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之谜
6
接到幼儿园打给唐建业的电话是在第二天的黄昏。
他正准备下班后到很长时间未去的幼儿园去看看，正好他便接到了电话。
“您的孩子从攀登架上摔下来了。”
“怎么搞的？”
“请您马上来看看吧。”
保育员说完，便把电话放了。
一种不祥之兆。
“摔下来的是夏秋还是冬华？”
从出租车下来后，唐建业急匆匆地跑进幼儿园，急救车和警车停在那里。
“孩子在哪儿？”
“真对不起，孩子已经死了。”
“怎么搞的？是哪个孩子？”
他一边问着一边被带到了医务室，冬华一动不动地躺在小床上，头上流着鲜血。
“今天上午因为休息，园内寄存的孩子只有您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的很好，时而滑滑梯，时而荡秋千，稍一没看着……”
负责照管的保育员眼睛哭的红肿。
“是怎么从上边摔下来的？”
唐建业逼问道。
“我们平常一再嘱咐小孩不能上那个攀登架。如果大人和保育员在身旁时，还可以上去玩玩。可冬华随便上去就掉下来了。当然我们也有责任。”
一位自称是园长的中年女子说道。
“是什么时候发现冬华跌下来的？”
唐建业瞪着园长问道。
“我们听见夏秋大声哭泣，过来一看他已经摔下来了……”
“夏秋看见冬华爬上去了吗？”
“听说他在追球玩，没见到冬华上去。”
不吉之兆。
与父亲见过面后，警察随之而来，为谨慎起见需要进行鉴定，于是他们把尸体运上了车。
这时，被带到其它房子的夏秋同保育员进来了。
夏秋一见到父亲就大声喊着。
“我不知道，不知道。”
说完他便“哇哇”地哭起来。
在他幼小心灵里，可能担心自己在一起玩而受到斥责。
唐建业默默地摸摸夏秋的头，回家去了。
“为什么这么多灾多难？”
刚刚办完妻子的后事，又失去了孩子，唐建业万念惧寂。
“是不是妻子感到寂寞把那个孩子招过去了？”
夏秋听话地自己一个人玩，到吃饭时间时，他跑到房间各处找起冬华来。
“冬华，冬华？”
他还未感到冬华已经死了。
“冬华不是从攀登架上摔下来去医院了吗？”
“嗯。”
“那时，为什么没在一起玩？”
“因为滚过来一个球。”
“什么球？”
“是这个。”
夏秋拿出来从幼儿园带回来的白球。
“怎么带回家来了？不送回去不行吧？”
“和幼儿园的不一样，幼儿园里没有这样的球。”
“那么这是谁的球？”
唐建业不解地问道。
“不知是谁从外面扔过来的。”
“嗯？”
唐建业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杀害李秋华的凶手。他害怕根据孩子的血型查出自己，便对孩子下了毒手。而且故意弄成事故的假象。
“夏秋，是不是那个男的进了幼儿园的院子里把冬华放到攀登架上了？”
“那个男的来了，还问我叫什么名字。”
“什么？”
“问我‘你是冬华吗？’”
“那个人后来做什么了？”
“他朝冬华走去，说了些什么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
“是在冬华摔下来以前。”
唐建业绞着手，沉思起来。
那个男的就是杀害李秋华的凶手，为了杀冬华来核实哪一个是冬华。然后，从外面扔进来孩子喜欢的球，等夏秋追上去，消失在建筑物的背影时，把冬华哄骗到攀登架上，然后从下面拽腿或用别的手段把孩子摔了下来。
唐建业站起身来。
他准备去找警察，一想又坐了下来。
目前并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而且即便知道了，杀冬华时又没有人看见。
7
孩子葬礼那天，天阴沉沉的，不时下着小雨。
唐建业告诉夏秋：
“怎么样？葬礼时，那个男的如果来了，你告诉我。”
“是问‘是冬华？’的那个男人吗？”
“是的。”
冬华的遗体装在一个小棺材里，被运上了灵车。
唐建业以为这是一个周围比较亲近的人参加的葬礼，李秋华的那两位男朋友或许会若无其事地来参加葬礼，但他想错了。
歌手穆献伟和染色设计师南卦齐都没来。
警察也找过他们几次，他们完全明白自己被怀疑上了，即便无罪，大概也不愿意到这种场合。
葬礼后的第二天，幼儿园的园长来到家里。
她递过信封里的慰问金后，希望以后不要再送夏秋去幼儿园了。
“我们一见到夏秋便会想起冬华，心里非常难过。现在没有长托的孩子，大致到下午5点就都接回去了。以前考虑到是对双胞胎，给了些特殊的照顾，今后就他一个人了，能不能像普通家庭那样按时接回去。”
“这么说的话，我就无法上班了。我平日大约6点或7点能够回来，如果有会议或接待客人的活，可能要很晚才回来。我并不认为幼儿园对冬华的事情负有责任，请帮帮忙吧。”
唐建业一个劲儿地请求。
“这样我们很不好办，这样幼儿园就有一定的责任了……还是请送到别的幼儿园吧。”
园长就是不依，她回去了。
其它的幼儿园都离的很远，而且都是到5点钟下班，所以才找到现在这个幼儿园。
这样一来，实际上唐建业已经无法上班了。他也考虑过请人照看，但唐建业的薪水没有力量做到这一点。
“都是那个家伙作的恶！”
他使李秋华怀了孕还不算，又杀了她。现在又对孩子下了毒手。
但是，现在仍不清楚到底是他们中间谁干的。
唐建业平日不在家饮酒，现在开始喝了起来。
他想调解一下情绪，打开电视，但什么也没听进去。
过了2个小时以后，唐建业突然站了起来。
“好！就到他家去看看、谈一谈，或许能搞出一点东西。”
借着酒劲儿，唐建业带着孩子出去了。
听说穆献伟因父亲生病回家去了。他准备两个人都见见。
他先去了附近的南卦齐的创作室。
南卦齐一见唐建业，好像吃了一惊，但马上又把他让进了房间。
“请进。”
已染好的四折屏风和正在制作的布料、染料，堆的到处都是。
好像是年轻的徒弟端来了茶水。
“找我有事儿吗？”
南卦齐在徒弟去别的房间后，开口问唐建业。
“什么事儿？你自己大概很清楚吧。你和我妻子李秋华以前关系不同寻常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结婚前关系是不错，但你没有理由问这问那，因为这都是结婚前的事情。”
“不光是这些！”
唐建业的话有些过火。
“李秋华是不是你杀的！？还有那个孩子？”
夏秋惊恐地直往后缩。
“你在说些什么？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信口胡说。你醉了，请回去吧。”
“我不是因为醉了才说这些话的。李秋华和我是不能生出B型血的儿子的！”
“我不知道那种事儿。”
“要让你为李秋华和冬华偿还此债！”
“我要给110打电话，你简直是耍无赖，诬蔑我杀人这将影响我的名誉。”
南卦齐也变了脸色，站起身来。
“我揍你这个混蛋……”
唐建业感觉他就是凶手。
他怒不可遏地挥拳向南卦齐的脸打去，又上脚去踢。
“宏伟！快打电话叫警察！”
随着南卦齐的喊声，刚才的那个徒弟疾步赶来，抄起话筒。
两人打成一团。
警车赶来了。当警察把两人隔开时，南卦齐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眉间渗出了鲜血。
被夏秋惊哭声唤醒的唐建业醉意全消，呆呆地站在那里。
“请到局去一下，因为你犯了伤害罪。”
唐建业跟着警察去了公安局，做完调查记录后，报社记者田跃强也来了。
“我一听说是伤害事件就立即赶来了。那不是唐建业先生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警察介绍了事情经过。
“放了他吧。你知道唐建业先生的妻子被人杀害了，而且儿子也死了。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并且他认为南卦齐就是凶手。因此去找他问，两人便争吵起来。”
田跃强一个劲儿地为唐建业辩解。
警官去找上司商量此事。
“已经做了调查记录，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事儿了。”
“好吧。”
唐建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想，遇到另一个人穆献伟的话，或许还会这么干。
田跃强说道：
“我送你回家吧。”
三人慢悠悠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走着回去吧，也就10分钟的距离。”
田跃强说道。
一边走，唐建业一边讲了冬华的死不是事故，而是被伤害李秋华的凶手下毒手的推测。
“是这个球。”
唐建业指着夏秋紧紧抱着的球。
“这上边是否还沾有指纹？”
“如果是那祥的话，凶手可能带着手套。”
田跃强似乎不感兴趣。
“唉，怎么办？还把孩子送幼儿园吗？”
田跃强很关心地问道。
“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幼儿园不收了。”
听到唐建业这么一说，田跃强说道。
“住到我家怎么样？我家有孩子，而且我母亲和妻子都在家，我想会帮忙的。实际上，我母亲没事可作也不好办，一有闲功夫婆媳就要发生矛盾。”
田跃强笑了。
唐建业被他的热情所感动。
“拜托了，就这么定了。”
“OK。另外，怎么样？南卦齐像是凶手吗？”
“还不太清楚。他家放着的烟是外国烟，但与李秋华拿着的牌子不太一样。”
“会不会突然换了烟……夏秋是怎么说的？是到幼儿园的那个男的吗？”
“这个也不太清楚。当时他好像戴着太阳镜，还留着胡子。”
“乔装打扮过了。”
“是啊，说是声音和身材很相像，但男人都大致差不多。”
到了田跃强家，性恪开朗的老母亲出来开门。
田跃强讲过情况后，老人笑眯眯地说道：
“如果合适的话，请不要客气。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来到夏秋的身旁聊了起来。
唐建业放下心来，他准备答应下来。
“这是怎么啦？”
老人指着唐建业的白衬衫的肘部问道。
唐建业一看，自己的衬衫沾上了浅紫色的污迹。
“啊。”
唐建业看着那片污迹。
“说不定这是刚才在南卦齐家沾上的。因为墙上挂着一大块正在制作染色的布料。那全是紫色的。”
白衬衫被弄脏了的唐建业心慌意乱地说着，田跃强突然皱起眉头。
“等一下。李秋华的尸体是在枯梗寺发现的吧？”
“是的。”
“是不是弄坏了的桔梗花在雪白的套服上沾上了几处紫色的污迹？”
“这么说……”
“没错。太太是在南卦齐家被害的。南卦齐杀人时，她企图逃走，或在扭打时在白色套装上沾上了紫色的颜料。因此感觉不妙的南卦齐想到弃尸桔梗寺，反正他得运走。并且摘下桔梗花在白色套装上弄污几处。最大一片的污迹大概是桔梗汁吧。因为进行鉴定时，要查最大一片的污迹。而且谁都认为是桔梗汁。”
“原来如此。”
“我是学国语的，所以知道古诗词把桔梗称作牵牛花。过去的人们将它煎制做药，拌凉菜食用或作为染衣服的颜料。他是个染色专家，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抛尸桔梗寺就是为了掩盖在白色套服上的紫色颜料。”
“这么说，凶手就是南卦齐？”
“没错。刚才的那个球从整体上看也是紫色的。他家里的紫色颜料在地上、墙上沾的到处都是。”
准备将这一情况报告警察。
“没错！凶手就是南卦齐。我们快走！”
田跃强和唐建业全力向公安局跑去。
作者简介：杨军，承德医学院毕业，主任医师。业余创作小说，以情感、推理、悬念小说为主。曾经创作、出版了多部长短篇小说.2008年4月，长篇小说《林海孤魂》、短篇小说《妻子的证词》获得了由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举办的“首届中国通俗小说原创作品大赛”的“优秀作品奖”；2009年11月，短篇小说《幽灵》获得了由第一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的“三等奖”；2011年5月短篇小说《失手》获得了第二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的“二等奖”；《伪装》获得第三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优秀奖。现在是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中国法制文艺委员会、北京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侦探推理文艺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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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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