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下)
六
小魏凑到邝健跟前告诉他,听说那个开大奔的刘老板要给寺里捐5万块钱,而且,以后还要再捐。想到周葛青刚讲的故事里那5万块带血的钱,邝健嘴里嘟囔了一句:“真他妈有钱。”
后来搞这个案子的时候,这5万块钱也成了线索之一。围绕这笔钱的下落,专案组把全市的失踪人群梳理了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高弋跟邝健说过,专案组分析,从邝健丢枪到案发,中间只隔了不到两个小时。初步判断这个人很可能是外地人,因急于用钱,无意中捡到邝健的枪,抢钱杀人后,不敢在本地停留,带着钱当晚就离开了本地。如果这个人有案底,那他早晚会露出马脚。就怕这人是初犯,一旦在外地洗白身份后定居下来,这案子很可能成为一件悬案。
邝健心说:没那么倒霉吧,案子要是破不了,我就别想翻身了,就在这山上守着几座寺院过一辈子吧,这跟出家有什么区别。
正想着心事,就见刘天赐从前院走了进来。小魏见了他一个劲点头哈腰,快把他当成活菩萨了。走过邝健身边时,邝健冷不丁说了一句:“刘老板真是做大事的人,5万块钱眼皮都不眨一下,让人没想到啊。”
刘天赐猛地僵住,极不自然地说:“邝警官这是说哪的话,我怎么不太明白呢。”
邝健说:“看,这做大事的人就是谦虚,别人都知道了,还跟我这么客气。”
“谁都知道了?邝警官可别拿我开玩笑啊。”刘天赐在邝健面前显得极其恭顺,像一个受了捉弄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听说你一次就给这庙里捐了5万块,这还不是大事,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刘天赐长吁口气:“哟,这事啊,应该的应该的,一份善心吗,不值一提的。邝警官要是没事,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急匆匆进了自己的屋。邝健看着他的神情觉得有些奇怪,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刘天赐介意了。听着屋里没了动静,他转身进屋,这时,周葛青也已经镇定了下来。邝健说:“故事里的画家就是陈恳吧。”
周葛青默默点了点头。
邝健哑然片刻,说:“真是命运捉弄,没想到你们在这儿碰着了。”
“是啊,这些年,这个人在我心里早就死了。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也不想在任何时候见到他。但是,犯下的罪孽,真的是要背一辈子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邝健问:“那于兰是怎么知道你们俩的事的?”
周葛青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于兰是怎么知道的,那你得问陈恳了。我父亲去世后,可能是他感觉有罪吧,每个月都要从不同的地方给我寄钱。一开始我不收,可他不停地寄。后来我一想,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吧,凭什么不收。收了,我都把它捐了修庙。”
邝健愣了,周葛青肯定是把他寄去的钱当成是陈恳寄的了。可能她根本想不到,那个丢了枪的警察会深负愧疚。也可能她实在想不出,除了陈恳,谁还会寄钱给他。算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破的好,反正自己寄钱也只是为了减轻内心的愧疚,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那你跟他住在一个院子里多别扭,要不,我给你换个地方?”邝健试探着问。
“凭什么我要搬走,感到不舒服的应该是他。我就要住在这里,让他每天都要看到我。见我一次就难受一次,就受一次良心的惩罚。对他这种人,法律没办法惩罚他,但良心永远不会放过他。”周葛青面目忽然狰狞起来,让邝健看得有些可怕。看来,要想搬走她是不可能了。
听了周葛青的故事,邝健对陈恳夫妇没来由地反感起来。但碍于王胖子求情在先,又担心两人这么深的积怨,万一出点事怎么办。所以最好劝劝陈恳夫妇,实在不行,让他们俩过些日子再来也好。
一直等到午饭时间,才看到三个人慢悠悠地从山上下来。于兰的脸上依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陈恳倒是客气地跟他打招呼,邝健假装在看别处,没理他。两人一进屋,王胖子就拉着邝健说:“兄弟,咋样?啥时候搬?”
“搬?谁给你说她要搬了?”
“哎哟,兄弟,你可别再逗我了。只要那女的肯搬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这总行了吧。”
“那你怎么不劝劝你那个姑奶奶搬呢?实话告诉你,我这儿也遇着个姑奶奶,我说什么都没用,你看怎么办?”
“哎哟,这可急死我了。要不,我进去劝劝她。”王胖子说着就要往周葛青的屋里闯。邝健一把拉住他:“行了,没用,别碰钉子了。要不,你劝劝陈恳两口子,让他们过段时间再来,也免得天天见面难堪。”
王胖子哭丧着脸说:“我都问过了,这两口子听说佛舍利出世,私下早就许下愿了,为了求子,他俩要一直住到开法会,去给佛舍利敬第一炷香。”
邝健心说,怎么都是这么死磕的主,他一时也没了主意。想了想说:“只有求法清和尚出面了。”
两人找到法清,说明原委,法清笑道:“你们这是给老和尚出难题了,出家人不问俗事,两位施主间的这段孽缘,只有他们自己解得开。”
邝健说:“没让你去当说客,你就按我的意思,说给那位画家夫人就行了。”
按照邝健的意思,法清只需对于兰说明,参礼佛舍利期间,一定要戒嗔戒怒,不然,心就不诚了,愿望自然就难以实现。邝健说:“王胖子说了,只要能留住画家夫妇,他愿意把之前修佛像的工钱全免了,就当作他的一片善心。”
王胖子呲牙咧嘴正要说话,邝健说:“这可是你说的,什么条件都答应。”
法清笑道:“好,难得你们两位一片好心。再说,你让我说的也是实话,不算说谎。好吧,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法清笑呵呵地回来,说道:“两位放心吧,于施主答应静下心来住着了。”
王胖子竖起大拇指对邝健说:“兄弟,真有你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邝健说:“你不心疼你那点钱了?”
“那点钱心疼啥,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人家外地老板都来给咱寺里捐钱,我作点贡献也是应该的吗。”
邝健说最近寺里留宿的香客多,怕出意外,让法清给自己也安排个房间,他最近就住在寺里了。王胖子一听连连称好,说这下他就彻底放心了。大佛寺里僧众少,但房间宽裕,法清说你要愿意,住多久都行,正好咱俩晚上可以一起下下棋。
七
邝健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来找他,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吃过午饭,他在院子转的时候,陈恳和于兰恰好也在。陈恳一见到他,赶紧追上来,几乎是架着邝健的胳膊说:“邝警官,咱们一起到山上散散步吧,正好我有几句话要跟您说。”不容邝健反应,就回头对于兰说:“你累了先回屋休息吧,我跟邝警官一起出去散散步。”于兰不置可否地转身进了屋。
两人沿着山路径直往上走,等到路上看不到人影时,邝健说:“你是要让我给周葛青带话吧。”
陈恳脸色通红,说:“邝警官,我和她的事你都知道了。”
“岂止是我,连老和尚法清都看出来了。”
“啊?那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
“你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
陈恳无语了。
“也难怪,你是艺术家吗,艺术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别人的就无所谓了。”
“邝警官,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你跟青青谈过话,她肯定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其实,我也有很多苦衷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父亲出事的?”
“案发的第二天,我看了新闻就知道了。真是没有想到,周老师为人正直,一直是我的师表,没想到遭此不幸。”
“那你知不知道当时周葛青还躺在医院里。”
“啊?她怎么会在医院?新闻里没有说这些啊。倒是周老师出殡的那天,我悄悄去了,但是没敢走近。我那天看到她脸色很难看,还以为是悲伤过度的原因。”
邝健叹了口气:“那你就更不会知道她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了。”
陈恳说:“是呀,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邝健说:“你还是亲自去问她吧。”
陈恳急切地拉着邝健说:“我怎么去问她?自从昨天见到她也住在这里,我那个老婆时刻盯着我。我想跟她说句话,都得把你拉出来请你帮忙,哪有机会去见她。”
邝健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老婆是怎么知道你俩之间的事的?”
“哎,都怪我。那时青青是我的模特,我画了很多她的画像,没舍得扔,结果被于兰发现了。”
“那些画都是裸体的吧?”
陈恳点头默认。其实邝健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说吧,你想让我给她带什么话。”
“我就是想让你告诉她,当年我那样做,实在是迫不得已。其实,我心里还是有她的。”
邝健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让人恶心,他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邝健说:“这样的话,你还是留着安慰你自己吧。”说完转身就往回走,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陈恳扔在了山路上。
进了寺院,看到刘天赐正在人群里闲聊,一见邝健进来,没过多一会,刘天赐就找个借口溜得没影了。邝健觉得奇怪,这个刘天赐,怎么好像躲着他呢。
下午,王胖子拉来一车给古佛台修屋顶用的材料,到院子里招呼周围的香客搭把手。古佛台车上不去,材料只能靠人往上抬。据说当初修建的时候,也是靠信众每人带几块砖,一点一点带上去的,可见修建时的艰难。陈恳也要跟着香客们一起抬,被于兰翻了两眼,只好放下了。周葛青说她也跟着上去看看吧,毕竟是她出钱修的,不放心。陈恳眼巴巴看着周葛青出了门,又瞅瞅邝健,邝健假装没看到。
王胖子对邝健说,古佛台的屋顶都快烂了,要修只能把原来的屋顶扒掉。他说原来没想到要费这么大的工,之前跟周葛青说好的价格划不来。
邝健瞪了他一眼:“你把这些香客都当成不花钱的零工,别再叫委曲了。谁不知道你王老板的手段,赔钱的事你能干?”
王胖子嘴噘得老高:“赔了,兄弟,这回真的赔了。”
周葛青直到很晚才回来,进院时,邝健正跟老和尚法清在院子里下棋,陈恳和于兰围坐在旁边。陈恳明显是在主动向邝健示好,不停在一旁赞他的棋。
邝健以为周葛青会直接进屋,没想到她竟然走了过来。陈恳当时就呆住了,于兰也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周葛青走近邝健说:“你还有心思下棋啊,这山上出了昧良心的事你管不管?”
陈恳脸上当时就挂不住了。
邝健说:“啥事,看把你气得。真要是有人昧了良心,我肯定管。”
于兰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周葛青要发火,法清看了看她,她又坐下了。
周葛青视若不见,接着说:“就怕你管不了啊。这良心是个好东西,可惜有的人天生就没有。表面上干着冠冕堂皇的事,私底下却伤天害理。”
于兰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说:“你说谁呢?”
周葛青挑衅般地逼近于兰:“我说别人,你急什么?” 邝健赶紧拦了一下,对周葛青说:“你把话说明白点行不。”
“谁,就是那个王胖子。他用来修古佛台的那些材料,都是最廉价的。”
陈恳轻声吁了口气,于兰也慢慢坐上了。邝健说:“这事好办,我明天就让他重新换。”
陈恳接过话题说:“山上有寺庙要修缮吗?我是学艺术的,也许能帮点忙的。”
周葛青看了他一眼:“没记错的话你是以画裸体出名的吧,你的画放在画廊里看看还行,要是在寺院里,那会玷污神灵的。”
邝健知道这一场争斗早晚要来,索性抱着旁观的态度一旁观战。果然,于兰彻底发作起来。
“你不就给他当过几天模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你们俩好过,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别忘了,我才是他妻子。”
“我当然知道你是他妻子,我还知道你们是来求子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们的愿望恐怕神也帮不了。”周葛青面色惨白,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他亲手把那孩子毁了。”
“什么?”陈恳惊得说不出话来。于兰看看周葛青,又看看陈恳,哭着跑进了屋。
这时候,法清趁着邝健不注意,忽然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将军!”
邝健一看,这一招棋把自己绝杀了。老和尚把面前的棋盘一推,摇摇头说:“哎,天下事,了犹未了。这些世间俗事,我这个老和尚实在看不明白。邝施主,还是由你来断吧。”
老和尚转身要走,邝健说:“哎你别走啊,我刚输了一盘你就想走啊。”
老和尚回头一笑道:“棋局如人生,有时候看似输了,其实赢了。”
“滑头。”邝健自言自语了一句,转头一看,陈恳呆呆地望着周葛青,周葛青也是怒目相对,但眼睛里已是满含泪水。
“青青,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咱们当初真的有一个孩子?”
“青青还是你叫的吗?别以为你每月寄几个钱,就能赎了你的罪。你们的今天,就是佛祖对你们的惩罚。”
“什么钱?我没有寄过钱啊?”
这时候,于兰推开屋门,站在门口喊:“陈恳,你个王八蛋,还不给我进来!”
陈恳深深望了周葛青一眼,叹了口气,无力地低头跟着于兰进了屋。周葛青眼睛里转着圈的一串眼泪,终于一下子滑落在脸上。
“我还一直以为,那些钱是他寄给我的呢。”
邝健也叹了口气:“钱是谁寄的并不重要,你说你,弄成这个局面,又是何苦呢。”
周葛青咬着嘴唇说:“我就是要让他不好过。”
山风拂过,院子里几棵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如哭泣呜咽。谁也没有注意到,阴影里,刘天赐悄悄地缩回脑袋,他已经目睹了这场争斗的整个过程。
八
邝健觉得这件事透着点稀奇,周葛青的出现已经让他惊诧不已了,没想到和七年前那起案子有关联的陈恳,也出现在同一个院子里。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天盘旋在古佛台上空的大鸟,心想,这一切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早上一起床,邝健就把王胖子叫来,说他给古佛台用的材料质量太次,让他赶紧想办法补救。邝健差点说出那可是自己出的钱。
周葛青一早就上了古佛台,邝健也想上去看看,走到半路,听着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刘天赐。
“刘老板,你怎么有空上山了?”
“听说这个古佛台可是这一片最早修建的寺庙,应该上去看看的。”
“刘老板给大佛寺捐款的事,现在可是在山上传开了,刘老板是这里的名人了。你上古佛台,是不是也要捐点款啊?”
“邝警官又笑话我了。我一个生意人,捐点款做点善事,无非求个生意兴隆,哪里称得上名人。”
又走了一段,天刘赐突然问:“邝警官,画家和那个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啊?我这纯属好奇,随便问问。”
“噢,你是说陈恳和周葛青啊。对,他们俩是旧相识,七年前,因为这段感情纠葛,还牵扯到一起抢劫案。周葛青的父亲就是在那起案子中不幸遇难了。噫?刘老板,你不走了吗?”邝健一回头,看到刘天赐忽然停住了脚步,原地站住了。
“噢,要走的。”刘天赐赶紧追上几步。“哎呀,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难怪这个周姑娘要来寺院。”
“是呀,很多人来到这里,就是想解脱自己犯下的罪孽,他们认为烧几炷香,捐一点钱,罪孽就会得到宽宥。但是,有些罪孽是永远不会被宽恕的。”
“说得是,说的是。”刘天赐讪讪答道。
到了古佛台,刘天赐已是气喘吁吁。邝健让了因给他倒杯水,刘天赐连声说着谢谢,一抬头,看到了因,顿时呆住了。
邝健见刘天赐张大了嘴巴,竟忘了接过水杯,不禁心生疑窦:“刘老板,你认识他?”
刘天赐赶紧说:“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了因这时也仔细地打量着刘天赐说:“也许是我和这位施主有缘吧。”
邝健说:“好像这缘分在刘老板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吧?”
刘天连忙接过水杯说:“哪里哪里,是我一时走神了。”
邝健问了因,怎么没见到周葛青。了因说,她一到这儿就进了摆放父亲灵牌的屋子,一直没出来。邝健轻声走到门口,听到屋里隐约传来周葛青的抽泣声。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邝健听不清,想着也许是昨晚和陈恳的一番争斗后,在向父亲诉说吧。
刘天赐忽然推说身体不舒服,急匆匆地下山了。望着他的背影,邝健觉得他这一早上的表现就像见到鬼了一般。
闲来无事,邝健和了因索性摆上棋盘,边下棋边聊起天来。
“了因和尚,你是怎么出的家?”
“噢,我是南方人,家里太穷,只好出来四处打工。钱没挣到,还落下一身病。也是心灰意冷,就来到这里出家了。”
“我听这里的人说,你一直没有下过山,就不想家里人吗?”
“家里父母有兄弟姐妹照顾,我在家里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人,没有成家,没有孩子,也算是无牵无挂了。”
“那家里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了因沉吟了片刻,说:“可能他们认为我早已经死在外面了。”
邝健也感慨不已,说:“这个小小的寺院,究竟能装下多少不幸啊。”
了因问:“刚才那个施主是什么人?”
“他叫刘天赐,是个做餐饮生意的老板,这次听说佛舍利出世,是专门来给大佛寺捐钱的。你们真的不认识?”
了因笑道:“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平时也不下山,怎么会认识?”
“那就怪了,这个刘天赐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啊。”
了因说:“世上相貌相象的人很多,也许他是认错了吧。”
邝健也只好这么认为,但心里多少存着点疑惑。
这盘棋当然还是了因输了,邝健说:“和你下棋没劲,总是棋还没下,输赢就已经分出来了。”
了因笑着说:“输赢早点分出来不是更好吗,要是世间的事,输赢也能早早分出来,就会少了很多争斗了。”
“没了输赢,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其实输赢早已有定数了,只是我们都看不出来罢了。”
邝健心想,这个了因和法清老和尚一样,总是把下棋弄得跟说法一样。不过,他的话倒也不无道理。那自己是不是注定就要输一辈子呢?
回到大佛寺,就见陈恳长跪在佛像前,喃喃自语。小魏站在他后面,跟一尊护法似的。刘天赐和法清和尚站在一起说着话,完全看不到身体不舒服的迹象。见邝健过来,法清说:“你来得正好,刘施主说是今天就要离开。”
“噢,刘老板怎么上了一趟山,就改变主意了?”
刘天赐讪笑道:“是店里有点事,要我回去看看。”
“你这个时候走了,不太合适吧。”
法清也说:“是啊,这法会马上就要开了,到时候还等着刘施主参加大典呢。你可是我们寺里的贵客。”
邝健说:“刘老板,还是再住几天吧。要是就这么走了,你我心里都会不安的,你说是不是?”
刘天赐无奈地对邝健说:“邝警官,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是我店里的伙计出了点事。我还正想咨询你呢。”
他把邝健拉进屋说:“是这样,前两天深夜,店里关门了。门口有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被打死了,另一个人跑了。店里住着一个看店的伙计,他躲在门后面看到了一切,但是没敢出来。等那个人跑了后,他发现地上有一个手提包,包里装着几万块钱。这个伙计拿了钱就跑回老家了,现在公安正在到处找他。我想问问,要是真被抓到了,这个伙计会被判刑吗?”
邝健觉得刘天赐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感觉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小伙计当时是不是在门后面躲着看,他怎么会知道。邝健不动声色,给他解释了什么是侵占罪,以及侵占罪的几种量刑原则。刘天赐听得额头上竟然冒出汗来。
邝健说:“刘老板对员工真是关心,这点事看把刘老板急的。”
刘天赐擦了擦汗说:“主要怕牵连到我,影响了店里的声誉吗。”
从屋里出来,邝健找个没人的地方给高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着查查刘天赐这个人的背景,顺便查查邻省的松江市前两天有没有发生过两人打架致一人死亡的事,说山上来了个奇怪的香客,他想查查底细。高弋开玩笑说,你那破地方能有什么事,你不会是想着杀人逃犯跑到你那里了吧?我看你是想破案子立功想疯了。邝健说你就查查吧,这破案子也得讲缘分。别看我这地方破,可是藏龙卧虎呢。
邝健叫过小魏对他说:“从现在起,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给我盯着那个刘老板,他每天干了啥,去过哪,见过谁,都要向我报告。”
小魏警觉地说:“哥,是不是让我暗中保护刘老板?他这么有钱,肯定有不少人惦记。”
邝健说:“反正你给我盯好了,不要让他发现了。”
小魏凛然说:“哥你放心吧,我会像保护自己钱包一样保护好刘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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