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十一）
第十一章蚍蜉撼树
几天后，旦增牵着白马来到了头人的家，管家极为热情地接待了他。
“我的旦增兄弟，你终于来了！做买卖发大财了吧？”管家挤着满脸的笑容说。
“买卖不好，现在这世道，人们没钱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换，兵荒马乱的，我也不想再干了。”旦增垂头丧气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还要继续干！这些年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以后你这褡裢里剩下多少东西我全都买了，来来来，先吃饭！”
旦增第一次坐在头人家里铺着厚厚藏毯的炕桌边。“我就知道管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旦增惶恐地对坐在上面的管家和唐秘书长说。
唐秘书长看着旦增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又看到旦增唯唯诺诺和管家说话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看到唐秘书长的神态，管家知道该给旦增说该说的了。看着旦增放下手中割肉吃的刀，用袖子擦了擦满是羊油的嘴角，他亲自给旦增添上茶，又从旁边拿过一张雪豹皮。
“旦增兄弟，这些年，你一直在草原上做小买卖，确实不易啊！这张上好的雪豹皮送给你，你拿到丹格尔那里，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你这次带来剩下的东西我也给你个好价钱，以后钱不够用了你尽管说。”管家又指着唐秘书长说，“这位可是省政府的大官，其他的几位也都是政府和部队上的长官，只要你回去后把在丹格尔、省城看到的听到的情况，特别是共产党部队调动等我们需要的情况及时报告给我们，把在那里我们的人给你的东西带回来，将来等我们打回省城，我们就给你开一个大商号，你就不用这样奔波了，你看如何啊？”
旦增一听赶忙从藏毯上一骨碌爬起来，对几个人弓腰施礼后对管家说：“谢谢管家！谢谢各位长官！这可太好了，就是现在省城周边解放军查得很严，没有通行证根本不让过。过卡子还要检查，我害怕把你们的东西给扣了，我回来可赔不起。”
唐秘书长微微一笑：“没关系，你目前只要把所看到的听到的努力记在脑子里，回来告诉我们就可以。”老奸巨猾的唐秘书长对旦增还不是特别信任。
“只要管家将来真的给我开个商号，我一定按照你们的吩咐办！”
看着旦增眼睛里冒着兴奋贪婪的光，唐秘书长似乎放下心来。
旦增终于知道管家态度变化的原因了，也明白如果不答应他们，自己必定离不开这里。如果自己将计就计答应他们，对自己的工作也是大有益处，利用这个身份，自己在草原上可能会避免不少麻烦。他为了取得管家他们的信任，把自己装成一个贪图钱财、唯利是图的小贩子，答应了吉宝的要求。
旦增在头人家待了两天，带来的货全部让管家买走了。这两天他睡起来就四处转转，到吃饭时就狼吞虎咽放开肚子吃，吃得太多闹肚子晚上还上了好几回厕所，让别人觉得旦增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吃唯利之徒。其实旦增在暗暗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尽量观察记住头人家的情况和唐秘书长他们的举动。
第三天早晨，旦增收拾好东西，去和唐秘书长他们告辞。管家又悄悄塞给了他一些钱，又让下人拿了些糌粑、风干肉等路上吃的，并嘱咐他别忘了所说的，抓紧时间到省城，然后把省城的情况带回来。
临走时，唐秘书长把旦增叫到了一旁，把一个用绳子扎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交给旦增，说这里面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再三嘱咐他要保护好，到了丹格尔城后把这个交给做毛皮生意的张老板。
旦增把小包袱揣到了怀里，牵着马出了门，故意绕了个大圈子后直奔尕德寺。
他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发现又有一些人来投奔唐秘书长。唐秘书长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好像正在计划着什么。旦增急着想从阿爸索南那里摸清管家他们的想法，然后赶回丹格尔把草原上的情况汇报给蒙处长。
褡裢很轻，白马休息了几天体力恢复后走起来很快，太阳到正南时，旦增已经在尕德寺的山道上了。
到了寺院跟前，年周跑着迎过来，旦增大声说：“我要回去了，来看看阿爸索南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年周说：“阿爸索南在后山柏树下修行，我去请他！”
旦增赶忙说：“不敢麻烦阿爸索南，我去给他磕头。”
旦增绕过寺院到了侧山后面的柏树下，看到阿爸索南在柏树下闭目打坐，便轻轻走到跟前给阿爸索南磕头。阿爸索南睁开眼睛，见是旦增，微微一笑，让他坐在边上的石头上。这里比较僻静，外人也到不了跟前，很适合两人说话。
旦增把在头人家看到的和管家他们对他说的跟阿爸索南大致说了一下，阿爸索南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这些天一直烧香念经，祈求管家他们不要发动战争。现在看来，管家他们已经变成魔鬼了，但邪不压正！你放心，我会全力阻止战火的。他们让我同意出兵，我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告辞阿爸索南，旦增又赶到梅朵家放下了一些物品，然后急匆匆地踏上了回去的路。
旦增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赶到丹格尔城时已经是十余天之后了。
就在旦增走后的一个漆黑的夜晚，唐秘书长和管家带了一些亲信赶着驮牛，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原，望着夜空焦急地等待着。
等了许久，夜空里隐隐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唐秘书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跳了起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赶紧点火!”
深夜的草原上，熊熊燃烧的几堆篝火特别醒目。飞机盘旋几圈后，几个白色的降落伞在夜空中缓缓落下，管家赶紧吩咐其他人将空投下的物资驮上牛背，在浓浓的夜幕下匆匆回到头人家。
第二天夜里，在头人家低矮的客房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唐秘书长、管家等人站在前面，面对十几个从各处投奔来的前下属骨干，唐秘书长郑重地打开了一张纸。
“现在宣布委任令！”
十几个下属立马挺直身体肃立，管家和他的几个手下见状也将身体挺得笔直。
“为光复大陆，特委任唐维夫为反共救国军司令、委任李贤忠为副司令、委任吉宝为副司令……”
被现在的唐司令网罗来的骨干和管家的手下分别被授予了相应的职务。念完委任令后，所有的人对着唐司令高高举起的委任令毕恭毕敬地敬礼，一时间都兴高采烈，互相祝贺。
唐司令收起委任状，干咳了一声，下面安静下来。
“恭贺各位！今天各位被党国授予不同的职务，这一是党国对各位的信任和希望，望各位不要辜负党国的期望，鞠躬尽瘁完成反共救国大业，将来你们都是党国的功臣。二是说明党国没有忘记我们，党国在关心着我们的反共救国大业！”刚就任的唐司令环视了一圈激动的下属又说了起来，“就在昨晚，党国给我们投下了武器弹药、电台、经费。党国不仅给我们颁发了委任状，还让我们知道在省城的附近、在其他的草原上还有我们的兄弟在活动，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将来我们共同行动，一定会把立足未稳的共产党赶出去，光复我们的党国事业！”
唐司令又拿出几枚青天白日勋章，郑重地戴在了几个骨干的胸前。
“党国对我们寄予了厚望，知道我们在艰辛的条件下从事反共事业，也清楚每个人对党国的贡献，特授予几位先进以青天白日勋章，望各位同仁精诚团结，不成功则成仁，成就我们反共救国大业！”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都群情激奋、摩拳擦掌，似乎所谓的反共救国大业马上就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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