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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箱里的杀机(十三)

来源:网投 作者:王世勇

上官桃红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根本不想起来。她现在没有早起的理由,不用送孩子上学,早饭不用做,也没有工作束缚,稍稍让她走心的咖啡馆,上午不营业,所以每天十点后起床,她才开始洗漱打扮,这些都是细致的程序,上官桃红会一丝不苟操作每一个细节。等到全部程序做到完美,大约两个小时就过去了,然后她就驾着自己的牧马人越野吉普,到咖啡馆,一边逗逗猫,一边享用服务员为她准备好的早餐,当然时间上更像是午餐。恍惚间她又睡着了。

和往常一样的是,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和往日不一样的是,她感觉到了无边的压抑。外面的雨忽大忽小,电闪雷鸣,天昏地暗。推开门的刹那,她觉得会有往日的温柔手迎接,今日,却厅前空空荡荡!隔窗吹来的冷风,掀起她的裙角,像无数恶魔舔舐着她的腿!疑惑间,里屋传来惊声尖叫,凄厉之声窜入耳鼓。

惊惧之余,她并未退缩,紧走几步,里屋的门竟也开着,一幅不堪入目的场景像突如其来的卡车撞入眼帘,让她措不及防,她感觉身体被撞得七零八落,心散落在雨地上已无力跳动。
   那是野兽一样的行径,无法容忍的她大喊着冲过去,那个受伤的少年,脸上淌着血,赤裸的胸前背纵横了数条血道,少年落荒而逃的刹那,没有忘了抓起摆在他眼前的一打人民币,胡乱披着衣服,迅速消失在骤雨里。受到惊吓的老头,赤裸着胖胖的身躯,回过头,眼中喷着怒火,挥舞着皮鞭,像龇着獠牙的野猪莽撞冲向她。那是一个无法言说的下午,痛苦、委屈、耻辱、愤恨充斥了她的周身。 每每想起那个下午非人般的遭遇,她就会把牙咬嘎蹦蹦响。

迷迷糊糊的上官桃红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她心里暗暗骂道,是谁这么可恶,刚刚九点多就来打扰。她转念又想,这时候会是什么人来烦扰自己呢,不会是快递员吧,这个可能性倒是有,但他怎么也应该给自己一个电话通知啊。上官懒在床上,还是没准备去开门看看外面到底是谁。

但门铃声歇了再响,响了再歇,此起彼伏。上官桃红不胜其扰,决定起床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打扰她睡眠的人。

上官桃红穿一件卡通图案的睡衣,走到门前,把左眼贴在猫眼儿上,透过猫眼儿,她看到了一张巨大邪恶的脸正在门外透过猫眼儿看她。这是一张陌生的脸,邪恶的让人头皮发麻、埋汰的让人恶心。上官桃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是什么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快递员!十足的坏人模样!怎么就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自己的门前,莫不是认错门了,不会是个采花狂魔吧?上官桃红的头脑在飞快地运转着思考着。

上官桃红把猫眼儿合上,站定了,稳稳心神,她在想怎么和外面这张邪恶肮脏的脸说话。

上官打开猫眼儿那会儿,正好也被外面的人看到,来人按得门铃声响得更欢腾了。

上官桃红壮了壮胆,她故意粗着嗓门对外面的人大声说:你找谁?是不是找错人了?

门外人的声音低沉,很有一种邪恶感,透过厚厚的防盗门,上官桃红听得清楚:我要找上官桃红。

上官桃红在门里一怔:上官桃红,不就是自己吗,我该承认是呢还是否定?她想到这问道:你认识上官桃红吗?她不住这儿!

门外的人执着地说: “我不认识她,是有人托我捎给上官桃红一张纸条,当时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地址。那么你能告诉我上官桃红她搬哪去住了吗?

上官桃红听完说话,忽然觉得门外长着这张邪恶脸的男人,没那么可怕,甚至应该挺好对付,她接着说:上官桃红也不认识你,她不可能见你,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她在哪住,这样吧,你把纸条留在门外,我有机会再转交给上官桃红。

来人问:“那你是上官桃红的什么人?”

上官桃红说:“我是她表姐啊!”

门外的人迟疑着说:这样不好吧,托我的人,要我当面交给上官桃红。

上官桃红说:是谁给上官桃红捎来的纸条啊?和上官桃红熟的人我就帮着转交,不认识的我还不帮这事了呢,你不说清楚,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门外的人听到上官说要报警,说话的语速开始加快,说道:我、我告诉你,这是看守所里一个叫陆小斌的人给她的纸条,我刚刚出狱,我、我只是帮他个忙,你可别报警,我最不愿意见到警察了,我、我把纸条塞在门缝,你转交给上官桃红就好了,我、我马上就走。

上官桃红听到“陆小斌”三个字,又是一愣,她知道“陆小斌”这个人,但这个人和她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知道陆小斌杀人焚尸的案子,那个案子在城市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但她怎么想都觉得陆小斌和自己不搭界,怎么会给自己捎来一张纸条。看来门外这个长相凶恶的男人该是陆小斌的狱友了,在出狱前受陆小斌之托,前来稍信的。但是这个看着恶心的壮汉又是怎么找到自己住所的呢,这个陆小斌有可能知道,可是陆小斌这么了解我又是为何呢?

正思索着的上官桃红听着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急促的脚步声奔着楼道去了。上官桃红大声地冲着门外喊道:“我还有话问你呢,你能说明白我就不报警啊!”

上官桃红听着门外又有脚步声到了门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那个低沉的男声:你快点问,我真不想在这多呆一会儿了。

上官桃红:陆小斌为什么给上官桃红稍纸条?

门外壮汉:这个我真不知道,他写的什么,我都没看,我不认识字,只认得自己的名字。

上官桃红问:你为什么替他办这事?他给你好处了?

没有,我在牢里打架了,是陆小斌帮我扛下来的,否则我会加刑期的,他说他一个死刑犯,不怕再加刑。

上官桃红问:那你怎么把纸条带出来的呢?

门外壮汉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怕你笑话,这个是我吞进肚子,再拉出来的。我快要释放的时候,问陆小斌,到外边能帮他什么忙,他说把这纸条交给上官桃红,就算是帮他一个大忙。我当然得帮他了。他给了我这个地址,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上官桃红,所以我就到这来了。我说完了,纸条就在门缝上,我得走了。最后说一句,要去见陆小斌一定给他带盒烟,一定带盒烟!别忘了!”说罢,脚步声由近及远消失在楼道里。

停了两分钟,上官桃红再次透过猫眼儿往外看,门外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上官桃红抑制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慢慢地打开防盗门,一股没有散去酸臭冲入鼻腔,让打了个喷嚏,夹在门缝上的一张纸条一片落叶飘到了地上。

既然是陆小斌捎来的纸条,就应该是陆小斌在牢房里所写,这个丑陋的出狱男又是怎么躲过看守的搜查带出来的呢,难道吃进去的纸竟然不被消化吗,这些江湖人总有些奇怪的办法!上官桃红疑惑着,捡起那张纸条,迅速关上房门,在里面锁死,她倒要看看这个犯了死罪的陆小斌能给自己留一张什么样的纸条。

上官桃红让自己的身体深深埋在客厅柔软舒适的沙发里她喝了口水,给自己压压惊,然后慢慢展开这张邹邹巴巴的纸。纸条不大,一边是不规则的锯齿状,看样子应该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有的已经模糊,是铅笔写的,看样子是经过了很长时间折叠、辗转才到了自己的手上。上官桃红仔细地看着,揣摩着那些模糊了的字,努力破解着纸条要传达到的所有信息。

废了很大力气,上官桃红终于把纸条上的字读通顺了,也理解了上面所说的意思。她深深地明白陆小斌送出这张纸条是带着风险的,如果被查到,自己也就看不到这张纸条,问题是如果这真是陆小斌让捎出来的,他一个快死的人还能做什么呢,还能让我做什么呢?如果不是,那么自己又如何处置这张纸条呢?她久久看着纸条,陷入沉思。

 

窗外,天清气爽,果树飘香。管教用机械的冷冰冰的声音喊,陆小斌有律师提审。陆小斌终于等来了他最想见的人,足足等了三个月。陆小斌为了见这个律师,在号里做了一番精心打扮,刷了五遍牙,漱了几遍口,用香皂洗了洗脸。管教等不耐烦了:“你相亲去呢,快点!”陆小斌这才跟着管教出号房,来到提讯室。陆小斌被放到提讯室中央的固定椅子里坐下。陆小斌忍着内心里的激动,抬眼终于看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

 这是一个干练的年轻律师,身材高挑,一身合体的职业西装,套在身上稍显宽大,短发,眉眼间架着一副眼镜,气质优雅,手提一件皮质公文包。他在提讯室外屋来回踱着步子,显得有些不安!律师见陆小斌被带到讯问室,便走到了铁栅栏前,推了推眼镜,好像对眼镜有些不适应,随后他安静坐在椅子上,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用那双漂亮的双眼认真注视陆小斌,仿佛要看透陆小斌深不可测的心思。

面对着这样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陆小斌没有惊慌,他依然保持安静从容,淡淡地说: “现在你是我的律师啊,别和那些警察似地看着我好吗?还有,我得夸夸你,你很飒爽,看上去很职业。”

律师用厌烦的语气说:“直接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想见我?”他着重强调了‘我’字。

陆小斌擦拭着他的镣铐,说:“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陆小斌接着说:“先不谈别的,你给我带烟了吗,快给我来一颗。”

律师依旧是心烦气躁的样子,他没好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盒烟,把香烟透明包装纸撕开,打开烟盒,拿出一只香烟,递给陆小斌。

陆小斌笑了,说:“你得把烟点着了给我!”

律师在公文包里又翻半天,找出打火机,按出火苗,把那只烟直接往火苗上烤,但那根烟就是点不着。

小斌再次笑了,说:“我觉得你得把烟叼在嘴里吸一口,才能着。”

律师很不情愿地把烟叼在嘴上,对着火苗,深吸了一口,烟着了,律师也被呛了一口,眼泪”地就留下来了。律师顾不得擦眼泪一边咳嗽一边把闪着火星儿的香烟递给铁栅栏那边的陆小斌。

陆小斌接过香烟,狠狠吸了几口,说:“谢谢你的香烟,里面烟还是很缺的。”

终于缓过来的律师狠狠瞪了陆小斌一眼,说:“要不是那个送信儿的再三嘱咐,我才不给你带烟,这是我第一次抽烟,呛死我了!”

“你哪知道,烟对于我们这些人有多重要,谢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陆小斌淡淡地叙述着。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律师厌烦的情绪加重了。

陆小斌保持着镇定,说:“我当然知道你最想要什么,现在也只有我能帮助你。”

律师依然一脸不屑,说:“你说说看,我最想要什么?”

陆小斌咧嘴笑了,他已经很少这样笑,然后他说 “一号二号是几号?号、号啊!”

律师听到陆小斌的话,突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陆小斌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说:“我可以帮你拿到号!但是,我帮你是有条件的,你也得先帮我做一件事,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你不想听听吗?”

陆小斌说完,飞起眼皮有些挑逗意味地看着年轻律师。

年轻律师很快恢复了本来面貌,轻蔑地说:“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你自己的命都快没了,怎么帮我,别开玩笑了。我没时间和你玩儿!”

年轻律师站起身,做欲走状。

陆小斌并没有着急,悠悠地说:“走了,就真的没机会了。你就不想听听我所说的?”

年轻律师又坐下说:“忘了问你,你怎么认识我,怎么非要见我?

陆小斌心里有底了,说:“这个先不忙说!”

“你快点说吧,我还有很多事情呢。”律师又有些不耐烦了。

陆小斌见律师并没有走的意思,舒了口气,说:“挺佩服你的,短短三月的时间,你就拿到了律师证,看来外边的世界真神奇啊!”

年轻律师现在是坐定了的姿态,针锋相对道:“时间已经够长了,他们都认为这是真证,还不是好奇吗,想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样?”

陆小斌紧盯着律师的眼睛,说:“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会说小声一点,这里面都是摄像头,声音也会录下来,但他们不太会关注我们,我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会帮到你,当然对我也有好处。

年轻律师开始还是一脸不屑的态度听陆小斌讲,慢慢的律师开始坐正了姿势,聚精会神地听陆小斌讲。

陆小斌提出了几个要求,要律师去做,律师想了想,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但又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没时间去考虑,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陆小斌紧跟着说。

律师再次点点头。律师心里清楚,毕竟更需要时间的人是陆小斌。

年轻律师想好了对策,压低了声音对陆小斌说:“你所说的有待证实,还有即便是真的,要做到你说的那样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时间,你也看到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起来更加困难。”

陆小斌坚定地说: “我之所以选择你来帮我,我知道只有你是需要这个机会的。”

年轻律师:“我能来这个地方见你都已经大费周章了,再往下真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样,何况我的境遇要比你好多了,我还是有别的办法可以选择的。”

陆小斌:“这个办法对你是最有利的,你要有更好的办法,你又何必来见我?”说罢,陆小斌微微一笑。

年轻律师无言以对。

陆小斌说:“你还得来看守所见我,我要知道你所做的最新进展。”

年轻律师这时坚定地说:“这个地方我不便经常出入,你能想象得出,在三个月之内,我的律师证是怎么样拿到手的。你必须在今天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我是不会再来第二次的。大不了我保持现状。”

陆小斌:“你再来看看我吧,哪怕是给我带点钱花,吃个小灶。”

年轻律师决绝地说:“你要是没什么话说,我就走了,钱我会给你存些。但是我不会再来看守所。我讨厌这个地方。”

陆小斌见年轻律师的态度坚决,说:“好吧,我把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你一定把事情做完美,然后我就可以在半年后,也就是冬天我做我该做的了,如果你那时候还没做成功,可就害死我了。”

年轻律师思考一下:“顺利的话,应该没问题。”

陆小斌:“你千万不要找什么帮手,那样会坏事的。”

年轻律师白了陆小斌一眼:“你说的位置,怎么能确定,还有挖坑崴泥的活儿,对我可是有难度的。”

陆小斌坚定地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你没问题,肯定能胜任。我觉得为了你我的前途,你肯定会竭尽所能。”

年轻律师:“我试试看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

陆小斌:“对了你给我留一个电话号码,万一,万一有机会我会联系你的。”

年轻律师把电话号留给陆小斌,说:“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会按你所说的去做,你到时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肯定没问题。”

陆小斌:“留给我的时间将将够,你去做吧,我没理由骗你,骗你对我就意味着死亡。”

年轻律师:“你怎么会了解到我的事情?”

陆小斌:“这个很简单,你是早于我离开那个人的,我算是后来者,但我是他的司机,你不记得了吧,有一次是我去游泳馆接的孩子。在那时,我才注意到你和他的事情。”

年轻律师惊讶地“哦”了一声,随后郑重地对陆小斌说:

“跟你再次重申一遍,我不会再来看守所了。你要交代的都要交代好。”

陆小斌摇摇头,说:“现在没有了,希望我们合作顺利。”年轻律师举手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他按了呼叫器喊来管教。

坐等管教的陆小斌百无聊赖,他再次恳求律师说:“你再给我来一只烟,到里面就没得抽了,快点儿,要么管教就来了!”

律师很不情愿地再次打开公文包,拿出烟盒,这次他拿出一只香烟显然比上次顺利得多,把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递给陆小斌。

陆小斌接过香烟,正要往嘴里放,管教的皮鞋声由远及近,直奔这个提讯室而来。陆小斌没来得及抽一口,他迅速把烟掐灭,攥在手里。同时,管教也推开了提讯室的门。

年轻律师看着管教押着陆小斌走出提讯室,他整理好自己的公文包,如释重负般吹着口哨,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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