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鱼
到了第三天,整整的一天还是波澜不惊。一天的燥热,唤来几层厚厚的云彩,这种不正常的极端闷燥,往往会引起天气的骤变。宋涛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说,看来要下雨呀!听了宋涛的话,小郭也看看天,漫无目的的对着天空骂了声,他奶奶的。正在这时,申特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市局技术部门打来的,通话的内容是说,他们根据监听到的情报,今晚大约在十点左右,杜武之会在离楚雄收费站20公里的地方接货,让他们做好安排。
接到这个电话,申特的精神为之一振。他马上集合队伍,作出部署:
“同志们,大家憋坏了吧?”他环视了大家一圈,又看了看表说:“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把憋足的劲儿都用在今晚吧。凭我的感觉,这条鱼小不了哇!现在我安排任务,小季你带机动小组马上到去楚雄高速的路上设伏,地点是离收费口20公里的护栏道沟。我和大李带领留下的民警跟踪这辆面包车。大家检查一下武器装备,你们面对的是一些亡命之徒,对于负隅顽抗的要采取断然措施,千万注意自身安全。大家对一下表。杜武之他们出发的大概时间是10点左右。最后时刻,万万不能暴露目标!”
申特部署完,季林贵立即带人前去设伏。李子涛重新调整了跟踪的车辆和人员。此时,厚厚的云彩遮住了整个天空,漆黑的夜被密密的小雨淋得湿漉漉的。民警们躲在车里,借着停车场昏黄的灯光,死死地盯着那辆五菱面包车。10点到了,还没有动静。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动静。到了十点半,旅馆的后门,出现了杜武之三个人的影子。他们几个左右观察了几分钟,急速地冲进雨幕,钻进了面包车里。
面包车时快时慢地在雨夜中行驶着,来往的车辆带着刷刷的雨水匆匆闪过,他们慢慢开到向楚雄方向的高速公路上,十分钟后,这辆车开始加速,像疯了一样地向前行驶。
“申队,这家伙疯了吧!一个面包车,速度有一百三四十迈。”开车的小郭对申特说。
“小郭,注意安全!”申特看着这样的速度也有些担心。
路两边的树急速地往后闪着,夜色中大山的轮廓缓缓地往后移着,公路上穿梭的灯光透过车窗,掠过他们的脸,大家的心情随着宣泄的雨水在胸中激荡。
前面的面包车终于在疯狂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在既定的目标靠边停车。他们关闭了车灯,在黑暗的雨夜中停了几分钟。申特的车就停在面包车后大约100米的地方。
“小季,面包车停下了,你们看见了吗?”申特在车里拨通了季林贵的电话。
“看见了。我们就埋伏在沟上山坡的树林里。”
申特借着路上来往的车辆看见从面包车里下来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越过公路上的防护栏,向山坡爬去,不一会儿,两个人背着两个包裹,打开车门。正在此时,季林贵带领民警呼啦啦冲上前去。申特、李子涛的车辆加速向前一前一后将面包车包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杜武之杜武良吓傻了眼,可驾驶室里古谈才这时忽然推开车门疯狂地向前跑去。
宋涛一见跑了一个,拔出手枪向前追赶。古谈才越跑越快,宋涛朝天“啪啪”就是两枪:“古谈才,你再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枪声,古谈才苍茫中回头一望被道边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个前栽摔倒在地。宋涛和后边赶来的小郭摁住古谈才,戴上铐子,押回到车上。
一道闪电,划破了雨中的夜空。这场激动人心的伏击,在轰隆隆的雷声中结束了战斗。他们把杜武之杜武良背上来的包裹打开,三大包印着阴阳鱼的海洛因呈现在眼前。
“大李,这些有多少毒品呀?”申特问。
李子涛搓着手,激动的手在颤抖:“申队,我数了数,一共78个小包装,按350克一包,将近28公斤呀。我们龙岗历史上缉毒从来就没有这么大的收获呀!”
“同志们,先别激动,任务还没完成呢。回去要连夜突审,因为还有更艰巨的抓捕任务等着我们!”
左丽从仙人泉回到家,不是因为真的睏了,而是她已经等不及杜武之他们的到来。她想,如果杜武之他们接货出了事,自己也插翅难逃。她想把阴阳鱼的吊坠拿到手里,赶紧逃跑。
对于她的想法,蓝月桂心知肚明,只是她想让左丽表演的再充分一点。黑夜里蓝月桂的一丝嘲笑就是从心里告诉左丽:丫头,跟老娘斗,你还嫩点!
左丽先回到她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从手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弹簧刀。看到这把刀,她又想起了贾克斯。这把刀是一次在贾克斯那里的床头柜里发现的。这是一把“猎鲨”牌的精美小刀,白铜的刀柄,刀柄上镶着两块椭圆的和田白玉。她摁动按钮,闪着寒光的尖刃从刀柄中“啪”地一下弹出。她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试了试刀刃,对着贾克斯说:“好美的玩意儿,给我吧!”
正在躺椅上抽白面的贾克斯微睁了一下双眼说:“一个女孩子,要这个干什么?”
“我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野沟里生活,你就那么放心呀?我留着防身!”
贾克斯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说什么。
左丽觉得,现在这把刀派上了用场。如果此时蓝月桂来了,能让她顺利地拿走阴阳鱼吊坠还则罢了,不然,就让她去找杜晓德团聚。想到这里,她走出屋门,向蓝月桂的房间走去。
左丽轻车熟路地穿过衣柜的门,走进地下室。她摘下杜晓德的遗像,打开红木盒一看,顿时傻了眼。里面没有她要找的阴阳鱼吊坠,只有一件她曾经穿过的女士内裤放在里边。此时她似乎明白过来了,原来她到地下室里来,蓝月桂早就知道了。好狡猾的老太婆,既然一切都挑明了,那就别再客气了。想着,她极速抽身返回到屋里,然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蓝月桂回来。
蓝月桂是四点钟回到家的,她预感到,这一次杜武之他们大概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她沮丧地进了屋子,从玻璃壶里倒了一杯凉开水喝了几口,她正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身背后一把冰凉的刀抵在了脖子上。
蓝月桂没有惊慌,她慢慢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说:“一看这拿刀的手,就知道是左丽姑娘。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想必老太太知道。阴阳鱼吊坠呢?”
“不就是一个吊坠吗?给你就是了,我这么大岁数,反正也不想再干下去了。”
左丽冷笑了一声说:“别废话,快说,在哪里?”
“在地下室”,蓝月桂平静地说:“只不过我换了个地方。你下去转一下那只模型狗的舌头,然后把狗尾巴拽下来,吊坠就藏在那里。”
听到这里,左丽抽回刀,急步向地下室走去。
蓝月桂见左丽去了地下室,望着衣柜的方向“呸”了一口,然后从衣兜里掏出阴阳鱼吊坠,戴在脖子上。她长出一口气,用手托住那个墨玉的阴阳鱼,用手指下意识地擦了擦,然后回到里屋,从床下的方砖底下拿出那把裹着油布的格洛克手枪,随手用枕巾把枪一裹,也追着左丽向地下室走去。
左丽在地下室转了半天狗舌头也没有转动,拽狗尾巴也没有拽开,汗珠布满了那张苍白扭曲的脸。这时候蓝月桂走下楼梯,倚在了那张供桌前面。她从枕巾中抽出那把精致的手枪,打开枪机,冲着左丽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
“姑娘,别忙活了,那里没有吊坠。”蓝月桂用枪管指了指胸前的吊坠说:“看吧,你日思夜想的东西,现在还在我的脖子上挂着,恐怕你今生是不可能得到了。”
左丽看到那个在蓝月桂胸前飘来荡去的玉坠,怒目圆睁,“啪”地再次打开弹簧刀。
“左丽姑娘,有一句给臭男人说的话,叫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着蛋。不过这句话说一个姑娘,不太合适。换一句话说你呢,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着裆。我在红木匣里放上你的内裤,就是告诉你这个意思!今天咱们俩也该有个了断了,贾克斯活着的时候你是他的情人,他走了也会很孤单,现在我把你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给我们帮助的一种回报!”
“你个老流氓!”蓝月桂的话彻底激怒了左丽,她施展曾经演过刀马旦的功夫,回身把刀向蓝月桂的脸上甩去。蓝月桂见刀飞来,一偏脑袋,飞刀刺向了杜晓德的遗像。随着遗像玻璃的炸裂,蓝月桂用毛巾裹住枪管,“啪啪”两声沉闷的枪响,左丽一头栽倒在模型狗的身上。
(十四)
申特带着队伍押着三个犯罪嫌疑人回到龙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让队员们先回屋换一换被雨淋湿了的衣服,又安排了三个讯问室,准备着晚上的突审。这时候,一直在队里等大家回来的伙房师傅老刘说,申队,我给大家做了点热汤面,工作到半夜了,大家该饿了,先吃点热乎饭再工作吧。老刘的话提醒了申特,他一拍脑袋说,还是老刘想得周到,我这人呀,光知道安排工作,就是不知道关心大家。可是老刘,你通知大家轮换着吃饭,工作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大家轮换着吃了点饭,但是对三个嫌疑人的讯问一刻也没有停止。不过,讯问的过程基本上是在冷战中进行的。一个小时过去了,讯问没有任何的进展,三个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季林贵和李子涛找到了申特。
申特说,我急于要他们的口供不为别的,主要是为抓捕蓝月桂提供依据。现在我们对蓝月桂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掌握,这个老太太身份又特殊,时间拖长了我怕她有新的动作,所以,不管多难也要想办法让这三个人开口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笔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想了几分钟,他突然问季林贵:
“小季,杜武之杜武良晚上去蓝月桂家的录像资料在哪里?”
“在宋涛那里。我们把资料拷在了U盘上。”
“你打电话让宋涛把U盘送上来,顺便带个手提电脑过来。”
宋涛把U盘和手提电脑送上来,申特打开又把录像资料看了一遍对小季和大李说:
“你们俩跟我来,我到讯问室去试试。”
申特先到了1号讯问室,只见杜武之闭着眼,仰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他用眼神看了看办案民警,民警摆了摆手,表示他什么口供都没有。申特没吭声,又拐到2号讯问室。杜武良倒不像杜武之那样装傻充愣,两只眼睛像磨损了的轴承一样,在眼眶里左右乱转。椅子下的两条腿在微微地抖动,看出来他有些慌乱。申特让讯问民警给他让出一个座位,冲着杜武良说:
“杜武良,我说话你听着,我问到你,你也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但是,你的态度,决定着你的命运,你听清了吗?”
杜武良见申特这样说话,不知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车上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武良小声挤出一句说:“不知道。”
“那些东西是谁让你拿的?”
“不清楚。”
“你不清楚是吗?我告诉你,是海洛因,是毒品,而且量很大!”
杜武良低着头不说话。
“我告诉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说是谁的,我们在你们的车上搜到的,我们就认为是你们三个的。如果是这样,后果会很严重。我想,是什么样的后果,你比我一样清楚!”
此时,杜武良的脑门上有几粒绿豆大小的汗珠冒了出来。
申特对杜武良的变化看在眼里,他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杜武良说:“我再问你,你认识蓝月桂吗?”
问到蓝月桂,杜武良不自然地激灵了一下,勉强地答道:
“不认识。”
“真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她?”
“……”
申特示意季林贵打开电脑,放出录像资料。
“杜武良,下面我让你看一段录像资料,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杜武良抬眼看到电脑里正是那天晚上他和杜武之一块去蓝月桂家的情景,一下傻了眼。
“杜武良,这里面有你吗?”
杜武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明确地告诉你,现在蓝月桂已被我们控制,她说,你们车上的东西,她不知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申特的这一个险招,让季林贵吓了一跳。他知道,蓝月桂并没有到案。
申特这一句话,差一点让杜武良跳起来,他激动地喊:
“蓝月桂胡说八道!她不知情?我们就是接受她的指令拿的货。每一步都是她给我们计划好的。阴阳鱼的信物只有蓝月桂有,没有玉石吊坠,谁也从貌昂基那里进不了货。现在这些东西倒成了我们的啦!呸!”
“这就对了嘛!好好把这些个情况说清楚,也好减轻你们的罪责,何必替别人担这么大的责任呢?”
“好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季林贵对攻克了杜武良心里非常的高兴,同时打心里暗暗佩服申特多谋善断的能力。
出了讯问室,申特看了看表,然后对季林贵说,你们监视蓝月桂的民警有几个?小季说,只有两个。申队你是想动手抓蓝月桂和左丽?申特说,是!季林贵说,我去吧?申特说,不用,童大林和刘茜也在那里秘密监视她们,你让那两个民警配合他们一下。
童大林接到申特的电话是凌晨的四点二十分。申特在电话里要求他尽快抓捕蓝月桂和左丽,还要他一定找到蓝月桂的阴阳鱼吊坠。此时,另外两位监视蓝月桂的民警也赶了过来,他们还带来了早已准备好的铝合金伸缩梯。
季林贵说:“同志们,现在蓝月桂和左丽都在家里,他们家里的院墙不算高,咱们悄悄地爬梯子进去,一定不要惊动目标!”
说着话,他率先爬过了墙。
草虫清脆的叫声,鸣响在寂静的夜空里。远处不知是谁家的狗,释放着寂寞与无聊。 朦胧的月高挂在仙人峰顶上,撒下一抹暧昧的光芒。童大林几个人慢慢地摸向左丽的房门。
左丽屋里的灯亮着,房门半开。进到屋里,童大林看到床上只有一个粉红色的旅行箱,左丽没在屋里。正在此时,他们听见“咚咚”两声闷闷的声响,于是赶紧转身向北房围过去。
北房的门也是虚掩着的,他们里屋外屋搜查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人。童大林想,这两个人没见出门,家里怎么没有人呢?刚才两声闷响是从哪里发出的呢?他的两眼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屋子里的角角落落,最后目光落在半开着门的衣柜上。他悄悄把衣柜门打开,发现后挡板闪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好像有一丝昏黄的亮光。他慢慢退了出来,示意大家这里有人。他低声说,下边的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里边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咱们守在这里,等蛇出洞!
此时蓝月桂正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抽烟,她想着下一步怎么走。最后她决定,马上出境,去找貌昂基!想到这里,她走到左丽的尸体旁边,捡起甩落地下的绿色手包,把手枪放进包里。她侧耳听了听上边的动静,然后,缓慢地爬上楼梯。当她钻出衣柜的瞬间,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她的前胸,一副铮亮的手铐套在她的手上。童大林看着蓝月桂,伸手把脖子上的阴阳鱼吊坠摘下,用手在她的眼前扬了扬说:“左丽呢?”
蓝月桂轻蔑地一笑说:“我送她见贾克斯去啦!”
(十五)
攻克了杜武良的口供,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杜武之和古谈才也相继供述了犯罪事实。
李子涛从古谈才的口供中了解道,古万尚的西屋,名义上是紫砂收藏室,实际上是秘藏毒品的地方。古谈才说,古万尚那里还有几包毒品,本来打算交给六子,因为他老婆病了,到现在也没能出手。
得到这个消息,李子涛向申特主动请缨,要前去抓捕古万尚。申特想了想说,你仅仅抓古万尚还不行,我要的是古万尚、六子一起抓。
“怎么抓?”李子涛瞪着大眼问申特。
“古谈才是古万尚的一根拐棍儿,到现在古谈才没跟古万尚联系,他肯定起疑心。所以,他家里剩下的毒品,肯定要急于出手。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我想让你在他们交易的时候一网打尽。”
李子涛听了申特的话,极为兴奋,可是他对六子的情况不太掌握,就说:“能给我提供一点六子的情况吗?”
“这你不用担心,童大林和刘茜已经把蓝月桂抓住了。我让其他民警把蓝月桂带来,让他俩继续监视六子。你们两组今天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是!”
申特分析的没有错,古万尚这一晚正为古谈才没有回来的事情烦恼。他担心出事,更担心自己被牵扯进去。本来前几天想在晚上的仙人泉把剩下的几包毒品转移给六子,谁知道老婆突然上吐下泻得了急性肠炎,他让古谈才开车,连夜去了市医院。所以,那一晚六子没有和他接上头。现在,他心急如焚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抛给六子处理。
古万尚焦急地等待天亮,当窗外刚刚有了一抹亮色,他急不可耐地打通了六子的电话。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