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二十四）
第二十四章挺进
一个多月后，草原上已经开始降下了大雪，整个草原变成了茫茫雪原，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肆无忌惮地扑打着雪原上的一切。
一支队伍艰难地行进在雪原上，他们穿着厚厚的藏袍，身上背着武器，脚上是用羊毛擀成的厚毡靴，头上戴的大棉帽正中间有一颗闪闪的红五星在洁白的雪原里格外醒目。
在草原上，藏袍是最实用的衣服，最好的藏袍是用羔羊柔软的皮做的。将剥下的羊皮沤熟，用硝除去油脂，再用手反复揉搓清洗后就可以把变得柔软雪白的皮子缝成宽大的皮袍。贵族家会在皮袍外面放一层漂亮的布，再拿漂亮的腰带扎住腰。而穷人挂不起布面，也无法经过前期的工序，只能直接把剥下的老羊皮简单裁剪后穿在身上，这种皮袄叫“白板板皮袄”。藏袍白天穿在身上，热的时候可以把袖子褪下来露出胳膊不影响干活儿，晚上往身上一裹就能隔潮防寒，宽大的怀里还可以放不少东西。
在队伍的最前面，在大棉帽的下面是张年轻的脸，高高的藏袍领子遮住了半个脸，露出来的眼睛中透着坚毅，透着经历磨难后的执着和坚韧。几十匹马在雪原上蜿蜒向前，后面有几十头牦牛驮着辎重给养。
“快到了吧？旦增！”后面一匹马赶过来并到旦增的马边，马上是一张同样年轻的脸。
“前面就要进入尕德草原了。”旦增目光盯着前方。
年轻人回头向后面说：“命令下去，注意警戒，保护好阿克（叔父）尖赞！”
后面的人立即把身后背的枪转过来挎到前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旦增目光转向边上的一个年轻人，努了一下嘴说：“去，到后面把阿克尖赞保护好！”
“我要和你在一起。”年轻人嘴上嘟哝着不愿意离开旦增。
“你伺候老人有经验，快去！阿克尖赞出点儿问题我拿你年周是问！”
年周无奈地把马拨到一边等后面的队伍上来后，把马并到了队伍中间穿着僧袍的阿克尖赞的马边。旦增让年周去保护阿克尖赞，一方面是年周确实和阿克尖赞熟悉，另一方面是在队伍前面很危险，他怕年周出什么意外。
自从回到省城后，举目无亲的两个人都把彼此视作亲人。这次重回草原对唐司令一伙进行追剿，年周非得要来，说自己对草原熟悉，薛局长考虑再三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本来，这个季节是不能进草原的，高原上的夏天很短，到夏末秋初草原已经枯黄，山顶已经被白雪覆盖。严格地说在高原只有夏天和冬天两个季节，在短暂的夏季后鹅毛大雪已经把高原变成了一个冰雪世界。
雪在寒风里肆意狂舞，所有的沟壑被雪填平，看不清哪是路哪是沟，一旦不慎掉进雪坑，后果不堪设想。在暴风雪里面也极易迷路，大雪把一些参照物全部埋了起来，夏日里蔚蓝清澈的大小湖泊也全冻成了雪原。雪原上太阳出来后，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人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就算你坚持，不久就会患雪盲病，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另外，给养、沿途燃料等都很难解决。因此，下雪后草原上的人哪里也去不了，只能靠夏天储备的粮食和牛粪解决吃喝取暖的问题，草原外的人在这个季节也不敢冒险进草原。
旦增和年周历经千辛万苦回到省城，向蒙处长、薛局长汇报了草原上的情况。当薛局长看了李贤忠写的密信后，感觉到事态严重。
前面派到草原的几个工作组中，去尕德部落的遇到埋伏全部牺牲，唐司令的手下还袭击了其他工作组。一时间唐司令和管家一伙在草原上气焰非常嚣张，他们欺骗裹挟了大量善良的老百姓，肆意杀害工作组成员，抢劫老百姓的牛羊，绑架来往的商人，扬言要打回省城，叫嚣要赶走共产党。
唐司令一伙已经成为草原上的毒瘤，必须尽快铲除，解放受到欺压的老百姓，还老百姓蓝天白云，还老百姓自由安宁。
根据情报分析，唐司令手下大部分为受到欺骗和裹挟的老百姓。根据中央及省委意见，首恶必惩、胁从不办。为尽量保护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决定只派小部队进入，由熟悉道路敌情的旦增和虽然年轻但经验丰富的王营长带领。
在临出发时，与尕德部落相邻部落的阿克尖赞听到消息后主动提出要加入队伍同行。阿克尖赞是个开明的佛教徒，也是个在草原上威望极高的人。草原上的老百姓在他的名字前加上阿克（叔父），尊称他为阿克尖赞。
阿克尖赞从心底里接受并拥护共产党的主张，对共产党关心草原上的百姓不派大部队进入的做法非常赞同。他也是阿爸索南的挚友。在省城刚解放时，他听到消息就赶到了省城，代表他们部落欢迎解放军，后面因为兵荒马乱一直迟滞在省城。当听到阿爸索南被害的消息后，他非常悲痛，对唐司令一伙欺骗老百姓与共产党为敌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听到部队要去尕德草原的消息后，他觉得需要冒着风雪随部队进到草原，他要亲口告诉所有的老百姓共产党是来帮助他们的，是来给他们建设美好家园的，让善良的老百姓不要受那些人的蛊惑和欺骗，让害死阿爸索南的凶手受到惩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于是一支小规模的队伍顶着大雪挺进了草原。
虽然国民党政府组织民工整修了部分通往草原的路，但草草修建的路大部分被山洪、塌方等破坏，所以进入草原最好的交通工具还是马和牦牛。
常年生活在高寒地域的老百姓生存能力、耐力极强，仅仅凭借身上的一身藏袍和一点儿青稞炒面在雪里趴几天不成问题。他们善骑马，在空气稀薄的高原生活完全没有缺氧等问题。他们的视力也极好，能看清极远地方的东西，枪法也准，被他们手中的杈子枪瞄准后很难逃脱。
此时，旦增看看前面的雪原，不由得担心后面的队伍是否能适应高原的气候，特别是冬天下雪后更为严酷的环境。这种情况下氧气更为稀薄，在平原上很小的病到了高原就可能要人命，在茫茫雪原上人也容易丧失毅力。还好，目前这支精挑细选的队伍里还没有出现身体不适应的状况。转过头，旦增继续观察着前方，他知道趴着的伏兵在雪原里看起来就像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像一个雪堆，边上的王营长也高度紧张，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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