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浦东(十六)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是血的甘婧在疼痛中醒来。她没敢马上翻动身体,而是小心地睁开眼睛,想看看房莺是否还在。
储藏室内四壁无灯无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甘婧咬咬牙,用力撑起身体想坐起来,挣扎了两次,都没有成功。腰部的剧痛已经转为冰冷麻木,她心中一紧,那女人不会把我的腰打断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敢用蛮力,勉强翻过身来先趴在粗糙的地面上,借助手臂力量,一点一点向墙边爬。
爬到墙壁边,甘婧喘息了一下,开始沿着墙壁摸索,寻找房门。
可能是选错了方向,爬了半圈后,甘婧才摸到冰凉的铁门。她努力伸长手臂,拉了拉门把手,门纹丝不动。已经从外面用钥匙锁死。
甘婧伏在手臂上喘息片刻,将耳朵贴到门缝处用心听外面的动静。
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人的走动声。但有冷风一阵阵从门缝处钻入。
房莺不在门口。而且,储藏室并不是完全密封,暂时不会有缺氧的危险。
甘婧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甘婧的精神略有放松之时,头部伤口的剧痛突然猛烈袭来。她轻轻用手摸了一下,脑右侧一块骨头似乎被敲裂了,软组织肿得如小山一样。
甘婧又惊又痛又怕,竟然再次晕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甘婧再次醒来。她拉着门把手,借助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拉起,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跪在地上缓慢地在储藏室里仔细摸索了一遍。
这间地下储藏室大概有十五个平方米左右,除了靠墙堆放的装修剩下的水泥砖石外,室内空空如也,没灯光、没电话、没暖气、没食物,连一瓶水都没有。
五个小时后,被死亡恐惧笼罩着的甘婧克服了对房莺的害怕,用力拍打着储藏室的铁门,嘶声叫着救命。
没有人。厚实的地面吸收了甘婧的喊叫和恐惧,别墅犹如一座水泥大墓,掩盖了所有的生命气息。
又冷、又痛、又渴、又饿,浑身是血的甘婧再次晕了过去。
又是几个小时后,求生欲望再次让甘婧从寒冷中醒来。
她感觉口渴,如火烧一般的口渴似乎要把她烤干焚毁。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甘婧明白了房莺的想法,这应该是房莺的私人别墅,平时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带甘婧来过这里。房莺想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饿死、冻死、困死在这里。
流了很多血,身体又缺少水分,浑身冰冷的甘婧渐渐陷入一种迷幻状态。
她仿佛看到自己躺在武汉的家中,看着阳台上晒着的粉底白花的床单,看着风从床单上经过掀起的一波波细纹,看着那淡白的花在粉色的光线中摇曳。看着自己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她看到了唐红果儿。
时间就像是粗砾的戈壁,生命有如开在石色戈壁中的花朵,转眼即逝。难道你就这样被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中,任他们将你困死、饿死、打死在这里吗?
唐红果儿如一片被秋风掀起的树叶,由地面向甘婧疾速飘来,声音越来越近,甘婧,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活着出去!!
我一定要撑下去!
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甘婧在心中一遍一遍说着,她用力按了一下自己断掉的左臂,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然后艰难地爬到装修废料边,拿起一块地砖,用肩膀推动着,调头爬回到房门旁,拉着门把手坐直身体后,摸索着门锁的位置,用力砸去。
空洞的声音在地下室回响,一下,一下,一下……
一块碎裂,再爬回去挪来另一块。
黑暗中,甘婧闭着眼,有如失去灵魂的躯壳,一遍一遍,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在门外新鲜空气涌入地下室那一刻,甘婧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
甘婧从地下室一级级爬到一楼楼梯间,再爬到一楼客厅。
别墅的落地窗外,已经可以看到铅灰色的落日余晖。
在微弱的光线中,甘婧披头散发,浑身血污,面目肿胀,她爬到沙发旁时,抓住起昨天打晕她的高尔夫球杆,用力撑起身体,摇晃着走到别墅的落地窗旁,用力挥动球杆。
玻璃应声而碎。
甘婧拖着那根高尔夫球杆,毫不犹豫地从犬牙交错的碎玻璃中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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