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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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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还是磊子把吴新两口儿叫出去一起吃饭,在饭桌上英子笑骂他俩不能再喝酒了,特别是吴新刚出院不久伤口没长好还喝那么多。苗苗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四个人嘻嘻哈哈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还没吃饭,磊子突然正色地对吴新说:“吴新,今天不光是吃饭,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你看你的工作没日没夜的,别说英子和你妈心疼,我都心疼你,你俩年龄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和你说这个正事!

  “你知道我在西部的盐湖边承包了几个盐田,每个有几百亩,整个有几千亩。现在国家发展经济,农业是基础,通过盐田开采钾肥,那可是非常赚钱的生意。要不了几年,赚的钱我们这一辈子也花不完。现在我的事业刚起步,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我们哥儿俩一起干,过几年就会过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我直说吧,就是想让你辞职,别干你的警察了,那工作工资低又危险,吃力不讨好,家里的人也照顾不上,到最后落下一身的病,还有可能和老张一样。你干这工作幸亏遇到的是英子,不然像你这样早就离婚了,听我的话!别舍不得那身看着光鲜的警服。只要我俩一起干,挣的钱全都是我俩的,我现在需要帮手,你去了也就是帮我操点儿心,让苗苗和英子把家里的几个老人照顾好,我俩好好干出点儿事业,同样让你有成就感,怎么样?”

  吴新听磊子说完,一下子就懵了,他也知道自己辛苦一个月的工资不够磊子吃顿饭的,自己就算不吃不喝,十年也买不起磊子开的那样的车,就那点儿工资还大部分花在工作上了,每月给家里给英子也交不了多少钱,家里就靠英子的那点儿工资。房子是磊子给买的,但将来要个孩子、老妈病了再不能让磊子出钱了。像磊子这样有闯劲、有头脑的人过不了几年,事业绝对会蒸蒸日上。如果辞了职,有磊子哥的全力支持自己会又轻松又没有危险,就会直接跨入成功人士的行列。现在社会上冒出了许多暴发户,出门豪车美女,夜夜笙歌美酒相伴,就连李科长见了那些人口气都软了,态度十分客气,如同见了厅长一般恭顺。他见自己以前拿个时髦的大哥大、开着磊子那样的豪车,眼中就能看出来无法掩饰的嫉恨。但是自己还是舍不得那身很少穿的警服,警察这个烙印现在已经深深印在了心中,脱离开真的很难。

  一时间,吴新不知道如何答复磊子,磊子是他哥,但有时候却像他的父亲一样无微不至地替他考虑着一切,吴新很难做出取舍。

  磊子拍了一下吴新的肩头说:“我知道你很难作出决定,这么办,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只要你哪天不想干警察了,哥随时欢迎你。想让你辞职的这个想法我很早就有,今天才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当警察,不忍心伤害你的这份情感。但你也不能太自私,你也要考虑家人的感受,要考虑你的将来,就算你将来当上处长,也不过如此。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是你哥,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俩把这个大家庭的担子挑起来,让老人们过上好日子,让媳妇过上光鲜的生活,让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这应该是我俩的目标,我俩努力的方向!这次是老张的事刺激我对你说出我很久以来的这个想法,你要认真地考虑!”

  那一夜,吴新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没有一点儿睡意,脑子里全是磊子对他说的话,而他又想起了为剿匪而长眠在高原上的爷爷、英年早逝的父亲,还有沧桑一辈子的年周厅长……英子看他翻来覆去的样子说:“你自己拿主意,不管怎么样的生活我都能过,我尊重你的决定。”

  英子善解人意的一句话,却让吴新更难作出决定了。

  吴新参加工作后从没有像这样在家里休息过,幸好磊子在几个老人跟前轮流转,英子单位给英子也放了几天假让她照顾吴新,老人们给这几个年轻人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苗苗的情绪慢慢调整了过来,吴新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没几天他就待不住了。

  磊子也要准备回盐湖去了,和他一起走的还有苗苗,晚上磊子又请几位老人吃饭算是告别。饭桌上气氛比上次轻松多了,磊子谈起了他的生意。

  在高原省城往西千里之外是漫无边际的戈壁,而在戈壁里有许多盐碱滩,还有像蓝宝石一般镶嵌在荒漠里的盐湖。盐在高浓度的盐湖里不断结晶,形成似玉如雪一般晶莹的盐花,大片的盐花如鲜花般怒放,异常美丽,能领略盐湖原生态美景的人无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盐湖周围只有耐盐碱的稀疏的蒿草,但依然有各种鸟类在这里栖息、繁育、成长,这里储藏的盐足够全世界的人吃几十年。人们把盐湖周边的盐碱滩改造成一块块盐田,把卤水放进去,在戈壁的烈日下,不久就会把水分蒸发掉,留下厚厚的一层光卤石,再把这些光卤石运到加工厂提炼出品质非常高的钾肥。这里产的钾肥不仅销往全国,还是出口的拳头产品,这也是磊子所看中的好生意,他倾尽所有又借了些钱一下子承包了几千亩盐田。

  戈壁上的风景非常壮美,特别是日出和落日更是震撼人心。“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风景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站在茫茫戈壁上,站在天地之间,才会感到人是多么渺小、生命是如此短暂。磊子又说那里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对苗苗恢复很有利。以前怕强烈的紫外线晒黑苗苗,但这次磊子想带苗苗过去住一段时间。

  听到苗苗也走,吴新和英子心里不免非常愧疚,要不是吴新的工作带来的变故,苗苗可能已经当妈妈了,也不必和磊子去那么艰苦的地方,英子又唏嘘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英子和吴新跑出去给磊子和苗苗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塞进磊子的车里。

  和磊子他俩一起走的还有大学毕业后到处找工作的老张的儿子。在追悼会上磊子得知老张儿子的情况后,看小伙子非常精干,便想把他带在身边,让吴新征求他的意见后,就准备把他也带去盐湖。

  看着车渐渐远去,英子又是眼泪一大串,吴新也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着磊子临上车前又对他说好好考虑我对你说的事,心里又是非常迷茫。

  吴新妈妈怕磊子两口子走了他爸他妈不习惯,就陪着聊天去了。英子抹着眼泪去上班了,吴新感觉无事可做,索性坐公交车也去单位上班了。

  回到单位先去跟处长报到,处长说伤还没好怎么就来上班了,身体如果不行就别坚持。

  吴新又去跟李科长报到。经过了老张的事后,对李科长来说确实触动也很大,他对外勤科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才明白这支队伍是不能按机关的管理模式进行管理的,侦查员中规中矩是出不了战斗力的,所以对吴新显得非常热情。他说何城案子结束后,现在全社会掀起了打击非法制贩枪支的行动,政府一方面严厉打击,另一方面给贫困地区输血造血从各个方面给予扶持,让群众不但不再参与这些犯罪活动,更要当打击涉枪犯罪的力量基础。就侦查处而言,坚决把制贩黑枪的势头打压下去,以后就进入常态侦查模式了。又说老张牺牲后外勤科力量更薄弱了,所以把更登也调到了外勤科。

  吴新回到自己办公室,一进门见老张的桌子依然摆在原位置上,但办公室中间再也没有老张练太极的身影,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受,还是接受不了老张牺牲的现实。

  科里的同事见他来了,全都过来问候,走廊里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全都进来问吴新身体怎么样。吴新的心里非常感动,自己因为工作忙很少和外科的这些同志交流,但今天发现大家都是真心地关心自己。大家七嘴八舌聊着天,说着说着又说到老张。老张在的时候跟谁关系都好,大家又都伤心起来,听说磊子把老张的儿子带走了,大家才有些许欣慰,大家都知道磊子是有意培养老张儿子的。

  吴新见没有更登,便问更登干啥去了。同事们说更登调过来后主要负责虫草抢劫案的侦查,这些天来工作一直没有进展,没有任何突破口,上面的领导又天天催问这起案子,更登跑到当地分局了解摸排的情况去了。

  话没说完,只见窗外科里的桑塔纳回来了,驾驶座上下来的是更登,从没见开过车的更登怎么开上车了?

  不一会儿更登就到了办公室,见吴新在办公室猛地一愣,又哈哈笑了起来。

  “你小子不在家里养伤,怎么过来了?”

  “几天没见,你怎么开起车了?”吴新见满脸胡子的更登,反过来问他。

  “知道我调外勤科了吧?本来还想向你当面汇报,给你个惊喜呢,还可以顺便蹭顿饭吃。处长说,到了外勤科不会开车可不行。我本来就不喜欢开车,没办法,不喜欢也得学啊,就突击学车。现在一个人开出去也不怕了,就好像老张坐在旁边指挥着一样,不过交警见一个大胡子开着这车,拦了好几回,又给看警官证又解释的,你回来了就好,车就先交给你开,我跟着慢慢练!”

  “你想把我刚长上的伤口又给整开啊!以后你开!我看着。哎!你驾照都没有还敢自己开出去啊?你不怕出事?”吴新这才想起更登是无证驾驶。

  “我出去都是拽个人让他替我开的,人少的地方才是我开,刚才是在大门口把车交给我,我从大门口开进来的,特殊时期只能这样见缝插针练车。其实开车也没啥难的,我摩托车开得好你见过吧?现在不过是老要想着摩托车变成四个轮子的就可以。”更登脸上满是得意。

  中午自然是更登请吴新吃饭,更登边吃边跟吴新说他不在的时候科里的事。

  何城被击毙后,高原警方掀起了一场缉枪风暴。侦查处全体侦查员迅速对掌握的线索进行梳理收网,打掉了好几个地下制枪窝点,缴获了一批制造加工好的黑枪和制枪零部件,抓获了一批制贩枪支嫌疑人。同时慑于政府和公安机关的高压态势,一些涉枪人员主动投案自首,交出了私藏的枪支弹药,缉枪行动取得了初步战果。而一些顽固分子为了追求高利润依然在以身试法,只是活动更为隐秘了。

  可是对虫草抢劫案的侦查,各级公安部门虽然投入了巨大的警力和物力,却依然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进展。这起案子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所有侦查员的心头。

  自发案后,专案组除了对案件细致地勘查,还发动省城及周边地区所有的警力开展了地毯式的摸排工作。对省城周边的所有刑满释放人员、有劣迹的人员、重点人员、案发期间来省城的外地人等进行了大范围排查,对虫草销售的渠道也进行了严密布控,一份份协查通报也发到了全国各地警方。公安部召集的专家也数次来到省城对案件反复进行勘验分析,但还是没有大的发现,依然只是确定实施杀人抢劫的应该是三个人,没有携带任何通信和交通工具。

  虽然没有进展,但侦查工作仍在坚持,一些侦查员觉得这案子成了死案,对案件侦查失去了信心。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公安机关顶着巨大的压力。为此,厅长专门召开了专案会议给所有的侦查员打气鼓劲,处长也专门进行了汇报,感觉在排查时嫌疑人应该圈进了警方的视线,但就是确定不了。

  吴新上班后还是缉枪和虫草抢劫两个专案全都参与,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有些外勤工作就没让他参加,专心在单位利用各种资料排查、分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了,岁末年初,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缉枪行动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各级政府的支持下,在所有侦查员艰辛的付出下,各级公安机关陆续又破获了一批涉枪案件,抓获了一批嫌疑人。渐渐地,涉枪案件少了,木县也一举摘掉了全国涉枪犯罪重点县的帽子。这里面无不凝聚着侦查处所有侦查员的心血,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只是虫草抢劫案还是没有线索。专案组的工作也一直在坚持,老百姓似乎渐渐忘记了这起案子,可是在所有侦查员的心里依然如同压着一块巨石,一直没有放松侦查的所有侦查员在苦苦寻找着突破口。

  磊子和苗苗在过春节的时候回来了,苗苗听说英子怀孕了,既激动又羡慕,磊子也是非常高兴。几家人又聚在一起,磊子说盐田的生意已经见效益了,许多大企业已经预订了他的货,估计今年赚个几百万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大家都为有眼光、有魄力的磊子高兴。

  磊子和苗苗回来后,四个年轻人照例天天在一起,几家的老人都围着他们四个人转,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儿给他们弄好吃的,而他们也都是尽量陪着老人,苗苗和英子操心着给老人们买了不少东西。四个年轻人偶尔出来玩,让老人们休息一下,这个节大家其乐融融,都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过完节,磊子和苗苗回盐湖去了。苗苗已经喜欢上了戈壁盐湖那绝美的风景,喜欢上了那里简单宁静的生活。

  回去时是老张儿子开的车,经过磊子这段时间对他刻意的磨炼,他成熟了许多,待人接物很有章法,对生意上的事也很熟悉。磊子十分看好他,有意给他压担子,给他的工资自然也是非常可观的。

  磊子在私下又问吴新考虑得怎么样了,现在生意前景非常好,用不了几年就会赚得盆满钵溢。现在磊子想趁机扩大规模,想让吴新来帮忙。一方面,虽然磊子想挣来的所有的钱也都是吴新的,他俩是从来不分彼此的,但他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吴新心安理得地和自己打下一片天地,获得该有的一切;另一方面,最重要的也是他一直担心的,就是吴新当警察危险,怕他在工作中出意外。

  看到吴新还是犹豫的样子,磊子没再说什么,只是告诉吴新永远给他留个位置,啥时候想来就来。

  吴新也知道磊子的好意,他也反复考虑是不是选择和磊子一起创业。只要他点个头,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妈和英子都能过上常人羡慕的生活,自己也不会再风餐露宿、加班熬夜,饥一顿饱一顿、头发一把一把地往下掉,但他还是舍不得那身警服,舍不得历经千辛万苦将嫌疑人锁定并抓获后的那种成就感、使命感。他开始慢慢理解老张了,历经磨难还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不为名不为利,忍受着孤独和别人的误解。如果让老张背警察誓词他可能背不出来,但在他的内心当中警察的誓言和信念已经成了他灵魂和生命的一部分,他用生命和鲜血诠释了警察的誓言。同样,吴新现在也很难把警察这个身份剥离开来,他还是很难做出取舍。

  这天,吴新去向李科长汇报工作,见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新案卷,便好奇地看了一眼。李科长说前几天离省城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在一个远离人烟偏僻的山沟里积雪消融后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死亡时间应该是年前。尸体已经被山里的鹰鹫和狼吃得差不多了,死亡原因还确定不了。在尸体周边也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但意外的是在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枚六四式手枪子弹弹壳,基层单位请侦查处的法医出现场后,在相关检材基本被破坏殆尽的情况下,只能确定尸体为男性、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

  是凶杀命案现场?还是意外事故?在现场发现的弹壳是不是只是一个巧合?基层办案单位没有大意,将此案上报到侦查处。因为吴新在操心虫草案子和枪案,就没让他参与这起案子的侦查,让其他人去了,到现在也是没有一点儿眉目。

  六四式手枪子弹弹壳!无名男尸!这立刻引起了吴新的注意。他把案卷材料借了出来,在办公室里反复看着那些现场照片和简单的侦查结论。经过这几年的打击,涉枪犯罪已经很少了,在无名尸体旁发现的弹壳虽然现在确定不了和尸体有无关系,但这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思考良久,他又到了李科长的办公室,请求把这起案子也交给他。李天才考虑再三后同意了,但要求他不能因为这起案子而放松对虫草抢劫案的侦查,那才是领导关注的案子。

  吴新的面前摆着案卷,他反复看着那些残缺的尸体照片,觉得有必要去现场看一看。

  更登开着科里的桑塔纳轿车,车里还有当时去现场勘查的技术科的人,这是处长专门安排的。侦查员只有到现场对现场有个直观了解后,才能客观地形成自己对案件的感知。所以,他要求侦查员尽量去现场看看,因为侦查员和技术员的着眼点是不一样的,对案件的认知和分析侧重点也是不同的。

  吴新第一次坐更登开的车,一上车就系上了安全带,更登扶着方向盘歪着脑袋瞪着眼睛一直看吴新系好安全带后说:“你伤了我的自尊知道不!你虽然是第一次坐我开的车,但我更是第一次见你系上安全带!我告诉你!你应该是坐好,我要求你系上安全带后你再极不情愿地系上,哪怕小小地伪装一下也可以啊!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我告诉你!你应该是上车先给我塞上两包烟,再满脸堆笑叫声师父,说谢谢你冒死坐我的车才对!点火、挂挡、起步!”吴新俨然是教练的口气。

  更登转过头翻了翻眼睛,嘴里念叨着:“挂挡、打转向、打喇叭、松离合、踩油门……”然后故意把车开得起步三点头,几脚猛刹车后肩头挨了吴新一拳,这才得意地笑了起来,顺畅地把车开出了大院,驶上了马路。

  案发地的公安局感到很奇怪,对这样一起案子为什么又要进行现场勘查,但还是按照电话里的要求准备好了人手和其他东西。吴新他们到了后换上当地公安局的越野车,一行人向山里进发。当地的司机虽然开车很快,车还是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到了发现尸体的现场。

  远处的山峦上还有皑皑白雪,但山脚下的草地上小草已经冒出了头。现场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当时勘查现场的人比画着尸体的位置、方向,以及发现弹壳的位置。吴新看完后对技术人员说:“当时你们认为这可能仅仅是具无名尸体,我一直搞的是枪案,看到现场有弹壳后总想把案子往枪案上靠。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从勘查的情况看,如果这个人是被枪杀的,那从他倒下的位置,特别是从发现弹壳的位置上分析弹着点应该在哪里?在一般常理下谨慎的嫌疑人开枪后会把弹壳捡走,弹头一般是发现不了的,更是不会带走的。六四式手枪威力小,形成贯通伤的可能性很小,尸检报告里也没有发现弹头,但如果这起案子是个意外,假设这个人就是被六四式手枪打死的,近距离开枪形成了贯通伤,从发现弹壳的位置麻烦你们分析一下弹着点,看能否找到弹头。”

  发现尸体时,尸体已经残破不堪,在野兽的撕咬下也应该有了位置移动。虽然现场发现了一枚弹壳,但是否和这具尸体有关目前也确定不了。按理说六四式手枪是形不成贯通伤的,更何况残缺的尸体上也没有发现弹头,其他人都在怀疑吴新的想法,但既然来了就试试吧。所有人分头从车里拿出铁锨、筛网等东西,技术勘查人员按照吴新的思路从发现弹壳的地方反复确定大概位置后,仔细地挖了起来。

  六四式手枪子弹威力小,打穿人体后就算钻到地下也应该不深,几个人细细地将地面表层的草屑铲走,检查后堆在一旁,又轻轻将解冻的土层铲起,放在筛子里筛去细土。几个小时过去了,就在大家丧失信心的时候,一个技术员发现筛网里的一块土疙瘩很奇怪,用手一捏里面硬硬的,把上面的土清理干净后,赫然就是一枚六四式手枪子弹弹头,上面的膛线划痕依然清晰可见。这个技术员如同发现了宝贝一般跳了起来,大家全都围了过来。

  在检材袋子里的这枚弹头看似和其他的弹头没什么两样儿,但是它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极大的秘密。如果它能说话,必定会给大家讲述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吴新现在的工作就是要让这枚看似不起眼的弹头说话,把它后面的冤屈和故事讲出来,把可能会永远石沉大海谁都不知道的事呈现出来。

  激动的大家又继续对周围进行细致寻找,但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了。吴新和更登不时拿出一部仪器,看着上面的数字,在小本子上做好记录。直到夕阳西下时,大家才下山。

  回省城的路上,更登车开得很快,吴新在来的时候观察了他的驾车技术,发现他对开车还是有天赋的,超车、会车都能抓住时机,车开得又快又稳。按照吴新的推断发现了弹头,几个人都很兴奋。等回到单位已经是深夜了,枪弹科的技术员还在等着他们。发现弹头后吴新立即向处长汇报了情况,处长安排人连夜对弹头进行鉴定。

  尽管现在涉枪案件很少了,但吴新还是对枪和子弹非常敏感。他不仅认真学习了国内各种枪支的构造、配置等,还对易于制枪的原材料进行了细致研究,对发现的每一个制枪窝点都要去仔细观察,对每一个零部件都要仔细揣摩,对每一起涉枪案件都要认真分析。高原黑枪的流向、购枪群体的特点等都要进行分析。越分析吴新越怕,这些各种各样的长短枪支平时流散在民间,如果不及时予以打击,必定会带来极大的隐患,这也是吴新对涉枪案件极为感兴趣的原因。

  发现的弹头一看就是制式子弹的弹头,现在弹头和弹壳放在了一起。吴新静静端详着,想要读懂它后面的故事。膛线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应该是一把制造比较精密的自制手枪发射出这发子弹的。光有分析结果还不够,他有个大胆的想法,等天亮后,吴新想向处长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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