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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度短篇小说卷——编外警官(七)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库玉祥

4

朱晓强虽然在朱峰眼里是个不知上进的孩子,但是他跟爷爷感情深厚。在机场,朱父泪眼蒙眬地搂着朱晓强说:“你这一走,爷爷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没人照顾了。”朱峰说:“不还有我嘛。”朱父有些怨气地说:“你都很少着家,还谈什么照顾我。”朱峰无言以对,他突然萌生出把父亲送进敬老院的想法。”

朱晓强说:“爷,过几年我成家了,就把你接到东莞去,我养你。”

朱父说:“还是我孙子好。”

吴华讪讪地拽了下朱晓强说:“我们走吧。”

吴华和朱晓强走进安检口,挥手跟朱峰和朱父告别。

朱峰把丹江市逛了个遍,看好了依山傍水、条件上乘的怡人敬老院。不承想,他在怡人敬老院的走廊里遇见了高中时代的女同学杨丽霞。杨丽霞说敬老院是她办的。杨丽霞高中时是班花,当时帅气的朱峰曾跟她有过朦胧的早恋。

在杨丽霞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朱峰呷着杨丽霞端给他的龙井茶,跟她聊着。杨丽霞说:“若没碰见你,我也会上门找你。”朱峰调侃地说:“你上门找我?难道说你要把高中时咱俩的好事要接着进行下去?”杨丽霞说:“难道你忘了,你们公安机关通缉的杀人犯韩广全是我的表哥。”朱峰恍然说:“这个我真忘了,对,他是你表哥。”杨丽霞说:“我家在林海镇,上高中时,我是在我姑家生活的。韩广全杀人在逃,我姑一人生活了两年,后被我父母接到林海镇。一个月前我姑病逝,她临走的时候,还念念不忘你两年来对她在生活上的照顾。她对我说,日后要当你面转达她对你郑重的谢意。”朱峰唏嘘道:“你姑是个很好的老人,韩广全犯事对她打击很大。”他又轻描淡写地说:“韩广全没犯事前,我经常到你姑家去;儿子犯事,她孤身一人,我怎么也得开导开导她不是。”

杨丽霞问:“你孩子挺大了吧?”

朱峰说:“我儿子二十三了,跟他妈到东莞了。”

杨丽霞说:“怎么,你和妻子两地分居……”

朱峰把自己的生活简单地说了下。

杨丽霞叹口气说:“听同学说你娶了个美貌的妻子,我以为你抱得美人归,怎么也得踏实地过一辈子了,没想到婚姻竟如此脆弱!”

朱峰微笑着说:“我倒是想踏实地过一辈子,可是人家看不上我。”他问:“你大学毕业不是在省城中学教书吗,怎么还开上敬老院了?”

杨丽霞说:“我教了几年书,可我丈夫是做生意的,他便让我辞职协助他做生意。一年前,我丈夫因车祸身亡,我跟我丈夫的家人为遗产的事打了场官司。官司打得我身疲力竭,儿子也离我远去。我不愿在省城待了,就回到丹江开了这家敬老院。”

两人正说话间,刘旺给朱峰打来电话问:“老朱,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朱峰说:“家里有点儿事,忙活家里事来着。”刘旺说:“广州你得去呀。”朱峰不好再推脱,就说:“我去,我今天就订机票。”

挂断手机,朱峰说:“单位让我出差,我得做准备去。我明天就把父亲送来。我父亲在这,就拜托你了。”

“你就放心吧。”杨丽霞说,“等你出差回来,我给你接风。”

5

朱峰在航空售票处订完机票,心里默念着:韩广全呀,你虽然曾经是我的好同学,可我是警察,没办法,只能去抓你了。抓到你那天,你得理解我呀!继而,他又释然了:纠结啥呀,自己不抓韩广全,他早晚也得让别的警察抓到。

在分局门口,朱峰见刘旺领着肖志国等人像是要出现场。肖志国说丹江边上发现了一具女尸,有可能是失踪的程艳。听肖志国如此说,朱峰也上了警车。朱峰问肖志国,通知程艳母亲了吗?肖志国说,通知了。

丹江市以穿城而过的丹江而命名,发现女尸的地点在丹江的下游,此处没开发,江堤岸边只有麦田。到了现场,派出所民警已将女尸打捞上岸。派出所民警说:“今早5时,市局110指挥中心下达指令,说一钓鱼者在岸边发现一具女尸。我们到了现场,发现尸体的老汉说,他每天早上都过来钓鱼,今早意外在江边的芦苇中发现有蓝色的物体,近前一看是一具穿蓝色连衣裙俯卧的女尸……”

打捞至江堤上的女尸上面蒙着编织袋。朱峰掀开蒙在女尸上的编织袋,见女尸虽然有些发胀,但是女尸的容貌仍不失俊秀。应当是失踪的程艳。

一辆黄色出租车沿江堤驶来,方淑琴下车在女尸跟前先是怔了下,接着就扑通一声跪下恸哭着:“程艳呀,你扔下老妈就这样走了呀!我可怜的女儿,我知道是谁害死了你,我一定让他偿命。”她忽地起身,情绪激动地对朱峰说:“害死我女儿的肯定是徐小可,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方大姐,你不要过于悲伤。你女儿是否是被人害死的,还需要尸检和进一步地调查。”朱峰考虑到明天出差,就把方淑琴引见给刘旺说,“这是我们的刘副大队长,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联系。”

方淑琴对刘旺说:“刘副大队长,你一定要给我女儿申冤,不能让我女儿死不瞑目呀!”

刘旺不为方淑琴情绪所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既然肯定死者是你女儿,那你就先回去吧。如果你女儿是非正常死亡,我们会采取侦查措施的。”

方淑琴急切地说:“你们现在就得采取措施呀!杀人者就是……”

刘旺显然有些不耐烦:“你不要在这打扰我们的工作,我们还得做现场勘查。”

朱峰打着圆场说:“方大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会告诉你的。”他见出租车已开走,就说,“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去。”

朱峰把方淑琴劝上了警车……

晚上,朱峰给肖志国打电话了解程艳尸检结果。肖志国说,排除了他杀,程艳是酒后溺水死亡。

6

方淑琴的老伴老程原是铁路局的干部,因肾炎多年前早退,如今病情严重得靠透析维持生命。程艳失踪后,方淑琴怕老程着急上火,没对他说实话,只说程艳到广州上货去了。直至她得知程艳死讯,也没把实情告诉老程。

这天上午,方淑琴在菜市场接到了刘旺的电话。刘旺告诉她,程艳经尸检,确定为酒后溺水身亡,排除了他杀,让他尽快将尸体火化。刘旺的话,让方淑琴难以置信。她冲着电话喊,女儿不可能自杀,肯定是徐小可害死的。刘旺说,怀疑归怀疑,可尸检就是这个结果。不是他杀,就构不成刑事案件,无法展开调查。方淑琴再想说什么,刘旺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中午,方淑琴搀扶着老程坐在餐桌前。

老程喝了两口粥,见方淑琴面色忧郁没动筷子,就问:“你怎么不吃?”

方淑琴牵强地笑了下:“我不饿,你吃吧。”

老程细看着方淑琴:“你眼睛肿了,哭过了?到底怎么了?”

方淑琴哽咽着,嘴上却说:“没事。”

老程急切地站起来,前倾着身子追问:“到底怎么了?”

方淑琴再也抑制不住,号啕大哭:“程艳没了。”

老程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程艳到广州上货去了吗?”

“程艳一个星期前就失踪了,不曾想在江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老程没等方淑琴把话说完,身子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地。

方淑琴惊呆了,忙擦了下眼泪,抱着老程喊:“老程,你可别吓唬我呀……”

老程被送到医院,因颅脑出血抢救无效辞世。

7

朱峰坐在飞机的舷窗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舷窗外的浮云掠过。不一会儿,他迷糊着了。

朱峰断断续续地梦着与韩广全的交往经过。小时候的朱峰和韩广全背着书包走在街道上。韩广全对朱峰说:“把你放学前做的作业借我抄抄呗?”朱峰说:“不借。老师说,借作业给别人抄等于害了别人。”韩广全说:“我有本新的小人书。你借我作业,我借你小人书看。”朱峰渴望地问:“真的,拿来我看看。”韩广全从书包里掏出小人书,递给朱峰说:“《基督山伯爵》,没看过吧?”朱峰接过小人书,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说:“记住,就这一次啊……”朱峰和韩广全在小饭店喝酒,韩广全满是痛苦地说:“老同学,我媳妇外边有人了。”朱峰说:“别瞎猜测。”韩广全说:“真的,有一次我离家几天打工回家,在沙发缝里,发现了一个中华牌香烟的烟头。”朱峰说:“说不准是来的亲戚或朋友抽的。”韩广全说:“我不在家,压根就没亲戚和朋友上我家去。”他恨恨地说:“我要抓住我媳妇和她的相好,我一定让他俩没好果子吃。”朱峰劝慰说:“大不了离婚呗,别做傻事。”韩广全说:“我在外拼死拼活地打工,她在家偷人,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飞机下降时的颠簸,使处于梦境中的朱峰睁开了眼。

机舱内回荡着广播员的声音:“各位乘客,飞机已抵达广州机场……”

朱峰从广州机场走出。二中队民警小林等三人走上前迎接朱峰。小林说:“朱哥,你可来了。我们在这,人抓不到,还回不去,闹死了。”另一民警说:“朱哥来了,我们就托底了。”

几人到了宾馆,开始研究案情。

得知韩广全在广州的线索来源是,韩广全在广州城乡接合部用一家超市的电话打给朋友,其朋友多年前就已被公安机关掌控。二中队的民警到广州后,在韩广全曾经打电话的超市周边排查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找到他。

小林说:“这地方常住人口加外来人口二十多万,隐蔽排查很难找到韩广全。莫不如我们通过当地派出所协助调查吧。”

朱峰结合已掌握的情况是,韩广全经济拮据,所用的虚假身份信息半年内都没出现在与住宿和乘坐交通工具有关的网络系统上了。从而推测,韩广全仍在他打电话时去过的超市附近的可能性比较大。

朱峰说:“我们只能隐蔽排查,否则极易打草惊蛇。”他思忖着说:“韩广全爱吃卤制品,特别爱吃卤的豆制品。我们把人撒下去在卖卤制品的地方守候,或许会有收获。”

一天傍晚,朱峰刚到一卖卤制品的摊位前,就发现了一个光膀子秃头的男子,从背影看很像韩广全。他喊道:“韩广全。”

对方回过头来,朱峰见的确是韩广全,便疾步近前。

出乎意料的是,韩广全没跑,而是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同学,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他将手中装有卤制品的塑料袋扔在地上,双手一合说,“把我铐上吧,落在你手里我心甘。”

韩广全的从容,倒使朱峰踟蹰止步。小林上前,用手铐将韩广全的双手铐上。

8

把韩广全押解回丹江,曹宇亲自和分局班子成员到火车站迎接。曹宇握着朱峰的手说,分局给他报功。

朱峰上班,没见到大老李。他问肖志国:“大老李没来?”肖志国说:“刚才大老李老伴来电话,说他糖尿病严重了,今早被送医院去了。”朱峰说:“找时间,咱俩到医院看看他。”

肖志国转个话题说:“朱哥,你出差这段时间,刘副大队惹麻烦了。”

朱峰问:“什么麻烦?”

“让方淑琴告了,方淑琴告他不作为,没有对她女儿的死展开调查。”

朱峰不解地问:“你不是说程艳不是他杀吗?那还调查什么?”

“程艳尸检确实不是他杀,是酒后溺水身亡。可方淑琴到分局多次找刘旺较真儿的是,我女儿因为什么会喝那么多的酒溺水,让咱们给个说法。结果刘旺说,你女儿的死不构成刑事案件,我们无法调查;至于你女儿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溺水,那只有问你女儿了。就这样两人吵了起来,方淑琴被刘旺撵出了分局,还警告方淑琴再扰乱办公秩序,就给她行政拘留。方淑琴一气之下,告状到市局纪委和市信访办,听说若不对程艳的死展开调查,她还要告到省里。”

朱峰愕然:“竟然出现这样的事?”

朱峰办公桌的电话响起,他接听电话,郭元平在电话里说:“你来曹局办公室。”

朱峰走进曹宇办公室,见郭元平坐在曹宇办公桌前。曹宇指着办公桌前另一把椅子说:“过来坐。”

郭元平侧脸对朱峰说:“有个棘手的案子还需要你来办。”

朱峰没作声,把目光移向了曹宇。

曹宇问朱峰:“刘旺的事你听说了吧?”

朱峰说:“刚听说,方淑琴要告刘旺。”

曹宇神情凝重地问:“你怎么理解方淑琴的上访?”

郭元平的电话,已使朱峰意识到曹宇找他或许就是商议方淑琴上访的事,对此他已经打好了腹稿。他说:“方淑琴上访有她自己的道理,因为她认为女儿不会自杀。徐小可在和程艳离婚后纠缠过程艳,所以她怀疑害死程艳的人是徐小可。我们没有把徐小可查否,就告诉方淑琴程艳的死不构成刑事案件。当然,失去女儿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使方淑琴有主观臆断的偏激。”他接着说,“喝酒溺水死亡从表象上看,似乎不构成刑事案件。不过程艳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应当搞清楚。若是有人以剥夺他人生命为目的,蓄谋或者临时起意想害死对方而将对方灌醉,那就是刑事案件了。”

曹宇赏识地看着朱峰说:“你说得对,如果把徐小可查否了,方淑琴就没有上访的理由了。”他说:“刚接触这起案件的是你,我和你们郭大队商量了一下,现在还得由你负责把这起案件查下去。”

朱峰说:“好吧,如果程艳的死若构不成刑事案件,我会凭借查证后的结果让方淑琴打消上访的念头。”

曹宇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曹宇把案头的一本卷宗递给了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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