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燃

那一束老枝丫，孤零零地，从窗子外边探着头，向里。此时，她就像一个老女人，有着写满沧桑的皮肤，佝偻着背，样子甚是奇怪，仿佛有什么话要讲，却又有讲不尽的无奈。我无法读懂她，却极有想要读懂的好奇和冲动。我是个孤独的人，却又有急切摆脱孤独的力不从心。我努力握紧游曳的笔尖，想要给我的这位老朋友描绘出一个充满思想的世界，让孤独寂寞的人在其中得以徜徉。可是，一直等到喝完手中的茶水，我也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合适的交代。我偏执地望着她，渴望能从她那怪涩的姿势中看到生命的哲学，抑或是给我带来零丁曼妙的灵感。她没有，还是呆呆地伫在那里。我快要失去耐心。

我们是老朋友了。那时候，我刚从警校毕业，来到了新的环境，憧憬满怀。搬到这里，我第一次打开窗帘，一簌郁郁葱葱遮挡了大半个窗，甚是好看。那时，她还年轻，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裹着艳丽的衣服，在微风中唱着歌，细雨里跳着舞。偶尔几只追逐嬉戏的鸟儿，躲进她的衣服，歪着脑袋叽叽喳喳，来回游走。斑驳的阳光透过摇摆的枝叶在我的纸上撒下耀眼的碎片，也撒在我热气腾腾的水杯里。水杯里倒映着的不仅是这一幅和谐景色，也有我的微笑。我想，生活本就如是吧。

当一阵秋扫过，绿叶变成了黄色，一片片掉落。像是一切的定数，我的心中也刮过一阵秋风。桌上的案卷和散落在地上的纸团，密密麻麻。茶盏中的叶子由于很久没有换过，也开始泛白。没日没夜，忙忙碌碌，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默认着季节施予理想者的空茫。关了灯，我痴痴地坐着，思索着窗口映进来的昏黄，夹杂着稀簌黄叶的那一段枝丫，竟是一段黑。

我毫无耐心了。憔悴的心怎能经受黯淡的捉弄？我要亲手折断这一段没有希望的黑暗，向命运示威。抖掉外衣，我摇晃着站起身，俯身探过窗台，把“罪恶”的手伸了出去。此时的窗外不再有鸟儿，黄叶也在我的触碰中凋零，寒风刺骨，我的手僵持在那里。黑暗与光明，只有一步之遥。透过黑夜苍茫，我看到了闪亮的一道——枝干尽头两颗米粒大小的绿芽。啊？我不敢相信，那干枯的外表下竟会有一颗如此火热的心！尽管那小生命生不逢时，可是她已经超越了生命的极限，不是吗？我想，她一定有个名字叫不屈。我呆呆地，痴情地凝望着她，眼睛里的一汪水，快要把我的呼吸溺亡。我还会恐惧吗？

无远弗届，惟德动天。大千世界中纲属性质遥远的两种生命，竟有着如此深刻的共鸣，此刻却像是两个相知相倾的沦落人，共诉着沧桑的不公，在感情上相依相偎。捡起地上散落的纸片，我整理好案卷，换上一杯新茶。灵魂是生命的使者，当生之希望如初，便有了唤醒光明的火苗，斗志的重燃。

作者简介：王志鹏，2015年毕业于公安部直属铁道警察学院，现供职于郑州铁路公安局宣教部门。立足于警营沃土，多年来笔耕不辍，先后有《为了一个默许》《再出发》等诗歌作品，《第一次抓捕》《警察媳妇》《背后的力量》等通讯文学作品见诸于各类刊物。2016年以来，荣获郑州铁路公安局“全局优秀宣传骨干”称号，连续多次被公安部十局评为“春运新闻宣传工作优秀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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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苏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