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十五）
第十五章再入虎穴
几天后，当旦增看到头人家如宫殿般的庄园时，远远就看到院子四周陌生人更多了。在路上他也遇到了多次的盘查，他提了管家和唐秘书长后才得以顺利脱身。
走到门前，他发现院子里的人更多了，一些人身上还背着崭新的长枪，那些枪还是旦增以前没有见过的。旦增正要进院门，被门边上的一个藏族大块头拦住了，旦增仔细一看想起来以前在这个大块头家换过东西，人也挺好的。而现在大块头却趾高气扬斜眼瞪着旦增。
旦增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说：“管家在不在？麻烦给说一下，买卖人旦增回来了要见他。”
大块头上下打量了旦增一番，炫耀地把后背上的枪取下提在手里说了一句：“等着，可不能乱动!”瞪了一眼旦增，才进去禀报。
旦增环顾四周发现，头人家的仆人奴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背着枪的陌生汉人和藏人，院里房檐下堆了不少袋子，看样子里面装的都是粮食。
不一会儿，大块头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温顺多了，走到旦增跟前弯下腰双手平托在胸前，做出“请”的姿势：“阿吾，里面请！”说完弓着身在前面带路，旁边另外一个人过来接过白马的缰绳。
旦增也不客气，挺直腰跟在后面往前走去。到客房门口，大块头弓身站在门侧让旦增进去，自己退下了。
“啊呀呀，旦增回来了。”管家吉宝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客房正中的矮榻上坐着唐秘书长和另外一个汉人。
“管家好！长官好！”旦增连忙向管家和一旁的唐秘书长施礼问好。
“旦增，唐长官现在是我们的司令了，我是副司令，那位是李副司令！”管家吉宝挺着胸对旦增重新介绍了他们的新身份。
旦增一惊，又重新给三位施礼。
“长官司令好！管家司令好！”
管家听见得意地笑了，故意挺着腰把手往腰间一扶，旦增发现管家的腰间挎着一把铮亮的毛瑟盒子炮手枪。
唐司令和李副司令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们，也笑了。
等旦增在下首坐定，唐司令关切地说：“旦增辛苦了，我可知道你们做小生意的风里来雨里去，家没个家，饱一顿饥一顿的，为一点儿蝇头小利确实十分辛苦，等将来一定给你安顿个好去处。”
唐司令看到旦增脸上十分感动的表情，接着又说：“不知道旦增此行顺利否？省城那边有什么情况？”
听到唐司令文绉绉的话，文化虽浅的旦增还是基本听明白了。
“这次快到丹格尔时路上解放军查得很严，所以就没到省城。在丹格尔城解放军接管了县政府，街上有好多的解放军来回巡逻，各个路口都有解放军检查，听说抓了不少藏起来的旧政府和以前部队的人，不过做买卖的还可以继续做。”
旦增看了一眼唐司令，唐司令脸上毫无表情。旦增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对有些情况尽量按真实的情况说，唐司令他们可能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情报渠道，如果乱说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次在丹格尔碰见一个认识的人，他现在是政府里的一个小长官。他问我在做什么，我说还在草原里做买卖，他悄悄对我说，新政府要派工作组到各个草原去抓藏起来的旧政府的人，让我以后别去草原做买卖了，听我说还要去，就告诉我在路上一定小心注意安全。”
听到这，唐司令微闭的眼睛睁开了一些，看来他对这些话很感兴趣。
“还说了些什么？”
“再没有什么了，就是听说省城来了不少解放军，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我听了就想着赶紧回来告诉各位长官，一路上买卖也没做就赶过来了。”
“工作组，工作组，看来共产党确实要进草原了。”唐司令猛地坐起又靠在藏榻背上喃喃自语着。
唐司令又猛地坐起问旦增：“你见到张老板了吗？”
“见到了，按照你说的把包袱给了张老板，张老板还当面打开了，里面是张上等的猞猁皮。”
“张老板说什么了吗？”
“张老板说谢谢你这么远带来的猞猁皮，还说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如果可能，让你回去。”旦增低声喏喏地说。
“还说什么了？”
“哦，还说那张猞猁皮值两个银元，现在兵荒马乱的，钱就放在他那里，如果你要用随时让人去取。”
“你确定他说的是值两个银元吗？”
“确定，他说的就是两个银元！”旦增肯定地说。
“两个银元，那也值了！”唐司令又喃喃自语着，脸上露出一种琢磨不透的表情。
许久，他坐起身来，对旦增说：“好了，你这趟表现很好，党国会记着你的功劳的，下去休息吧！”
管家亲自把旦增带到下房，让仆人端上手抓羊肉、酥油茶等。觉得对自己有用的人，管家现在绝对是恩宠有加的。
夜已深，在昏黄的酥油灯下，在低矮而奢华的客房里，唐司令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管家吉宝、李副司令，还有几个心腹坐在一旁，不敢说话，他们焦急地等着唐司令做出决定。
终于，唐司令站定将手往下重重一挥，咬牙切齿地说：“无毒不丈夫！不成功则成仁！”
在头人家马厩里，旦增躺在草堆上，睡意全无，他在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思虑好久，旦增觉得不能浪费时间，他要用最短的时间掌握到最多的情况，他要抓紧时间赶回去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蒙处长。
主意拿定后，旦增起身装作起夜方便悄悄走出马厩，不想刚出马厩，不远处的墙角黑暗处立即站起一个身影，那人把手中的枪一横：“干什么！”
“我、我方便一下。”旦增故作慌张地回答。走到马厩外的墙根，眼睛往四处一看，发现四周不仅有明哨还有暗哨，赶忙又回到马厩里的草堆里躺下，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贸然行动。没想到唐司令布置了如此多的暗哨，警戒如此严密。
一直等到后半夜，见没有机会，旦增才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晨曦微露时，旦增被杂乱的马蹄声吵醒，好像几匹马疾奔出庄园向远方而去。
旦增起来后到厨房吃了早饭，见无人理他就从褡裢里取了些东西在地上摊开。花花绿绿的新鲜玩意儿刚摆开，看稀奇的人就围了过来，旦增一边和他们讨价还价，一边暗暗观察着这些人和他们身上带的武器。
你挑我选热闹好一阵子后，买了东西的高高兴兴地走了，看热闹的也散开了。旦增把摊子收起来，手里拿了些小东西在庄园里四处转悠，见人便凑过去问要不要，见门就推门进去，好在大块头的人昨天看到他和管家的关系，不但任他转悠，还喊其他人来买旦增的东西。
旦增转悠了一大圈，又卖了不少东西，也暗暗把院里各房间的情况和人摸得差不多了。可是当他拿着东西往后院去时，在过廊处被两个背着长枪的拦住了，他们厉声说后院不能进去，除非唐司令和管家同意。旦增看了看只好作罢，转身时旦增瞄了一眼，发现在后院的一个侧房门口，还立着两个背枪的警卫。
这侧房不是头人住的房子，也不是仆人住的房子，为啥要派人站岗，而且站双岗？里面会是什么？这立即引起了旦增的注意。
已到中午，旦增一直没有见到唐司令和吉宝管家，也不知他们做什么去了。
下午，旦增继续串各个房子卖他的东西，但生意明显没有早上好了，旦增也索性和这个聊几句和那个聊几句，还故意逗墙角里卧着的狗。只是后院还是不让他进，拿枪的警卫看他无所事事的样子，也不理他。
直到黄昏时，他远远看到管家吉宝和唐司令还有另外几个人悄悄回来了。
旦增躺在庄园外面的草原上，脑子里反复想着唐司令几个人神神秘秘出去做什么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天已经很黑了，想着还不如去见见管家，看从管家嘴里能不能露出点儿情况。刚起身，见一个警卫来找他，说管家让旦增去见他。旦增随着警卫走进庄园里面的一间侧房，进门后见房里只有管家一个人。管家依然满脸堆笑地说：“听说你今天卖了不少东西，明天就不要卖了，剩下的东西我还是全部买了，另外后院那里你不要去，免得发生误会，知道吗？”
“谢谢管家司令，谢谢管家司令！”旦增巴不得管家把所有东西买了。卖东西事小，这样旦增就有理由赶紧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况，所以旦增给管家说的这声“谢谢”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那我明天就回去了，麻烦你给唐司令说一下，我回去发现情况会及时赶回来向他报告的。”
“旦增兄弟，以后有什么情况记住要先向我报告，你我都是在草原喝牦牛奶吃羊肉长大的人，皮袄有个里外，羊的肋骨是往里弯的，你要懂得这个道理，知道吗？”
旦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马厩，旦增把白马牵过来收拾妥当，想着等天亮了就走。他躺在草堆上想管家说那句话的意思。难道管家和唐司令有矛盾了？还是……
旦增不知道，以前的管家在这片草原上飞扬跋扈、横行霸道，觉得除了头人以外最有权势的就是他了。而唐司令来了以后，从唐司令及其他人的言行中，他发现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外面的世界才是花花世界。他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他的野心也开始膨胀，他的眼光也跨越了他脚下的这片草原。他想先借助唐司令这棵大树，壮大自己的势力，把附近其他的部落全部吞并，再把唐司令的人赶出草原，那就天下唯我独尊，这才是管家最近深思熟虑后的想法。不能不说，管家此时已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这也是其人生路上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为了这个梦想，管家吉宝才对唐司令他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同时他开始极力拉拢对自己有用的人，暗暗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以很高的价钱将旦增剩下的货全部买下，还对旦增说了那些话。
旦增思考了许久，但仍然有两个谜困扰在他的心头：阿爸索南说的部落出兵的事他这两天一直在观察，但还没有发现起兵的迹象；里院那个小房子里到底有什么。这两个谜不解开，他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这样回去也无法向天天期待他的蒙处长交代。
就在旦增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十几匹马飞奔出庄园，听马蹄声是出门后向几个方向分散而去的。这么晚了这些人突然出去做什么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旦增再也躺不住了，他想在离开前解开这一个个谜团，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思谋良久，旦增从褡裢里取出留下的一个玉石烟嘴，这本来是他准备回去时送给路上留宿他的一个老阿爸的。此时情况紧急，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出了马厩，旦增四下一望，发现暗哨没有了，转到大门口，守门的警卫见是旦增，也没有盘问他。远远看见客房里灯火明亮、人影幢幢，他蹑手蹑脚慢慢向客房走去。
刚走出几步，突然后面伸过来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藏袍后领，旦增一惊转头一看，是负责警卫的大块头。
旦增还没来得及张口，大块头就黑着脸压低声音对旦增说：“唐司令有命令，今晚不允许任何闲杂人靠近客房，幸亏是你，要是别人已经五花大绑了!”
旦增满脸堆笑，也压低声音对大块头说：“我就是来找你的，你帮了我不少忙，我想感谢感谢你。”说着把手中的玉石烟嘴递给大块头。
大块头脸色一下子柔和了不少，眯着眼睛边看玉石烟嘴边对旦增说：“你赶紧回去，今晚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客房，唐司令他们在商量事情，许多人也连夜出去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见见唐司令也不行吗？”旦增心有不甘地问。
“不行！”大块头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旦增一看这情况，不敢再缠大块头了，一旦里面的人听到，他的计划就会落空。
“那我转转，看能不能见见管家，不去客房那里行不？”
大块头犹豫一会儿说:“你转转就回去，千万不要到客房那里。谢谢你的烟嘴，我的几个人也出去了，今晚我还要操心，就不和你说话了。”
旦增装作无奈地离开，内心却是非常激动，无意中不但知道唐司令他们正在商量事，并且知道今晚人手少，警卫有所减少。但唐司令他们在商量什么事？绝对是重要的事！
旦增放轻脚步慢慢在附近转着。白天卧在屋檐下、墙角里晒太阳的藏狗到了晚上都兴奋异常，几次向旦增冲过来，好在旦增白天已经和它们混熟了，闻到旦增身上的气味后，藏狗们又跑远了。一心想解开心中疑团的旦增，暗暗观察着警卫和大块头的举动。终于他发现四周的警卫凑在一起说话没人注意他，旦增迅速蹑手蹑脚绕到唐司令他们说话的客房后面，听到里面的唐司令他们在说话。木头堆砌的房子隔音不好，所以里面的声音很清晰。旦增想蹲下来仔细听，但一看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只要巡逻的人一过来就能发现他。他四下打量，突然发现这几间客房的顶头是李副司令的房间，和唐司令他们说话的客房中间仅隔着一间房，此时这个李副司令正在和唐司令他们商量事，躲到他的房间无疑是最安全的。
主意拿定，旦增看了看四周，巡逻的还没过来，他贴着墙蹑手蹑脚绕着房子转过去，探头一看客房正面刚好也没人，便蹑手蹑脚摸到李副司令的门口，将门扇轻轻抬起往里一推，虚掩的房门无声地推开了，旦增迅速闪身进了房又把门关上。在藏区，房门基本都是没有锁的，更何况白天旦增已仔细观察了每一个房间。
进了门，旦增等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才看清了房子里简单的陈设。旦增不敢坐在床上，怕李副司令回来后发现进了人，于是绕开桌椅坐在靠近客房的墙角，头贴着墙。唐司令他们的声音还算清晰地传过来，旦增基本都能听清楚。
“头人已经病得不行了，他的家人已经让我负责部落的所有事，他的印鉴也在我手里，就让他在床上等着去极乐世界。头人这边早已经没有问题，现在阿爸索南的佛珠也到手了，草原上所有人都认识这串佛珠。这两样东西到了我们手里，发兵就没有问题了。”这是管家吉宝的声音。
旦增暗暗吃惊，阿爸索南从不离身的佛珠怎么到了他们手里？他贴着耳朵继续仔细听。
“现在形势严峻，共产党的工作组已经出发，不久就会到这里。我们现在必须发起行动。我们和共产党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到各处通知集结命令的人刚才已经出发了，明天吉宝副司令再拿着印鉴和佛珠到各个帐篷通知发兵，就没有人敢违抗命令了。李副司令带领人把进出草原的各个路口封住，等人马召集齐，我们就先对工作组发起进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开始对解放军发起进攻了，让潜伏起来的各位弟兄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大队人马再攻到省城，光复省城就指日可待，到时候在座各位都是党国的功臣！”唐司令在安排任务。
旦增一听暗想，阿爸索南说的没错儿，唐司令他们决定发兵了。
在客房里，坐在下首的吉宝副司令低声说：“按照我们部落的传统，出兵时每户要出精壮男人一名、战马一匹，自带武器。没有男人的家要出钱顶，没钱的只能当奴隶来干活儿充役。另外，每家还要出钱出粮以筹备粮草，可是现在我们对他们的税已经收到三年后了，恐怕这些人集合起来后人马吃喝、武器的费用也没办法解决，看能不能让党国解决一些费用？要不再等等，等汉区的兄弟再多来一些？”
管家吉宝看来信心不足。其实吉宝在打自己的小九九，他怕自己部落出人、出钱影响自己将来在草原上称霸的大业。他清楚一旦战事一起，那损耗就是个无底洞，客观地说这个小部落也确实负担不起。
“现在是国难当头，吉宝司令应当将目光放长远，等我们冲出这片草原，就可以抢大户，抢共产党的金库、武器库来发展壮大我们。我也向上级请示了，上级答应尽快安排飞机空投武器和金条，只是飞机要从别的国家飞过来比较困难。”唐司令看了看吉宝，老奸巨猾的他早看出了吉宝内心的想法，顿了顿后又说，“吉宝司令不要有顾虑，现在我们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是为党国效忠、接受党国考验的时候，将来党国是不会忘记你的。更何况共产党的工作组马上就到，他们一来就要共产共妻，抢走所有的牛羊，把所有的男人当成奴隶，你吉宝副司令反倒成了他们的奴隶，你想想你从管家变成了他们的奴隶，和你以前的奴隶一起干活儿滋味会如何？更何况今天……”
唐司令的这些话把吉宝说得战战兢兢，脑门上汗都流下来了。他知道他已经被唐司令他们绑上了战车，再想跳下去已经很难了。他只能暂且放下自己的小算盘，充当唐司令的马前卒，他无奈地抬起头欲向唐司令表明决心，一抬头就看到唐司令手中转动着的阿爸索南的黑色佛珠，看到唐司令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更是全身发软，他哆哆嗦嗦地对唐司令说：“我一定按照司令的命令办，明天我就安排人去让他们出人出马，再多收一年的税，请司令放心！”吉宝副司令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就有劳副司令了，以你管家和副司令的身份，再拿上头人的印鉴和阿爸索南的佛珠，在这片草原上谁敢不听你的号令？这几年你管家说句话可是比头人还管用啊，按理说你早该取而代之了。”
“不敢、不敢。”管家嘴上说着，但脸上还是有一分得意。
突然，唐司令正色盯着吉宝说：“吉宝副司令，现在大敌当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我应该精诚团结、共同抗敌，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吉宝副司令见唐司令如此严肃，立即站起身：“司令尽管问，我不敢给你撒谎！”
“那好，我问你那个买卖人旦增是你的人吗？我见你几次把他的东西全部买下，又私下送钱送物，是不是这个旦增是你的眼线？”
“那可不是我的眼线，上次也是我们一起和他谈的，我对他好就是想多让他给我们把省城那里的消息带过来。”吉宝赶忙回答。
“不是你的人就好，李副司令你去安排几个人，把那个旦增给我看紧，我怀疑这个人是共军的探子。”唐司令对一旁的李副司令说。
“是，司令！”李副司令转身出了客房门。
躲在李副司令房子墙角里的旦增一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自己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但还是被这个老奸巨猾的唐司令发现了，他不敢再耽搁了。他屏住气听着李副司令出了客房的门，脚步从门口走过去。这才赶紧站起踮着脚走到门前，探头往外看了看，发现四周没有人，于是悄悄出了门贴着墙向房后摸去。到了墙角刚拐过身，突然，黑暗中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猛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他的喉咙，猝不及防的旦增心中暗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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