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思乡
这个夜丝丝微凉,轻抚裸露的皮肤,传达冬的不舍。
这个夜也不知是阳光的困倦,还是那低飞的成群麻雀,叽叽喳喳,恼了它以致于过早地收起光亮。
天,眼看着渐行渐远,遥遥的留下浓重的痕迹,成了这绿化灌木、林立小楼和那总是随风摇曳垂不到地面的榕树背景,在夜色欲浓时,印衬着斑驳的零星光亮。夜,静静的,浓浓的,沉沉的,尚能依稀辨别形状的黑云翻滚得厉害,怕是要下雨了吧。家里爷爷的风湿,在这样的天气里,是最闹腾的。不知道家门前路通了没有,等我回去,定要带他老人家出来,好好医医这病。
记得家乡的那条碎石子路,是以前乡里乡亲走南闯北养家糊口的必经之路,那是通向城镇的唯一的路,我们都管它叫“长大的梦”。乡下孩子打小就憧憬不断,玩着代代相传的游戏,做着只有自己知道那个到底是什么的玩具,想象着有一天自己终于长大,终于可以出了大院、出了村头、出了大山,去那个一呆就要好几个月的地方。但是每次回来,大伙都要开山修路一阵子。村里的干部总是说,村里穷,但是不能再穷了孩子;村里苦,就更不能再苦了孩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断断续续,敲敲打打,轰轰隆隆,也不知道修了多久。只是记得,工程队一开始还在村口对着纸画来画去,后来就只能远远看着,再也不能一边看一边吮吸从杯里震颤出的水花,再过一阵子,那些带头盔的人和他们的铁家伙都看不到了,只有“咚咚咚”的声响偶尔传回来。
路通了,我也只敢在上面走不远的路,一旦看不到村头,就悻悻然往回走,等看到村口的土墩子,就再回过头去走上几步。那路太长,都长着同一副样貌,爬上高一点的树,还能看到山那头的土地,一圈圈地绕,一段段地接,没有尽头,看得我心里一阵阵慌乱。可是,到底是山里哪位神仙的法宝拍打,才让这路如此的坚实,竟然捡不到一丁点细碎的石子呢?是灶台神的烧火棍还是守门神的大刀?难道是庙门前那尊好重好重的石狮子?记得以前石子路还在的时候,我能找到好多奇形怪状的小石头。
有一年,村里召兵,去了好几个,人人胸前都别了一朵大大的红花,比咧开嘴的笑脸还要大。他们站在村里的一台大卡车上,冲着大伙乐呵呵挥手。听说他们是进城去了,从这条新修的路上过,以后没准还能拿上枪。第二年,第三年,不断有人从这条路出去,又从这条路回来。出去的卯足了劲,回来的发展起了村子。
而现在的我,也带过红花,坐过卡车,看遍了以前不敢看完的路,正安心的服役。不知道等我回去后,家乡会是个什么样子,该是一片欣欣向荣吧。要是家门前路还没修起来,我就先回去修路,再用小车载着我爷爷,定要从家门口开始,一路开着去城里给他老人家治病,不走一点多余的路。
久留非可意,欲去犹缱绻。我想回去建设家乡,让更多的人走出来;想带爷爷去医他的风湿,让他在这样的雨夜少些痛楚;还想多陪陪家人,和他们聊聊我在部队的生活,给他们讲讲外面的故事。可又眷恋着这脚下的土地,难舍日夜陪伴的情愫。我迷恋部队,热爱党。因为我知道,那是党的好政策才让我的家乡富足起来,才让这乡村不再是秃山穷水。
在这样的雨夜里,我想起了我的爷爷,想起了我的家乡。
作者简介:黄挺挺,现任浙江边防总队温州机场边防检查站勤务中队政治指导员,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本着对文学创作的满腔热情和深厚兴趣,从军11年,勤学善思,笔耕不辍,孜孜不倦地写身边的人、写身边的事,不断用文字记录迷彩下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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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苏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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