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朋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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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吃罢早饭,肖剑他俩找到了农场管教科。正在办公室的杨科长热情接待了他们。当得知肖剑来意后,杨科长对戴斌的表现大加赞赏,甚至说是农场树立的劳动改造的典型。当肖剑问去年9月戴斌有没有离开过农场时,杨科长断然否定:“没有,肯定没有。他怎么可能逃跑呢?逃跑,我们又怎么可能评他为年度劳动改造积极分子呢?肖支队长,我可以保证,他一直在农场,没有脱离我们的视线。”
眼看交谈无法进行下去了。这时,办公室里一位女民警突然想起了什么,“哎,科长,戴斌是局新岸艺术团的团员,去年9月他不是被市监狱局调到局里参加国庆文艺汇演排练吗?”
“市监狱局就在提篮桥地区。”支瑛脱口而出。
“啊,”杨科长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可是,文艺排练演出都是在内部礼堂,这些服刑人员演员应该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啊呀,科长,既然肖支队他们怀疑戴斌,而且时间上也对得上,我的意见还是查一查为好。”
“好吧,听我们小梅同志的。”
当即,老杨打电话给局管教处,管教处负责去年文艺汇演的黄干事肯定地回答:“没有批准一个犯人出监狱,最多是让他们的家人来监狱探望。”
作案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一个不可能出现在现场的人,那么,任何对他的怀疑都将不成立。肖剑对戴斌的怀疑破灭了。但是,他还是认为要找戴斌再谈一次,因为他总感觉到戴斌能跟他聊些什么。这种感觉是刑警特有的第六感觉,还是昨晚那场触及灵魂深处谈话给他带来的期许,肖剑自己也说不清楚。
下午,他和支瑛再次找了戴斌。地点还是昨晚谈话的小会客室里。
戴斌走进来了。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似乎在掩盖昨晚向两个“陌生”人吐露心声后的窘迫。 依然是肖剑上前主动向他打了招呼:“戴斌,睡好了没有?”戴斌漫不经心地回答:“还行吧。”没等肖剑让座,他自己拉过椅子坐下了。
支瑛依然沏了一杯香气扑鼻的绿茶放在了茶几上。不知怎么的,支瑛看戴斌的眼神有些怜悯抑或是怜惜。
“小戴,我们想了解去年9月,你参加市监狱局文艺汇报演出排练的情况。”肖剑说。
“呵,这有什么好说的?可能认为我长得帅,所以------你们懂的。”
“别臭美了,据我们了解,那是因为你的长相符合一个小品角色的需要,所以才让你参加了新岸艺术团的。”支瑛的话像一把锉刀,“锉”去了戴斌的锐角。
“在监狱局排练的时候,你有没有出去?”
“出去?当然是出去过。”
“去了哪些地方?”
“国庆文艺汇演后,我们又去了周浦、宝山、青浦等监狱。”戴斌一脸诚实。
“你知道,肖支队长问的不是这个。这些我们已掌握了。”支瑛气恼地打断戴斌的话。
“那你们要我说什么?”戴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你有没有去过潼关路?”肖剑问。
“潼关路,没有。不,我说的是去年9月我没有去过。以前,我肯定是去过的。吓死我了。”
“哦,你为什么说去年9月没有去过?戴斌,你在回避什么?”
“我、我听说潼关路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这,我是听管教说的。”
“管教?管教怎么会说这种事呢?哪个管教?”
“唉,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反正是听人说的。”
“夜里,一匹游荡在犹太住宅区的野狼,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猎物,于是张着獠牙向猎物的颈脖咬去-----”肖剑倾身盯着戴斌,用梦游般的语调描述一个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不、不,这不是我干的!请相信我。”
“那是谁干的?你都知道些什么?”肖剑穷追不舍。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坦白,去年我在上海排练节目的时候,小芳她抱着宝宝来监狱探望过我。后来,不知怎么地说到了康雅琴,哦,她也是我们俩的同学。小芳说,雅琴她是被人谋害的,死得很惨。我当时说了一句:这是她的宿命。”
一语成谶!
“为什么这么说?”肖剑问。
“不知道,反正她这个人这么混江湖肯定是没有好归宿的。”
“怎么个混法?”
“好了,都告诉你们了吧!她是我们老大的拍拖。说女朋友似乎雅些。可是,她的男人肯定不只有老大一个。”
“哦,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奇怪,我最初就是老大带出道的。因此,老大那点破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你老大?”
“就是被你在水饺店打开瓢的那个人!”
“哦。”
“是的,他曾经为‘大白鹅’,噢,雅琴的绰号叫‘大白鹅’,不惜花钱给她买高档手表、戒指、衣服,几乎天天上馆子。老大对她真的很痴心。老大吃官司后,还经常写信给她,可是长时间分离,她跟老大的感情薄了,听说,她在外头又有花头了。”
肖剑一直没有打断戴斌的叙述,他的脑海里,将获取的信息,不断与一年前那起命案所有的信息相碰撞。
被害人是老大的相好;
老大为被害人化了许多钱;
被害人另找新欢;
老大依然痴情被害人;
老大嫉恨在心,有可能……
“去年9月,老大在哪里?”当肖剑问出这句话时,他有些后悔。照例这种问题不应该问戴斌,而应该去农场管教科调查更妥当。可是,话赶到在儿了。
“老大去年因为越狱逃跑,所以加刑两年,被送到了青海劳改农场。”
“逃跑?什么时间?”
“好像是去年9月份吧。”
“哦!”肖剑猛然吃了一惊。
“反正农场宣判他加刑是10月份的事了。噢,当时一起逃出去的还有-……”忽然,戴斌收住了话头,肖剑顺着戴斌的眼神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吱呀一声,会客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管教科杨科长。
“啊呀,肖支队长,你们工作抓得太紧了,值得我们学习。谈得怎么样?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小戴,要好好配合哟。”
戴斌站起身毕恭毕敬地答:“是,我一定好好配合。”
“这就对了,如果检举揭发有立功行为,今年再争取评先进是没有问题的。”
杨科长进门一通嘟囔,将原本紧张的谈话一冲而散。支瑛瞪大了眼看着他,杨科长拍了下脑门,说:“啊呀,看我这人记性太差了,肖支队、支小姐,今晚我们场领导在食堂请宣讲团各位共进工作晚餐,请务必光临。”
肖剑皱了皱眉头,既然是工作晚餐,有必要搞得那么正规吗?但是,他还是礼貌地感谢了杨科长的盛情相邀。杨科长并没有离开会客室的意思。支瑛向肖剑使了个眼色,肖剑抬腕看表,原来已经4点50分了。杨科长趁机解释:“肖支队,我们山区不比大城市,这里老百姓的作息时间是根据日照来安排的。当地有句俗语,叫做鸡鸣起床,天黑上坑。什么意思?第一句好理解,后面一句指的是不等开灯便上床。节省电费。快入冬了天黑得早,所以我们晚饭的时间定在5点。”明白了,入乡随俗,肖剑请杨科长将戴斌带回监房。说实话,肖剑实在不愿出席这种毫无意义的晚宴,他的心里已经被刚刚获取的信息所填满。此刻,支瑛看出肖剑的心思,用肩头柔柔地撞了他一下,说:“这是农场同志一片心意,咱们今后工作都要靠他们的支持配合。”肖剑顿悟,他笑了笑,“你说得对,咱走吧。”
肖剑和支瑛赶到食堂时,农场领导正在作热情洋溢地致词。
吃罢晚饭,肖剑对支瑛说,今晚不再找人谈话了,我们再仔细地研究一下“9·13”案件材料。捋清思路再决定下一步工作方向。支瑛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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