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六十二）
小老张已经年过五十了，现在大家谁也不敢再叫他“小老张”了，直接叫他“老张”，他也不介意。
因为他看不惯李天才对一些事的做法，所以老顶着李天才。李天才也自恃是领导、关系广，不把老张放在眼里，甚至从没和老张推心置腹谈过一次心，还以老张岁数大为由几次建议把他调到其他部门。处长和老张谈话时，他说在外勤科待习惯了，喜欢和这帮年轻人跑，去别的科室不习惯。处长知道他业务好，曾经想让他去别的科室负责他也不去，也知道他喜欢在外勤科风风火火跑案子，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处里的人也尊敬他，索性就让他在外勤科待着，顺便带带年轻人。
老张把车开得飞快，外勤科的人开车技术都好，开起来都快，这是在外勤科里练出来的，也是搞案子时逼出来的。缺点就是有的时候不注意交通规则，不过在工作时如果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在外勤科就没办法干活儿了，案子也没办法搞了。加上车就那两辆车，只能换车牌，因此老和严格执法的交警闹矛盾，吵得多了，附近的交警也认住了外勤科这两辆车，见到过来索性转过脸装作没看见，你们爱怎么走怎么走，看都不看，理都不理，能伸手拦外勤科车的交警，绝对是刚上岗的新交警，或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
“你俩不错啊!这次又打了十四把!”在车上老张打开了话匣子，他非常喜欢做事低调、干活儿踏实、不卑不亢的吴新和更登。能得到老张的夸奖，吴新他俩知道这很不容易，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那边侦查处的条件和技术真的厉害，比我们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为了这起案子，抓捕时光特警就调了一百多人，侦查处的力量全都上了。特别感触的是人家的证据意识比我们强多了，抓捕现场条件那么恶劣，人家也能迅速布置监控点，把嫌疑人交易的场面全都拍下来了，就算嫌疑人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对后期起诉也好，对给领导汇报也好，大屏幕一放很直观，一目了然。不像我们，条件差、人又少，‘打枪’工作时间久了，就几个人出去抓捕也习惯了，也不怕了，不过我们打的枪比他们打的多得太多了。回头再和你汇报那边的情况。哎，听说省城发了大案子，是个啥案子啊?”
“你们走之后的一天晚上，在闹市的一家冬虫夏草专卖店被抢了，嫌疑人开枪把值夜班的两个人打死后，抢走了几十公斤冬虫夏草，价值上百万，这起案子轰动了整个省城，现在成立了专案组，我们外勤科全部参与此案。不过到目前为止，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条件也不好，现场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看样子是预谋已久的，咱们又遇上硬骨头了。”老张忧心忡忡地说。
何城还没到位，打击非法制贩枪支案正在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又发了这样的大案，任务又压到了侦查处的身上，哪一项工作也不能放松，吴新和更登感觉肩头的压力更大了，心情不免又沉重了许多。
进了办公楼，两个人直接去了处长办公室。处长坐在桌前抽着闷烟，见他俩进来有点儿吃惊，招呼他俩坐下后说：“你俩怎么不好好休息两天再回来!”
当听说是李科长通知他俩回来后，处长埋怨起李天才：“这李天才也真是的，同志们难得出去，就算出去基本也是带着任务出去，很难放松休息一下。那边案子破了、人也抓了，应该让你俩休息一下，看看外面的世界，学习学习人家的经验再回来。”处长接着说道，“不过这两天案子多，又发了抢虫草的大案，他可能也是着急了。这么办，你俩先回去休息，明天上班后开始梳理线索，先把抢虫草的案子吃透，何城那边的线索也不能放松，其他冒出来的线索也要处理，该打的还要狠打!”
出了处长办公室，两个人又去向李科长汇报了工作情况，然后出了单位，各自回家。
敲开家门，母亲看见儿子回来很高兴。厨房里苗苗在打下手，英子还没下班。
吴新让苗苗坐下休息，问起磊子的情况，苗苗说你磊子哥准备在那边扎根了，包了几个盐池，修房子、雇工人、办手续等一堆事，说忙完这些才能回来。她听说吴新今天回来，就过来帮吴新妈妈做饭。
吴新妈妈按照“出门饺子进门面”的老习惯给吴新准备了拉面，等把菜炒好后，英子也进了门。到厨房端菜时英子悄悄问吴新给妈买礼物了没有。知道吴新啥都没买时，埋怨了吴新几句：“啥都不给我买可以，也不给妈买个啥东西让她高兴高兴!”
吴新坐在桌子旁，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母亲和嘻嘻哈哈说笑的苗苗、英子，不禁有些自责，平时忙都是她们照顾着自己，自己却很少关心她们。他赶紧凑到厨房跟她们说忙过这阵子等磊子回来了两家一起去旅游，母亲白了他一眼，指着苗苗的肚子说，过阵子你有时间了，苗苗可能不方便出去了，她现在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第二天，吴新到办公室后，刚好要开抢劫案的专案会议，吴新赶紧拿着笔记本到了会议室，更登也拿着本子进来，两个人坐到一起。现在他俩好像是金牌搭档一样老在一起，李科长扫了他俩一眼，又看人差不多都到了，宣布会议开始。
吴新和更登还不知道详细的案情，仔细听着，渐渐地，一桩残忍的血案出现在他俩面前。
高原省城的一个雨夜，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公交车和出租车拉着回家的人匆匆在街道上穿梭。雨下了一天，高原的夜本来就很冷，下了一天雨后气温就更低了，内地来高原旅游出来看夜景的人也受不了冷都回到了宾馆。
晚上十点多了，雨还在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光倒映在积水的路面上，让高原的雨夜分外绚丽多彩。地处闹市街上的一家冬虫夏草专卖店，服务员刚下班陆续离开，老板不会错过这短暂的旅游旺季，看到今天下雨人少，这才打烊休息。
看着老板和店员都走了，一个值班的老头儿关了门外的霓虹灯，准备把卷闸门拉下来锁上，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除了这淅沥的雨声。
卷闸门拉下一半，老头儿闪身钻进店里，想再从里面把门拉死锁好，就在这时几个黑色的身影从角落里蹿了出来，顺着拉下一半的卷闸门猫腰钻了进来。老头儿一看闯进来几个蒙面人吃了一惊，正想问干什么，话还没出口，头上已经被重重地打了一棍子，猝不及防的他倒在了地上，手中用来拉卷闸门的铁钩也甩在了地上，进来的其他两个人迅速把已经拉下一半的卷闸门拉了下来。
里面房子里还有一个值班的老头儿，他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出来看发生了什么，脚步声惊动了闯进来的人，他们没想到里面还有人，立即冲向里面。跑出来的老头儿发现进来了几个蒙面人，同伴倒在了地上。他正要问，见这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今晚遇到事了，想从身旁找个东西和他们拼了。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他胸部立即感觉到剧痛，全身也没有了力气，慢慢瘫倒在地上。
冲进来的几个人见老头儿倒在了地上，血已经从他的胸部冒了出来，冲到里屋没再发现人。回到门口见锁门的老头儿在地上呻吟，几个人把老头儿拽到了里面屋子，领头拿枪的蒙面人把枪对准老头儿的头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可怜的老头儿动了一下后再也不动了。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一直下着，谁也没有察觉到店里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来上班的店员来到店门口，见门锁着，不像平时早早就打开打扫卫生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想着两个老头儿是不是昨晚喝醉了。又等一会儿还是没反应，她怎么也想不到地处闹市的店里会发生什么事，再砸门还是没动静。这时店员才有点儿慌，赶紧找个电话给老板打了过去。
时间不久，老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拿出备用的钥匙把卷闸门打开，一看全都傻眼了，柜台里面摆的冬虫夏草全不见了，柜子门也大开着，地下扔了一地的杂物，放冬虫夏草的冰柜大张着口，整个店里一片狼藉。再往里走，更恐怖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两个值班的老头儿倒在地上，身下全都是血，老板赶紧跌跌撞撞跑出店，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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