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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度精选中篇小说卷——绑架(一)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张弛

红脸汉子眼看着女人眼里射出的已经是疯子般兴奋的光芒,说话也激动得结巴起来,似乎也有点害怕,把手悄悄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而此时的赵宝菊已经控制不住她激动的情绪,她把脱逃的那只手又抓了回来,哽咽地说:“他是我男人,你领我去找他嘛。”

红脸汉子看了看左右,低声问:“咋的啦?两口子打架啦?”

赵宝菊只是哽咽着,摇摇头。

“那是咋回事?犯了事啦?”

赵宝菊哽咽声大起来了,但仍然摇着头。

——红脸汉子仿佛生怕招惹人的注意,把手指竖在嘴边让赵宝菊噤声。然后又伸出手来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她果然不再出声,只让泪水默默流淌。此时的她已经是红脸汉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只要能带她去找她男人。

“我也不细问了,就当做件好事吧。可你咋走得了呀?现在工这么难招——老板押你身份证没?”

“没有。”

“押钱了吗?”

“也没有。”

“工资当月结,下月结?”

“下月结。”

“那就押了一个月工资嘛。这样——”汉子对赵宝菊俯身低语了一番。

第三天上午,赵宝菊带着留小儿跟着这个叫梁新初的红脸汉子及他手下几个甘肃民工,一起坐在发往福海县的班车上。中午时分,班车疾驶在如同飘带一般伸向远方的公路上,忽然,远方一座大湖出现在视野中,残冬将尽,大湖的周边围着一圈将化未化的冰沿,仿佛镶着一圈银白边。那就是乌伦古湖,汉人叫福海。

10

自从与郭起胜一起办案以来,吕桂泉就一直处于一种消极状态。龙德先想通过抬举年轻人的办法刺激一下他的劲头,不料却刺激出逆反心理,越发消极了。整个前期调查过程中,老吕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冷眼看着郭起胜事事打头,而他呢,宁可扮演一个跟班跑腿的角色,也不愿意操心出力。龙德先话里话外地敲打他,他就摆出一副死驴不怕狼啃的架势。把退休挂在嘴边上。动不动就骂警校三年为啥不算工龄。“他妈的下乡混知青,偷鸡摸狗的都算了工龄了。为党的公安事业废寝忘食学下的习,倒不算工龄,啥世道嘛!”

然而,当郭起胜真的摸出重大线索那一刻,他的心就像遭了针刺,一下子揪紧了。精神上一下就背上了压力。原先他总想,这么个没头没脑的失踪案,哪那么好搞。让年轻人折腾去吧,折腾上一年半载的没情况,他就再不轻狂了。不料,郭起胜竟然摸出了重大线索!再加上龙德先煽阴风点鬼火,话里话外地刺激上那么几句,我们老吕再也坐不住了。到这个份儿上,什么混没混上带“长”的,住没住上大房子的,都顾不得了。先保住这张老脸要紧!

吕桂泉忽然间改变了工作作风。说话干脆利落,斩钉截铁。行动事事打头,雷厉风行。总之一句话,又变成了小郭的师傅和老大。他给小郭说:“既然有了线索,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快!俗话说,兵贵神速。破案的黄金期就是头一个月,一个月过去,痕迹物证该灭失的灭失,目击证人该遗忘的遗忘,办案人员该疲惫的疲惫,就弄不成事儿了。”

吕桂泉调动起残存的全部精力和意志,带着郭起胜开始了连轴转。

上午10点,吕、郭二人赶到“135”手机号机主陈登科的户籍地,沙湾县××派出所。1时后,社区民警将陈登科的情况了解清楚,报告了两位刑警。陈登科,本地人,28岁,未婚。目前,在312国道沙湾县岔口边的一个叫路路通货运出租点跑车。无前科劣迹。此时人未在家中,估计要么跑车,要么在货运出租点等活儿。

12点,吕、郭二人赶到路路通货运出租点。吕桂泉向经理说明来意后,经理说陈登科正拉一趟活儿。吕桂泉问时间长不长,经理回答大概要3个小时。吕桂泉说:“想个办法催一下,让他快点回来。不要说是我们找他。就说,有个好活儿,让快回来。”

经理按要求打了电话。给两位刑警端上热茶,小心翼翼地问:“陈登科——咋啦?”

吕说:“没咋,就是了解个情况。”

下午14时许,陈登科出车回来。听说警察找他,眼睛就眨巴个不停。吕桂泉主问,郭起胜记录。

问:“11月9日到10日,拉过什么活儿?”

答:“时间长了,有点儿记不清了。”

问:“到三棵树一带拉过活儿没有?”

答:“噢,对了,到三棵树拉过羊。”

问:“拉了多少只羊?”

答:“80多只吧。”

问:“再好好想想,到底多少只?”

答:“噢,对了,我的车上拉了80多只,老王的车上拉了60多只。总共应该有140多只吧。”

问:“老王是谁?”

答:“老王是收羊的,就是他打电话叫我去拉羊的。说他车拉不下。”

问:“卖羊的是什么人?”

答:“除了老王以外,还有三个人。一个河南口音,两个本地口音。”

问:“有没有这个人?”

吕桂泉向陈登科出示了一张照片。郭起胜一瞟,正是杨有禄的照片。郭起胜心里一咯噔,看样子,师傅并未放弃他的那种设想。看样子,两个人的想法还要继续较劲儿。陈登科眯着眼睛把照片瞅了半天,最后困惑地摇摇头,没见过。这时,吕桂泉嘴里不易察觉地“啧”了一声。郭起胜知道他又失望了,又有点烦了,不由得偷着乐了一下。

问:“你认识老王吗?”

答:“不太熟,光知道姓王,是收羊的。家在呼图壁二十里镇。”

问:“他咋知道你手机号的?”

答:“不太清楚……噢,对了,可能拿过我散发的名片吧。”

说到这里,陈登科不安地往经理室方向瞟了一眼。

问:“你把羊卸在哪儿了?”

答:“我也说不上,反正二十里镇西面,快出镇子的路边一个大院子。”

问:“你跟我们走一趟,把那个大院子找到。”

答:“哥,你不敢开玩笑,我后头还有个活儿呢。”

“你以为是啥好活儿?就这个活儿!”

“哥,你把我饶下吧,我还得养家糊口呢,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

“胡说!你才几岁?哎,你拉私活儿的事还让不让哥给你保密啦?啊?”吕桂泉边说边往经理室方向努了努嘴。陈登科脸上挤满了无奈的苦笑,跟着两个警察出了门。

13时许,警车离开路路通货运车出租点。先上高速路,再下到呼图壁县,再下到二十里镇。在二十里镇的小道上东一头西一头地瞎转悠了近1个小时,在陈登科无数次地拍脑袋、无数次地“噢,对了”之后,终于停在了一条乡村小路旁的一个大土院子跟前。

大土院子一看就是个收羊点,满院子羊波涛起伏。美中不足的是,老板并非姓王的,而是二十里镇居民马想财。看样子,姓王的也只是个二道贩子。陈登科紧张激动,连说带比画地给马想财描述那天的事,描述那个姓王的。马想财却一脸漠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最后,还是老吕说了几句硬话,才迫使马想财拿出了账本。终于从账本上找到了进货记录上的名字,王福元。

对王福元的情况,除了比陈登科多知道“福元”两字外,马想财也提供不出什么情况。手机号码倒是记了一个,可惜被一摊陈得发黑的羊血盖住了。

急于脱身的陈登科不顾腌臜,掀起那页账对着灯泡,伸出舌尖就朝那摊羊血上舔。舔一舔看一看,舔一舔看一看。在鲜红湿润的舌尖温柔舔弄下,羊血似乎也被感化了,眼看着那摊羊血越舔越薄,越舔越薄……最后一下……呀!还是把纸捅破了!

陈登科把账本一摔,懊丧地蹲下身子:“与我有啥关系?你们就把我绑上了!”

“公民、当事人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义务,找不到姓王的,你别想脱身。”从头顶上抛下了吕桂泉厚重的话语。

此时天已黑透,只有住店了。

第二天一清早,三个人来到呼图壁县公安局。通过人口信息系统,查询到县城有三个叫“王福元”的,一个年轻人不是,两个老的没照片。在呼图壁县公安局的大力支持下,相关派出所社区民警终于找到了收羊的王福元。14时许,王福元被带到了县局刑警大队。

但王福元也不认识三个卖羊人。只知道主事的姓袁,河南口音,三十多不到四十岁。其他两个人一个姓魏,另一个姓苏,都是本地口音。问他怎么与这三个人做上生意的,答是本县的孟广才给牵的线。

15时许,撂下饭碗就开始找孟广才。孟广才是个牲口掮客,行踪飘忽不定,连其家人都说不清他在哪里。因为孟广才已经十分逼近犯罪嫌疑人,对案件的参与程度不清楚。为防止走漏风声,打草惊蛇,不敢公开找他。连其家人都是派社区信息员接触的。

于是开着车满城转,找他的关系人了解情况。第三天上午,终于确定了孟广才的位置。

这一路调查过来。郭起胜只觉得,犯罪嫌疑人就像潜藏在池塘里的鱼,踪迹飘忽不定,稍纵即逝。然而,通过几天的工作,他们的面目已经越来越清晰。如今,已到了揭开其庐山真面目的关键时刻了。一种越来越溢满胸怀的兴奋,荡涤了连日奔波的疲惫。

在孟广才这里,终于弄清了卖羊人的真实身份。张禄三,原籍河南夏邑,长期在石河子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种地。刘兵,石河子某兵团人。李军,沙湾县人,长期在三棵树一带种地(王福元所谓袁、魏、苏均系化名)。

情况汇报到专案组。专案组立即兵分三路对三个人展开调查。结果查明,张禄三、刘兵、李军案发后均不知去向。

三个人有重大嫌疑,放羊人杨有禄很有可能已被害,案件性质的严重性陡然上升。

然而,对张禄三等三个人的抓捕工作却异常艰难。该做的布控、协查、蹲守,该安排力量的亲朋好友、关系人、落脚点都已经把工作做到位了。而这三个人就如人间蒸发一般,了无踪影。

直到四月,忽然从几百公里之外的克拉玛依,传来李军因在当地抢劫而落网的消息。

专案组异常兴奋,立即赶赴克拉玛依提审李军。龙德先带着吕桂泉、郭起胜等亲自主持提审。因为是团伙作案,三个人的名字和基本情况又都掌握,耍弄这种人是龙德先最拿手的。先交代政策,想保住性命,那就要主动交代,争取立功表现。然后熬他个一两天,再适时抛出一两个证据,王福元、陈登科的笔录等。李军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到了窗户纸快捅破的关键时刻,再透露点所谓的张禄三的口供。“张禄三说了,是你出的点子,你拿事,他们都听你的。我们正准备给他算作重大立功表现呢。”这一招是最灵的,李军一听,立刻就疯了,马上陷入龙德先他们最希望看到的那种狗咬狗的状态。没办法,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正常人还互相猜忌呢。何况这种为了钱临时纠集的乌合之众,何况还是处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关口。

李军很快吐口,点子是张禄三出的,张禄三先把刘兵拉进去,然后两个人强迫他干的。但杀杨有禄的事他没有参与。杨有禄被张禄三、刘兵二人扔进了三棵树附近的一个地洞里面。

龙德先他们趁热打铁,立即带李军指认现场。

春寒料峭,一片萧索的三棵树草场上。龙德先一行带着李军寻找那个地洞。然而,在来的路上,龙德先就发现李军的表现不太对头。可能是指认现场这个环节,让他有点醒过味来了。让他怀疑警方可能并未抓住张禄三,他可能上当了。一路上,他拐弯抹角地打听着张禄三的事,想试探警方到底抓没抓住张禄三。龙德先实在让他搞累了,最后厉声将其喝住。“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龙德先的不祥预感果然应验。也许刚才他的暴躁表现多少暴露了警方底气不足的一面。李军磨磨叽叽地领着人在荒漠上转来转去,转了整整一上午,就是找不到那个地洞。最后,当龙德先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儿,看看四周地形地物,好好想想到底在哪儿的时候。他竟说:“出事以后我脑子里特别乱,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他们两个把那个放羊的塞进地洞里,精神恍惚得很!其实到底是塞进地洞啦,还是我做梦做出来的,我现在也搞不清了。”

狗日的想翻供!

郭起胜急得刚想冲上去收拾他,被龙德先一条胳膊硬硬地挡住。龙德先站起来说:“想不起来了吗?走,回,这个地方我不会再陪你来第二次,你听清楚了?”

龙德先率先朝越野车走去,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大家也吃不透他啥意思,闷闷地跟着。

车子一发动,李军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打听这、打听那了。他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前面椅背下方的一个角落,眼珠子长久都不动一动。显然,龙德先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把他镇住了。他心里又没底了,此时一定激烈地盘算着,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忽然,他问龙德先:“龙警官,我是克拉玛依那边抓的,也没费你们啥劲。咱们一见面,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这应该算自首吧!”

龙德先爱理不理地,半天才打个哈欠说:“算不算自首,那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就不劳你操心了。别忘了,你那个抢劫就得判个六七年。日子还长着呢,没事儿,咱们慢慢耗。”

李军突然就不吭声了。很快,郭起胜就发现他的脸色异常惨白,额头上汗珠子出了一层。郭起胜马上分析出,这几天提审都围绕着杀人的事,李军的脑神经高度集中在应付杀人案的事上,刚才决定翻供的一瞬,肯定是把他还背了一起克拉玛依的抢劫案给忘了。而这恰恰是对他极为不利的一面。此时一经龙队提醒,他肯定要崩溃了。郭起胜预感到:他马上就要反悔!

果然,不到两分钟,李军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龙警官,我想起来了!地洞我想起来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你们一定要给我算个好表现呀!我上面还有六十岁的老母亲等我赡养呢……”

郭起胜终于见到了那个地洞,洞口很小,直径不到60厘米。像荒漠上咧开的一张小嘴。郭起胜蹲下身子,朝洞口里张望,黑黝黝的洞口深不见底,荒漠上的微风从洞口吹过,竟然形成轻微而遥远的哨音。想到杨有禄的尸体就在这下面,而他忙碌了几个月的破案成果也就在这下面。他的心里有种止不住的激动。但一想到找过他几次的那个甘肃女人,他又感到一阵莫名的辛酸和沉重。种种情绪融合在一起,化作一种肃穆的感觉。他就带着这种肃穆的感觉,用带来的绳子绑上小铁锹往下坠,一把,一把,又一把,10米的绳子都放完了,可以感觉到铁锹还在半空中荡悠着,从车上又拿来一截绳子。这截绳子当初是犹豫了一下才带上的。因为谁也没做这种思想准备,不就是个地洞嘛……20米的绳子又放完了,可铁锹还在半空中荡悠着……

11

“那是一个石油探井,二十年前打的,因为没情况,打到大约60米深的时候废弃了。时间太久,井下的详细资料也都遗失了。”这就是石油钻井公司给龙德先他们的答复。

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专案组迅速汇报给了局领导。

井到底有多深?下面的空间有多大?如果派人下井,会不会因常见的井下缺氧、中毒等各种危险因素造成人身伤害?

为此,刑警队还联系市消防二中队勘测。勘测结果,井深65米。在向消防队提出帮忙下井捞尸时,消防队领导对此表示爱莫能助。“这么深的井,又这么窄,下人非常困难。况且没有井下资料,缺氧、中毒、塌方、井喷、火山爆发,各种可能性都有!我们消防队职责是抢险救人,但那指的是活人。我们不能为一具尸体冒这么大风险。这也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

看来,要想找到尸体,只有组织一场浩大的工程开挖了。

公安局初步接触了几个工程队,根据土方量计算,连开挖带回填,预算达22万余元。局领导吃了一惊,问对方没算错吧?对方讨好地笑着说:“这是最低价,赚谁的钱也不敢赚您公安局的钱啊!隔行如隔山,领导们不懂,这要从边上挖开去好远,要形成一个坡道好出土,最后挖出来的就像是戈壁滩上出现一条,一条……类似峡谷似的东西,井的剖面要像崖壁似的保持不倒,才好找尸体。这里面还有好多技术问题呢……所以按道理说还有设计费用哩,再加上你这是找死人,不吉利,我们老家人讲究,按道理还有精神补偿方面的费用哩,我们还都没敢给您算哩……”

局领导的神情越来越绝望了。龙德先的神情更是越来越绝望了。

局里都在热议这件打1949年以来都没出现过的奇案。不知怎么的,李军所谓记不清的说法流传出去了。吕桂泉关于放羊人拐走羊的说法也流传开了。

领导们在正式会议上怎么说的?不得而知,大家只是看见这个案子迟迟不见动静了。有人传小道消息,说龙德先在会上提过几次这个案子,说克拉玛依那边催着要人了。领导说,我一年的办案经费才多少钱?你这一个案子就把二十多万元砸进去,下半年咋办?喝西北风吗?上级领导督办的案子咋办?就都不办了吗?你们要有点全局观念!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起码不能凭李军一句话,我就把二十几万元往里砸,再说,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吗?

说来说去,为一个放羊的,可能吗?传话者这样总结道。

一个星期日的中午,龙德先开着车又来到三棵树荒野上。远远地,他就看见那个探洞跟前停着一辆车,蹲着一个人。开到跟前一看,是郭起胜,正捏着一截绳子望着他。龙德先走过去,郭起胜讪笑着道:“看看这个办法行不行。”说着把绳子提溜出来。龙德先看见端头上拴着一个武侠小说里夜行人攀墙用的那种挠钩,尖端还带着倒刺。他的身后是一大盘尼龙绳索。龙德先把烟扔了,与郭起胜交替着干起来。一把一把地坠绳子,触底之后摇绳子,然后再一把一把地提绳子。按照这个单调乏味又累人的程序,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偶尔会站起来捶腰仰头一番。做了十几次试验,累得二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夕阳西下,二人收好绳子各自上车前,龙德先拍着郭起胜的肩膀说:“本来这个案子要记你一大功的。我知道你的心情。运气不好的事儿谁都会摊上,我也摊过无数次。不过,只要心气儿在,机会多的是。来日方长嘛。另外,那个女人找过你没有?”

“二月份找过几次,就再没见来了。”

“她要再找你,案子细节,尤其这些事,千万不能说。要顾大局,懂吗?”龙德先边说边朝那个黑洞努了努嘴。

12

红脸汉子梁新初带着赵宝菊母子及几个甘肃人来到福海县后,并没有在县城里久留。他们到农贸市场买了十几袋面粉、一麻袋挂面、三麻袋土豆、三麻袋萝卜、三麻袋白菜、两大壶清油、一面口袋辣子面,还有好几公斤盐巴……这一切全部都是梁新初付账,他斜叼着烟卷,一边付账一边在一本油腻破烂的小笔记本上记账,一副油熟老练、满不在乎的架势。随后就指挥着几个甘肃人把一堆一堆的面口袋、麻袋统统搬到几辆三轮摩托车上。一行人坐在堆得冒尖的三轮车上,手里紧紧抓着加高栏杆,向城外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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