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刑警二(血疑)
四、血疑
上午10点多钟,我和肖娅在碧津站下了轻轨列车。渝北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陈政委正等在那儿。
“政委,冉支是怎么负伤的?他的伤情怎么样?现在在哪儿?”肖娅快言快语,开口就问。
陈政委叹了一口气:“我们去医院吧。”
警车的雨刮把雨点刮得“唰唰”响。我和肖娅随陈政委登上警车,向渝北区人民医院急驶。
一路上,陈政委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头天凌晨2点多钟,冉义智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妻子王小燕睡得很香。旁边的小床上,女儿冉可可和儿子冉小冉也睡得很香。冉义智担心闹醒他们,赶紧披衣起床,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电话是支队值班刑警打来的,告诉他:渝北区发生了一起持刀抢劫案。
冉义智换上警服。动作虽轻,妻子还是被惊醒了。
“又有案子?”妻子问。
“嗯,你睡吧!”他说。
妻子没有再睡,跟着起了床。
冉义智正要开门,妻子轻声嘱咐道:“下班早点儿回来,可可和小冉盼着你陪他们打篮球呢。”
他点点头,深情地看了一下妻子,匆匆出了门……
刑侦支队是由两层地下室改建的,光线比较昏暗。只有办公楼一侧,紧邻风景优美的碧津湖,微风吹拂,碧波荡漾。
“详细说说吧!”冉义智开车赶到刑侦支队,来不及下车,开口就问等在门口的值班刑警。
“今天凌晨1时30分,三个蒙面强盗,翻窗进入渝北区两路镇个体老板钱茂才家,持刀威胁,抢走钱茂才的现金四十万元。之后,将钱茂才堵上嘴,蒙上眼,反捆住双手,押上一辆小货车,向郊外逃窜,说是要弄去沉湖。由于车子抛锚,三个强盗只得弃车逃离。案发不久,有两个环卫工人经过,钱茂才获救,随即打了110。”
“走,去现场!”
第一现场勘查了,第二现场也勘查了;受害人钱茂才调查了,两个环卫工人也调查了……
夜晚过去了,白天来临了;白天过去了,夜晚又来临了……侦破工作在冉义智的指挥下,紧张地开展着。
晚上9点多钟,案件有了眉目,三个犯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周烟杆、董麻哥、柯大侠。
三人的窝点也摸清了,租住在渝北区朝阳路天逸小区租赁房7楼4号。
冉义智把刑警们召集了起来,决定当晚进行抓捕。
“这次抓捕行动非常危险。据悉,这三个犯罪嫌疑人在某施工仓库盗窃了五公斤炸药、二十枚雷管,制作了炸药包、手雷,他们声称,哪个来抓他们,就炸死哪个。还有,主犯周烟杆,生活糜烂,两年前在嫖娼时染上了艾滋病,现在已接近晚期,扬言随时要报复社会。”冉义智神情凝重地望着大家说。
“尽量不要同周烟杆肢体接触,被他咬上一口就死定了。”有刑警提醒道。
“所以,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冉义智继续往下说,“防弹背心、头盔、防割手套,这些防御工具,一人一套,全都穿戴上!”
刑警们纷纷开始穿戴上防御工具。可是,唯独去年入警的杜云没有穿戴。
“小杜,穿戴防御工具!”冉义智命令道。
杜云没有吭声。
“听见没有,小杜,请穿戴防御工具!”冉义智加重了命令语气。
杜云仍然没有吭声。
冉义智有些生气地走到他跟前,结果发现,桌上只剩一套防御工具了。顿时,他全明白了。
“冉支,我们十个刑警,只有九套防御工具,剰下这套你穿吧!”杜云捧起防御工具,递给冉义智。
这套防御工具,重似千钧。
冉义智此时决心已定:把安全给予战友,把危险留给自己。
他接过防御工具,细心地替杜云穿戴在身上。
顿时,两行热泪从杜云的眼里夺眶而出。
朝阳路,位于渝北区闹市中心。华灯初上,街头人来人往。两辆便车,搭载着十名刑警驶入了天逸小区。
冉义智下了车,先找居委会的张主任了解情况。
“张大姐,知道7楼4号住户的情况吗?”
“7楼4号?住的是三个年轻人,成天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甚好东西,我还正准备去派出所报告呢。”
“这三个人犯下了大案,想请你配合一下,行吗?”
“没问题!小冉,我听你指挥。”
冉义智把嘴附在张大姐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半小时后,小区的电忽然停了。不到两分钟,电忽然又来了。
“有人偷电!有人偷电!”天逸小区的物管人员在楼下满院子大声嚷嚷。
过了一会儿,张大姐身穿电力公司的工作制服,开始挨家挨户查电表来了。
来到7楼4号,她敲响了房门。
屋里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之后,传来一阵嘀咕声。
“哪个?”里面一个鸭青嗓子在问。
“电力公司的,查电表!”张大姐说。
“深更半夜,查什么电表啊?”鸭青嗓子磨磨蹭蹭。
“有人偷电,每家都要查!”张大姐语气坚决。
防盗门的猫眼开了,里面一只贼眼闪了一下。房门没有打开。看来,屋里的人不放心,不想开门。
“开门!不开门,我就拉电闸了!”张大姐吓唬道。
那只贼眼又在猫眼里闪了一下。接着,屋里传来鸭青嗓子的说话声:“董麻哥,柯大侠,外面确实是电力公司的。”
看来,鸭青嗓子这家伙,就是患有艾滋病的犯罪嫌疑人周烟杆。
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周烟杆探出半个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埋伏在楼道上边的冉义智,犹如下山猛虎扑了过来,一个抱摔把周烟杆按倒在地。
房门洞开,埋伏在楼道下侧的刑警迅速冲进屋,董麻哥和柯大侠在张皇失措中被一举擒获。
周烟杆被冉义智按在地上,狂喊狂叫,拼命挣扎,作困兽斗。
他趁冉义智抽回右手拿手铐的空当,像一条疯狗似的回过头来,一口咬住冉义智的左手手腕,齿印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冉义智差点儿昏厥过去。
几滴鲜血,从他的左腕上浸了出来。
“冉支!”杜云大叫一声,上前便向周烟杆头部太阳穴猛击了一拳。
周烟杆条件反射似的松了口。
“咔嚓”,冉义智赶紧给这家伙上了铐。
“冉支,你受伤了!”杜云哭喊起来。
“不要紧!你先看住这家伙!”冉义智吩咐杜云道。
接着,他带领刑警们对室内进行了仔细搜查。
一只自制炸药包、十枚自制手雷、二十枚雷管,在客厅墙角被查获。
刑警们看着这些危险爆炸物品,不禁头皮阵阵发麻:如果不是冉支率先冲进室内,后果不堪设想。
四十万元现金全部被缴获。这些钱,全藏在卧室的柜子里。
三个犯罪嫌疑人被关进了看守所,钱茂才也如数领回了四十万元现金……
回到队上,冉义智方才想起自己的伤情。这时已经是深夜11点多钟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腕,只见上面有几道深深的血痕,心里不觉打了个寒噤。抓捕前,他没有穿戴防御工具;抓捕时,他是第一个冲进屋的。
现在,如果他一旦被传染上艾滋病病毒,必将给自己和家庭都带来极大的不幸。
告诉妻子吗?告诉家人吗?
唉!告诉不行,不告诉也不行。他感到左右为难。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正是妻子打来的。0点都过了,见丈夫还没回家,她挂念丈夫的安全呀!
“什么时候回家呀?”
“可可和小冉呢?”
“他们睡了。”
“你先睡,今晚我不回家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呀!”
“哎,你先睡吧!我正忙着,正忙着……”
冉义智说不下去了,赶紧挂断了电话。
次日8点整,刑警们陆续上班来了。
冉义智的心里有些慌乱。他害怕自己真的感染上了艾滋病病毒,又担心自己把艾滋病病毒传染给战友们。在食堂吃完早餐,他把自己用过的碗筷、茶杯等,悄悄藏了起来。随后,他走进卫生间,在伤口处挤压出几滴鲜血,用自来水简单冲洗了一下伤口。
法医杨华看见后,走进了政委的办公室。
“陈政委,冉支这样处理伤口不行呀!必须立即送他去医院检查!”
“嗯,这事的确耽搁不得!杨法医,你把其他工作搁一搁,立即送冉支去医院检查。”
看着两人乘车去了医院,陈政委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随后,他立即向上级领导报告了此事。
接下来,这事告诉他妻子吗?告诉他家里人吗?唉,告诉也不是,不告诉也不是。陈政委直感到左右为难。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政委坐在前排,我和肖娅坐在后排。讲完事情的经过,陈政委回头望了我和肖娅一眼。
“冉义智这个人啊,他所经历的刀光剑影,八天八夜我也讲不完啊……”陈政委最后深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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