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二十一）

来源：群众出版社作者：刘春龙

第二十一章碰面

唐司令他们在崖边说话时，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年周就在离他们两米多的地方紧贴着崖壁，悄无声息听着他们说话。

离崖顶两米多的崖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上长着一棵柏树，里面的崖壁凹进去了一些，好像是个浅浅的山洞一样，从崖顶上是根本看不到这些的。这也是年周以前和石羊玩时看见石羊往这个平台上跳，自己顽皮也曾跳过。如果跳的时候稍微错一点儿就会掉下山崖粉身碎骨，但只要跳到这个平台上就可以攀着石缝一直爬到山脚。这条路只有石羊敢走，尕德寺的其他僧人谁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走。年周前几年调皮时也只走过一次，也幸亏年周年龄小身子轻才能安全下到崖底，因为太危险怕阿爸索南知道骂他也没敢给别人说过。

今天年周看到天色将晚，想到了石羊走的这条路。虽然几年前曾经跳过，但现在长大了许多。他也没有把握能否准确跳到平台柏树后面，但除此之外他没办法逃出尕德寺。他只能冒险一试，自己死了不要紧，关键要逃出去把阿爸索南被害的真相告诉其他人。于是骗看守开始和石羊打架，几次后暗暗看准平台的位置，装作失足掉下山崖，还好他准确地掉在了崖下的小平台上。等唐司令他们来时天色已晚，更看不出柏树后面的玄机。

年周一直等到天色快黑，头顶没声响了，才借着微弱的光手脚并用攀着石头到了山脚躲了起来。此时天已彻底黑下来了，年周看到一些人手拿哈达、柏树枝等东西不断往山上走，有的骑着马，有的赶着牛，有的步行。他知道阿爸索南去世的消息已经在草原上传开了，近些的已经赶过来给阿爸索南磕头念经，但现在他分不清哪些是管家的人，哪些是真心来给阿爸索南磕头的人，又不知道旦增在哪里。没有主意的他只好躲在路边一人高茂密的黑刺林后面。

年周一直趴到后半夜，看到路上没人了，才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在压低脚步向尕德寺走来。

这个时间这样走路的会是什么人？年周迅速又低下身子躲回到黑刺树后，睁大眼睛盯着来尕德寺的路。

不一会儿路上出现一个人影，年周远远看着，似乎很熟悉。再近些，等年周看清楚了，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起身从黑刺树后面钻出来，颤声叫了一声：“阿克旦增！”

旦增从梅朵家出来，绕开大路快到尕德寺时已是黄昏了。他在树林里把马藏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着尕德寺。他也发现从各个方向不断有人往尕德寺走，有骑马的、赶牛的、走路的，还有背着枪的、拿着哈达的，远远看尕德寺里也是人影幢幢，桑烟升起，不知道尕德寺里发生了什么，更担心被抓走的年周。

旦增趴在地上，一直等到快后半夜路上没人了，才蹑手蹑脚向尕德寺走去。走到山脚下，他听到路边黑刺树后面有动静，刚想躲起来，却听到了熟悉的叫声。

年周一见旦增，虽然已经是个小伙子了，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和委屈，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旦增看到年周脸上的伤口和满身的血迹，已经猜出年周受了不少罪。

“阿爸索南没有了，被他们害死了！”年周抽泣着说。

“什么！阿爸索南没有了？怎么回事？”旦增抓住年周的胳膊急切地问。

年周抹了把眼泪，低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粗略给旦增说了一遍。

旦增陷入了沉思，年周忽然又急急地说：“我还听到，今天管家带着人去梅朵家的草原抓你去了！”

旦增心头一惊，对年周说：“我俩先赶紧去看看梅朵家的情况，然后去丹格尔，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的上级。相信我，尕德寺我们还会回来的！”

旦增对着尕德寺磕了几个长头，心里暗暗说：“尊敬的阿爸索南，等草原上安宁了，我再来给你磕头！”年周跟着也磕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