮的教规。眼看他精神萎靡，影响了身体恢复的速度，民警们耐心开导他，不催他交代问题。民警的悉心关照感动了熊娃，他主动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做了彻底交代。
根据熊娃交代的周大伟和姜爱莉的去向，办案民警和当地派出所联系，让他们协查。县公安局也派出了五个民警接应。信息很快反馈回来：周大伟已经找到，姜爱莉也有了查找的方向，只是小双仍然音信全无。据高秀丰等骨干成员交代，孩子并没有抱回到他们那里，具体情况应该只有乔美娟清楚。
“你这个罪人，下地狱的罪人！”
把熊娃带到乔美娟的监室门口，乔美娟听说熊娃都交代了，疾言厉色地冲熊娃大喊大叫。
乔美娟开始绝食，一口水也不喝，跪在监舍的床上不住地祷告，直到晕倒在地被抬到医务室强行输营养液。稍不注意针头就会被她拔掉，只好把她的手脚捆住。
当地公安民警找到姜爱莉时，看到的是一个精神崩溃、形容枯槁、浑身青紫的女人，目光呆滞，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大双、小双，大双、小双。周大伟看到后，一下就晕倒了。他后悔自己回去没有及时把情况告诉乔百家，要是把自己的那些经历讲给乔百家，至少他会有个心理准备；假如自己没有把小双看丢，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要不是自己着急地出去找美娟，啥事都不会有……一切全晚了。周大伟觉得乔百家一家人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源自当初自己把乔美娟送人领养造成的，就是拿自己的命也无法换回乔百家以前的生活。假如周大伟知道大双现在的状况，或许连回来的勇气都没有。
小双的去向，只能从乔美娟的嘴里得知。可乔美娟闭口不语。乔百家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求她，她仍是那副看不出表情的脸，犹如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谁也暖不了她的心。熊娃只记得是把抱着小双的乔美娟送到了离县城不远的某个村子，可没记住具体的位置，大致觉得好像在县城西边。
民警把县城西边的几个村子查遍了，把和小双年龄相仿的孩子统统走访了，还是没有一点小双的信息。熊娃又提供了一条线索，说他们路过一棵很大的树。这棵大树离那个村子大约有十几里路。县城南边只有古树村有那样的树，难道是熊娃记错了方位？
古树村是县城周边最大的一个村子，村民来自四面八方，但生活习性和口音早已本地化，看不出一点儿外地人的样子。乔美娟选定古树村正是看中了这个村子的人杂，各自抱团取暖。她没有打算把小双卖掉，只是说寄养，出的价钱高，自然有人接手。做好这些准备后，她才行动。
尾 声
……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一年，乔百家感觉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动荡。
经公安机关的大力侦破，小双终于找到了。当民警把小双抱到乔家人面前时，姜爱莉抢抱过小双放声大哭。乔百家紧紧拥着姜爱莉和小双，连连向民警道谢。
按照医生的建议，乔百家先后带大双到北京、上海等大医院治疗，使大双的病情逐步好转。
周大伟购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在县公安局的帮助下，改装成一辆揭露邪教危害的宣传车，装满了展板和图文资料。那些山村、小镇、农庄、田野，处处留下了他揭露邪教危害的身影。
始终以沉默对抗民警讯问的乔美娟，依法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这一年的时间里，乔美娟患了一场大病，从一开始的抵制治疗到病痛难忍无奈接受治疗的过程，彻底颠覆了她“祷告能驱病”的想法。痊愈后的乔美娟，主动要求走上讲台，对抗拒改造的那些门徒会成员现身说法。得知这一消息的乔百家非常高兴：妹妹有救了！
春节到了，县城里响起连绵不断的炮竹声，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
“我们要好好地过这个年！”乔百家在楼门口放了一大串鞭炮：“不管怎么说，妹妹找到了，我们一家团圆了，真的不容易啊！”
话没说完，乔百家已泪流满面。周大伟抱着小双、姜爱莉抱着大双，泪光一片。
……
作者简介：笔名北方，本名吴全礼，1967年10月生于宁夏惠农县。1991年毕业于宁夏法律学校。先后在宁夏第一监狱、石嘴山市公安局石炭井分局南街派出所工作、现在石嘴山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科工作。 1998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有40多篇散文、诗歌、小说发表在《石嘴山日报》、《新消息报》、《宁夏日报》、《固原日报》、《石嘴子》《贺兰山》、《政法文苑》、《朔方》等报刊杂志上，先后有作品入选《临风的泥香》、《遥远的蓝》、《结案风波》、《中国当代公安诗人大展》（2013年卷）等文学作品集。全国公安文联会员，石嘴山市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公安作家研修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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