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六十一）
车快出商业街时，后面又跟上了几辆车，街口的保安诧异地看着这些车，平时不让进车的商业街里怎么进去了这么多车?在街口边上有几辆看似普通的车，车窗现在打开了，里面竟然坐满了荷枪实弹的特警，过路的路人好奇地扭头看着，不知道这些警察在这里干什么。
转瞬间，这些车全都离开了，繁华的城市依然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路边纳凉的人、下班回家的人、吆喝做生意的人谁都不知道一场缉枪战斗刚刚结束，没费一枪一弹，没有一人出现伤亡。就连撤回去的特警都觉得待令这么长时间，对可能出现的枪战演练了那么久，却车都没下就接到通知说行动已经结束，摩拳擦掌的小伙子们没能看到抓捕的场景都不免有些失望。
吴新和更登到侦查处时，各项工作已经展开了，包里的枪全部取了出来，足足有十四把仿六四式手枪，技术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提取上面的指纹和其他检材。嫌疑人已经被铐在讯问椅上了，几个侦查员忙着架摄像机，准备电脑。接货人满脸沮丧，坐在椅子上发抖，而送货人脸上一片迷茫。侦查处处长过来又紧紧握住吴新和更登的手，连说感谢，这些天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没有让这些枪支流入社会，不然这将是极大的隐患。
吴新和更登看帮不上忙，就出了侦查处的大楼。终于完成了任务，两个人的心情确实非常愉悦，在这个繁华城市的霓虹灯下两个人走了很久，才回到宾馆。
第二天，两个人刚起床，侦查处的同志来接他俩，说这边的厅长要来侦查处看战果，特别提到要见他俩。
在侦查处的会议室里，厅长初见吴新和更登时愣了一下，当知道这两个看似不像警察的年轻人就是侦破跨境走私贩卖枪支大案的侦查员，特别是这个满脸络腮胡的藏族侦查员为了案件侦查才把胡子留这么长时，又起身热情和他俩握手。刚开始他心里想能破这样的大案，可能是他们的运气，但此时，他对这两个来自条件恶劣、人员少、技术落后地方的侦查员不由得连声赞叹，条件差不代表敬业精神差，人员少、技术落后不代表没有工作的动力和激情。
在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缴获的十四把仿六四式手枪和几十发亮晶晶的子弹，厅长拿起一把，熟练地退下弹匣、拉枪栓、对着地面扣动扳机，“啪”的一声，传来清脆悦耳撞针的声音，又拿到眼前细细地观察，不由得发出赞叹声，没想到条件那么恶劣的地方的农民能造出如此精致的手枪。
看完缴获的手枪，厅长坐了下来。工作人员关了灯、拉上了窗帘，墙上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侦查员拍的侦查工作中的实录画面，上面有接货人活动的画面，有去银行取钱的画面，有进商业街的画面，看得出来这些都是秘密拍的，画面有时有点儿抖。还有发现送货人的画面，特别让吴新和更登惊奇的是，接下来出现了送货人在喷泉找接货人的画面，还有他们验货、交钱的画面，最后是抓捕的画面。从拍摄的角度看，现场不止有一部摄像机，在当时极短的时间里，侦查员能靠上去，并能秘密拍下这些画面，侦查能力之强确实令人服气。
厅长走后，侦查处处长叫住了吴新两个人说：“昨天抓的两个嫌疑人，接货人全都交代了，而那个送货人根本不承认交易枪的事实，甚至侦查员问他背的包里面那一摞摞钱是怎么回事时，你猜他怎么说，他说那些钱是谁的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别人塞到他的包里的，这个人确实是背着牛头都不认账的那类人。”
吴新和更登笑了，以前抓到枪贩时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装疯卖傻、胡搅蛮缠，啥人都有，一些人也确实靠这个暂时逃脱了打击。
处长笑了笑又说：“虽然他不承认，但视频材料等证据都很充分，以零口供起诉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就是想让你俩试一下，看他见到老家的警察会不会承认。”
吴新其实也正有此意，他想通过这个送货人多了解一些何城的情况。
在审讯室里，几个侦查员守着送货人，旁边架着两部摄像机。侦查员脸上都是无奈的表情，看高原的同行来了，赶紧让出位置。
在正前方审讯椅上的送货人眯着眼睛，手里捏着纸杯，似乎在打盹儿，他已经确认这些警察撬不开他的嘴了。当听到换了人时，心想你们再换人我还是啥都不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但他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坐下的人，感觉坐下的人和家乡那边的人很像，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更登用藏语说了几句，又用高原那边的话问起他时，送货人的眼睛完全睁开了，连身体也不由得坐直了，手中的纸杯也被捏扁了。
更登让旁边的人给送货人重新倒了杯水，更登没有问他贩枪的事，先问起他家里人的情况，和他拉起了家常。
一直到下午，吴新和更登从审讯室出来时，送货人已是涕泪交流，把他所做的和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回到宾馆后，两个人赶紧订了返程的机票。在审讯时，吴新接到了李科长的电话，说处长对他俩的工作很满意，让他俩抓紧时间回来，何城这边的工作要继续，另外在省城又发了一起大案子，单位里人手不够。
当吴新和更登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机场时，小老张已经等在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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