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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淘沙:第七章

来源:作者 作者:王向明

 第七章 险被拘留

被郑铁柱撂倒的年轻人一头撞在摆在门口装煤球的编织袋上,半天没爬起来,剩下两位一前一后把郑铁柱夹在中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对方先动手,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声,警车在馄饨摊前“嘎吱”一声停稳。此时被打倒的年轻人一脸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和郑铁柱僵持半天的两个人看到警察到了,刚好顺坡下驴,识趣地收了手,上前搀扶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兄弟。

“警察同志,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你看我这兄弟被打成什么样了。”“是啊,警察同志,你看我这脸,就是被这小老头给打的。未等警察问话,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警察看了看他们,问道:“刚才谁报的警?”躲在后面的馄饨摊老板犹豫了一会儿,胆怯地看了一眼

刚才吃饭不给钱的三个年轻人,怯生生地来到警察面前,说:“我报的警。”

警察看了一眼老头,说:“老先生你把事情经过如实描述一下。”

“这…… ”

老头看了三个年轻人一眼,面对警察的问话支吾了半天,也没敢说话。

“警察同志,这不明摆着吗,我哥们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们必须为我们做主,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样都不能少。”

“对,对,绝不能轻饶了他。”刚才和郑铁柱僵持着不敢动手的两个年轻人,看到警察

来了,又开始活跃起来。

警察看了看老先生,又问道:“老先生,刚才是谁先动的手你看到了没?”

“这…… ”老先生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刚才跑到那边打报警电话了,没太注意。”

郑铁柱虽然没说话,但他一直在仔细观察,老头每一次回答警察的询问,都胆怯地看看三个年轻人。他心想,自己帮老先生讨要饭钱,老先生却丝毫不领情,现在警察来了,他依然连实情都不敢说,看来老人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警察看了看受伤的年轻人,见他只是脸上蹭破了皮,并无大碍,把四个人叫到一起说:“天都这么晚了,大家都不要太较真,毕竟伤得不重,你们商量一下,最好协商解决。”

“唉,我说警察同志,怎么说话呢,我哥们这脸都破相了,还叫伤得不严重啊。不过,要想私了也行,两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对,一分都不能少”。

面对他们提出的非分赔偿,郑铁柱显得镇定自若。他并没有接他们的茬,他不想和他们过于争执,虽然自己是正当防卫,但他心里也清楚,和这种小痞子没有道理可讲。

一方要求提的离谱,一方根本就不接茬,警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说:“受伤的那位先到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别感染了,回头自己到西街派出所。你们三个上车跟我到派出所处理。”

郑铁柱上车前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到馄饨摊老板手里,说:“老先生,你也不容易,四碗馄饨钱我来结,你自己多保重。”

老先生诧异地看着郑铁柱,眼神里充满了愧疚。郑铁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理解老人的难处,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真要得罪了这几个人,以后肯定没他好果子吃。他心里暗压着一口气,他想自己现在到了滨江,一定要先拿这些歪风邪气开刀。

老头说啥也不要他的钱,把他拉一边说:“看得出你是好人,可我……唉……我也是没办法。你是为我出头,我连给你说句公道话都不敢,哪好意思再要你的钱。”

郑铁柱硬把钱塞到了老人的手里,说:“按理说你这个年龄,应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了,还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这些是你的血汗钱,一定要拿着。你的顾忌我理解,我不怪你。不过,老先生,你相信我,滨江的治安就像这天空,现在是黑的,等太阳出来了,自然就亮了。”

郑铁柱说完,转身向警车走去。上车之前,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馄饨摊正对面是一家银行的自助服务区,里外都安装了探头,他心里一下子来了底气。

老人家感激地看着警车离去,不过对郑铁柱说的话并没有完全明白。在他的印象里,到他这吃馄饨的要么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民工,要么是在夜场里瞎混的年轻人,就像刚才那三位,实在找不到地方吃夜宵,才来他这垫垫,但他们大多没什么素质,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大多雕龙刻凤的,张嘴闭嘴脏话连篇。从刚才郑铁柱的镇定自若,老人觉得他应该不是一般人,普通人谁能说出那样有魄力的话,但他又不相信他是什么大人物,大人物谁会光顾自己这寒碜的路边摊。

渐近凌晨的派出所并没有灯熄人眠,值班室里依然是灯火通明。郑铁柱和另外两个人被带到调解室,负责调解的除了刚才处警的警察,还来了一位近四十岁、体型微胖的年轻人,从他们的聊天中,郑铁柱猜测应该是带班的副所长。

面对调解,对方坚持不拿两万块钱不行,郑铁柱则依然不接茬,警察夹在中间一时也犯了难。

调解僵持住的时候,副所长的手机响了,他走出询问室接通电话。郑铁柱隐约听到副所长说了声:“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凌晨半夜打电话,外加副所长的语气和表情,郑铁柱知道,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来打招呼的,看来事情要有变化。

副所长挂了电话,回到询问室,对另一名警察说:“小李,看来他们一时难以达成共识,把他们分开进行调解吧。”

两名年轻人跟着小李警官去了隔壁的房间,调解室里只剩下副所长和郑铁柱。

副所长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说:“老先生,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酒后闹事还下手那么狠,毕竟人家受伤了,出点医药费也是应该的。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们可以继续商量。”

郑铁柱看了一眼副所长,说:“对方受伤了不假,但先动手的是他们,我也是出于正当防卫,这个责任不应该由我来承担吧。”

副所长说:“可是人家有两名目击证人,都作证说是你先动的手,你说你是正当防卫,得有证据才行啊。”

郑铁柱:“证据我倒是有,事发现场马路对面有银行的监控,我看了摄像头安装的角度,应该能很清晰地拍到现场。”副所长说:“这深更半夜的我怎么调取录像啊,老先生,怎么说呢,你不是滨江人,有些行情你不懂,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听到“花钱消灾”从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嘴里字正腔圆地说出来,郑铁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不去调查,就草率地来个花钱消灾,那要你派出所何用。郑铁柱苦笑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正当防卫,责任不在我这,一分钱也不会出。”

副所长见郑铁柱如此固执,也逐渐没了耐心:“我说老先生,你何必这么固执,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如果真要上纲上线,处以十五日以下的行政拘留也未尝不可。我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要这么固执了。”

郑铁柱听说要拘留自己,心里顿时火往上冒,他眼神犀利地看着副所长,冷静地质问道:“拘留我?你调查都没调查清楚就拘留我,是不是有点滥用职权了,都像你这么办案,社会能太平?”

副所长被郑铁柱质问得也有点火冒三丈,他虽然只是个副所长,但在他的辖区里也是跺一脚能听到回声的主,还没谁什么时候敢如此质问自己。他也放大嗓门冲郑铁柱喊道:“既然你如此顽固,我看调解也没必要了。”他气呼呼地把处警的小李喊了过来。

小李推门进来,副所长说:“不调解了,你先把行政拘留手续做一下,按照上限十五天做,明天上班后找领导签字后送拘留所。”

他起初说拘留其实只是用来吓唬吓唬郑铁柱,他调解过的纠纷多了,很多当事人在调解时涉及赔偿都喜欢耍赖皮,一听到不赔偿就拘留顿时就爽快了许多。没想到这一招在郑铁柱面前根本就不奏效,顿时火了起来。他认为郑铁柱打人事实清楚,又有两名证人作证,可以说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拘留自然无可厚非。

小李听到“拘留”两个字,眉头皱了一下,凑近副所长耳朵轻声说:“是不是有点草率,最好再调查一下,刚才他在笔录中提到现场有监控,要不要明天去调看一下。”

副所长闻听后,迟疑了一下,说:“没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即便他不承认,一样可以拘留。”

郑铁柱自始至终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虽然说省里红头文件已经下发,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滨江市公安局长,但对此事的知晓率还只是停留在市一级层面,下面派出所虽然也知道来了新局长,但也只是闻听,最多也就知道局长姓什么叫什么,至于局长到底长什么样还不晓得,何况郑铁柱就这种长相打扮,谁会把他和一个地市公安局长联系到一起。

副所长下了命令后忙别的事去了,临走前交待小李把郑铁柱身上的东西搜出来,以免他自残。郑铁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来滨江短短几日,竟然在派出所度过两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小李从食堂拿了些包子,端了碗豆浆。郑铁柱昨晚醉酒后本想吃碗馄饨,谁知刚吃了一口就出了那么一出,肚子里早已咕噜咕噜直叫。他也没和小伙子客气,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便大口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郑铁柱放在对面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郑铁柱看看小李,说:“我能接个电话吗。”

这事无非就是个治安纠纷,郑铁柱和外界保持联系不会有什么后果。小李把电话递给他,电话里传来了焦急的声音:“郑局,我是市局办公室陈义东。上午市人大要召开对您的正式任命大会,时间都快到了,您在哪呢?”

陈义东是滨江市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也是专门为局长服务的部门,领导这边都火烧眉毛了,局长人影都还没看到,作为办公室主任,他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郑铁柱闻听后并没有着急,反而镇定爽朗地说:“陈主任啊,我这会儿在西街派出所呢,你要再晚一会儿打电话,我估计就被关到拘留所了,看来还得麻烦你出面把我救出重围啊。” “什么,西街派出所,进拘留所?”陈主任听得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但无论怎么说,先找到郑局长再说,要不,一会儿市领导们到了,看不到郑局长可就麻烦了。

陈义东吩咐司机火速赶往西街派出所,路上一个电话打到西街派出所所长魏长明那儿。办公室主任在局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领导,但到了下面那可都不能小觑,毕竟人家是零距离为局长服务的。魏所长看到陈主任来电话,赶忙说:“陈主任,有什么指示,是不是领导要下来视察?”

“郑局长现在是不是在你们所里?”陈主任单刀直入地问。

魏所长被问得怔住了:“郑局长?哪个郑局长?” “还能哪个郑局长,郑铁柱郑局长。”听到“郑铁柱”三个字,魏所长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刚才小李拿给他的提请行政拘留的手续上,被拘留人写的正是郑铁柱。想到这儿,他腿都开始打软了,支支吾吾地说:“这……这…… ”

陈主任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不停地催促司机,说安全的情况下可以闯红灯。这对他来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出了什么纰漏,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陈主任到了派出所,魏所长早已浑身哆嗦地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下车的第一句话就问:“郑局人呢。”

此时才如梦方醒的魏长明,叫道:“不好,我这一紧张,把郑局给忘了,估计还在调解室。”

跟在所长魏长明后面的副所长吓得快摊成一滩烂泥了,大气都不敢出,跟着陈主任和魏所长向调解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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