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刑警故事”专栏（八）

　　四十年前，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五日。

　　清晨，小林和小吴，肩背手提简单行李，前往平安县汽车站乘公共汽车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从平安县公安局出发，南出龙溪路，过向阳桥，跨建设路即到平安县唯一的汽车站一一平安县汽车站。

　　小林肩背一床红花被子，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用麻绳子扎成豆腐干，鲁草席子插在被子上面，干净整洁，不失雅观。右手提着一个白色铁皮桶，内装洗漱用品，右肩斜挎一军用绿色背包，这是全部家当。俗话说：穷三担穷三担，再穷搬家有三担，可他连一担都没有。

　　当年，从警校毕业分配到平安县公安局共有三人，小李、小吴、小林。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全部到基层乡镇派出所，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最需要的地方去锻炼成长。于是，各自回到各自的家乡工作，小李留在城关派出所，小吴到大盛派出所，小林到木马桥派出所。

　　上得汽车，小林和小吴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事，畅谈人生，共话美好未来……

　　汽车蜗牛似地在公路上缓缓爬行，车后扬起一阵阵“黄龙”，十点半钟才到木马桥停车点。小林拿起行李走下汽车，迅速和小吴道别：“来耍啊!别客气啊!”小林边说边挥手再见，小吴伸手示意：“到大盛来玩啊!”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木马桥派出所地处平安县的中部，辖一镇、四乡、一林场即木马桥镇、端桥铺乡、竹木町乡、西江桥乡、金江乡、黄泥洞林场，人口七万五千人。东芦公路呈“7”字形穿境而过，西北面的金江和黄泥洞属于林区，山高林密，流水潺潺，金江水库就是拦截金江河，在金江乡石鼓村哑巴口两山之间把哑巴口拦腰堵住而建，宛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锁住了桀骜不驯的金江河，消除了金江河千年水患，左右二干渠造福下游四万百姓。

　　木马桥街道呈“T”字形，沿东芦公路和金江公路而建，低矮破旧的房子毫无生机，丁字路口停车点周边，是一排排低矮的土砖茅房，面对公路一扇薄门。夏时，臭气熏天，蚊蝇嗡嗡齐叫。

　　木马桥派出所位于木马桥区委区政府院内，大院是一坐南朝北的四合院，南面正屋两层红砖瓦房是区委区政府办公室兼宿舍;西面一层瓦房横屋是工青妇的办公室兼宿舍;东面一层瓦房横屋是武装部、司法所和派出所的办公室兼宿舍;派出所共有三间房，周所长靠南住，蔡教导员紧靠周所长房间，内勤小伍住两间联通套房，前间办公，后间住宿。北面临金江公路一层的红砖瓦房，是区委区政府的食堂。与东面横屋一墙之隔的另一排横屋是澡堂和法庭，门前的空坪上一棵小叶樟枝繁叶茂，有如一把大伞盖在瓦上，小林就住在樟树下的横屋里，面积约6平方米。小林把被子丢在架子床上，拿出行李放在三屉桌上，刚刚打扫完卫生，收拾好行李。

　　突然，一阵叮铃叮铃的铁铃响起，原来是食堂开饭的敲铃声，院内所有单身干部职工都在食堂吃饭，小林来到食堂见一排长长的队伍排队等待就餐，只见每人碗里三两米饭，二个油泡豆腐，一点肥肉。他见吃饭多人离开食堂，等大家吃完了才进食堂吃饭……

　　下午，周所长和蔡教导员找小林谈话安排工作。木马桥派出所共有十名正式民警，三名联防队员，中心派出所三人，五个乡镇派出所一到二人不等，你先在中心所工作，负责刑事案件侦查工作。年轻人要多吃苦，吃苦是福，木马桥派出所的明天靠你们，我们老家伙了，大多数年纪在五十四五岁上下，文化水平不高，你要多担待，大胆工作。昨天接到县局陈局长的批示：金江乡黄金洞村护林员把楼脚坪的李平杀伤，你明天跟蔡教导员去金江派出所协助老邓办案……

　　第二天早上，小林跟随蔡教导员乘车前往金江乡，到达金江乡后，老邓和二个护林员已在停车点等候，下得车来，沿金江破烂泥泞不堪的街道，过金江水库右干渠渡槽，直达水库大坝，有道是：金江水库的水，哑巴口的风，水寒透顶，风寒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无篷无座的机房船在宽阔的水上挤开水面，拨浪前行，扬起阵阵波浪，拍打两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两岸陡峭的山脉一晃而过，大家相互拥挤地站在船上，朔风吹得乘船人满脸鸡皮疙瘩红扑扑的。四十分钟后，船到肖家村码头靠岸停泊，乘客纷纷下船。

　　“邓所长，好久没来了。”一半老徐娘扯着嗓子站在门前齐喊。

　　“这不就来了吗?”

　　“去黄金洞吧!”

　　“你消息蛮灵通啊。”

　　“晚上住哪里?”

　　“住你家吧，你家房子宽，我们三个人，要三个房间哦。”

　　“放心吧，三个五个随你便。”

　　“晚上见。”

　　……

　　来到黄金洞村，时已近午，张支书、村主任、治保主任、民兵营长、妇女主任村支二委主干早已在村口迎候，客套几句，步入正题。

　　“小林我俩问话吧!”小林经过四个月的实战，审讯问话已经轻车熟路。

　　“蔡教您问，我做记录?”

　　“我们是木马桥派出所的，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问话，希望你实事求是地把伤害李平的事情如实招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

　　……

　　小林还是你一个人包打包唱算了，我一介文盲瞎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出去吸烟去了，小林一边问话，一边做记录。

　　关于杀人的事情，护林员张三始终避重就轻，推卸责任。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偷杉树，活该。”张三自恃在他家门口，态度蛮横。

　　“就是偷树，你也不能杀他啊!”

　　“不杀他，刹不住偷树的歪风，你来护林?”

　　“请你端正态度，摆正心态，不是你质问我，而是我讯问你，知道吗?”小林不怒自威，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着张三，他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我也是一时冲动杀人的。”

　　“你动手杀人，致人重伤，是要坐牢的，知道吗?”

　　“我错了。”

　　……

　　“喝酒了，小林。”蔡教导员喊道。

　　“笔录马上做完了，做完再说吧。”

　　“喝酒吃饭不耽工的，小伙子!”

　　小林一眼望去，张村长家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四方桌，上席有两把太师椅，条席和陪席是三张长凳，桌子下面放着一个火盆，木炭火燃烧正旺，红彤彤的，不时发出叭叭的爆燃声，炭盆中间架一个三架村，三架村上烧着一大壶包谷(玉米)酒，壸嘴冒着热气。桌上摆着满满的八大碗，干蒸土鸡、冬芛炒腊肉、黄焖草鱼、酸炒野猪肉、黄麂开汤、清蒸老鸭、红薯粉条、大白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面，令人垂涎欲滴。

　　“快来吧，小林，菜冷了差一个味道。菜要趁热吃，热菜好下酒。”

　　“你们先吃吧，我不喝酒，吃饭就行了。”

　　“你不喝酒?”

　　“是的，不喝酒。”

　　“那可就失去了很多人生的乐趣啊。来吧来吧，边喝边等。”蔡教导员和老邓坐上席，支书坐条席，空着条席一个位子留给小林。蔡教端起酒杯小饮一口，叭喳叭喳地品酒声齐响：“这酒不错，好酒好酒，就是陡(高)了点，这么陡的酒，我只有二斤的酒量。”

　　蔡教导员，年约五十多岁，身高一米六五，留平头，头发稀疏上举，国字脸上，一双鹰眼，鼻子较大，脸永远都是古铜色的，张嘴一笑两颗金包门牙闪闪发光，大家私下里叫他蔡金牙。

　　“无酒不成宴，烟搭桥，酒开路。来来干杯。”他举杯示意一口喝下。

　　“热酒伤肝，冷酒伤胃，无酒伤心。”说完哈哈大笑。

　　“先共同四杯，四季拿财吗。”

　　这时，小林端着一碗饭，夹了菜准备坐到边上去。

　　“坐桌子吗?见识见识，看看我们怎么喝酒?其实，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喝酒?酒是喝出来的，酒量是练出来的，更是醉出来的，慢慢地你就知道啦。”说完，一脸的坏笑。

　　“小林莫听他的，他就是一个害人精，逼良为娼，拉你上贼船的，千万别喝，喝了就刹不住车了。”老邓打趣道。

　　“你懂过屁，你不喝酒，劝别人也莫喝酒，将来谁陪我喝酒，总得有个斟酒的不是?”

　　“共同四杯喝完了，支书我敬你两杯。”说着端起酒杯。

　　“您是客，我先敬你。”

　　“你们不主动，我只好主动了。”说着和支书碰杯说：“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浅添一添。”

　　然后，村支两委五名村干部一人敬他两杯酒，他又转敬每人两杯酒。席间，东西南北中，工农商学兵，天文地理，时事政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天南海北，豪言壮语，畅谈甚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下午四点方告散席。离开黄金洞村奔肖家岭村而去，一路上，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小林衣服单薄，冷得瑟瑟发抖。

　　“我说小林啊，如果你中午喝几杯酒就不怕冷了，酒是好东西，可以御寒的。”说着说着，露出二颗金牙，哈哈大笑。

　　“小林莫听他的，他是个短命鬼，专门拖人下水的。”老邓说。

　　“老邓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是秃子?”一脸的坏笑。

　　“这…这…这个我哪晓得?”

　　“哪晓得，明明心里有鬼，不敢说吗?”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他俩互相攻击，相互揭短。

　　掌灯时分，终于来到肖家岭村妇女主任家。肖家是一栋坐西向东背靠黄金岭，面朝金江水库的六排五间二层木质结构瓦房，中间是堂屋，堂屋有一木梯直达二楼五间住房，厨房在南边，卫生间在北面，分别是一栋一层的三间木质瓦房。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简洁明了，床铺家什摆放整齐划一，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一看就知道这家主妇是个能干婆，果不其然，家庭主妇是村妇女主任。南来北往的乘船客在她家门前的肖家岭码头下船，然后，进黄泥洞、黄金洞到邵阳河北岭独此一道，黄泥洞、黄金洞出金江，走水路唯一水路，白天人声鼎沸，川流不息，机帆船声、过往行人喧嚣声，非常热闹。

　　喧嚣了一天的码头渐渐地归于平静，只有呼呼的寒风叫过不停，吹起阵阵波浪，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来得早，豆腐和肉炒，来得岸(晚)杀个黄鸡壮(母鸡)。”肖主任系着蓝色围裙笑灵灵地出来迎接。

　　“不早了，已经点亮(灯)了，又来打秋风了。”老邓说。

　　“哪里的话?”

　　“肖主任，想老亲了吧!”

　　“那有的，他老邓隔三岔五地就来了，下乡路过是常客。”

　　“那是那是，亲家婆对老亲，你知道我的长短，我知道你的深浅，彼此彼此。”蔡教边走边说，一脸的坏笑。

　　“外面冷，屋里坐。”她边说边邀请三人进屋。

　　屋子里暖洋洋的，二盆大木炭火红彤彤的，八仙桌上已摆满了菜肴，黄焖金江水库活鱼、干炒火焙小杂鱼、干蒸腊肉、黄焖土鸡、炒腊麂子肉、素炒油麻菜。酒已温好。

　　“开席吧!”中餐已喝二斤的他，酒劲不减，晚上继续战斗。

　　“莫试礼了，老邓你我年长些，理应坐上席，有请!”蔡教说。小林和肖主任坐陪席，她爱人不喝酒坐条席负责斟酒。

　　“小林晚上搞两杯吧!”

　　“教导员我确实不会喝酒，就不喝了。”

　　“什么会不会?谁生下来就会喝酒，还不是喝出来的，炼出来的，醉出来的，知道吗?”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夹起一点腊肉，边嚼边说：“酒醉英雄汉，茶洗聪明人。能喝醉的人都是英雄好汉……”讲起酒文化来如数家珍，一套一套的，总之，就是千方百计，百计千方地劝小林喝酒。

　　小林出于礼貌敬他一杯酒，喉咙火烧火燎，眼泪都流出来了。

　　“敬酒不能敬单杯，单杯酒是敬菩萨的酒，人家有意见的，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老师没告，学校也没有开这一课。”

　　“老人不讲古，年轻人不识谱。今天，老蔡给你让一课如何?”边说边笑边吃菜。

　　“敬酒是有规司的，先敬上席长辈，每人敬两杯，然后敬条席，再敬陪客席。俗话说：老人不讲古，年轻人不识谱。这些知识书本上学不到的。”

　　无奈，小林只得硬着头皮敬老邓、肖主任其及爱人每人两杯，一圈敬下来，如坠五里云雾，云里雾里。饭没吃就睡了。

　　“没关系的，醉了好，醉了好，多醉几回就好了，年轻人就是要多醉，这样，酒量才能提高。”

　　……

　　鸡叫头遍时，小林被脚步声惊醒，原来，肖主任爱人起早，到水库收网捉鱼去了，头天晚上放网，第二天清早收网捉鱼。

　　“昨晚睡得好吧!小林。”蔡教问道。

　　“还好，一觉睡到天亮，鸡叫头遍醒来了，口干舌燥，想喝水。”

　　“很正常，喝醉了，就是要多喝水。我昨晚把肖主任放倒了，她能喝，我喝了二斤左右，昨晚睡得香。”

　　肖主任的爱人捉到两条大鲤鱼，足足有五斤一条，新鲜的鲤鱼端上桌子，奶黄色的鱼汤，色香味俱全，香气扑鼻而来。

　　“好马配好鞍，好菜配好酒，早酒三杯，一天的威风。来，喝二杯，小林?”

　　“我昨晚喝醉了，好难受。喝不下了。”

　　“年轻人，酒也是文化。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学会喝酒，寸步难行。喝酒就是开会，协调就是喝醉。很多事情处理是靠酒解决问题的，慢慢的你就会明白过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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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他俩回到木马桥派出所。

　　一九八三年行将离去，年终总结评比各项工作，周所长安排小林去作。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表现不错。阳历年所里辞旧迎新之际，专门设宴欢迎你加入木马桥派出所，为所里增加了新鲜血液。”周所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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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三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转眼即至。

　　“小林，你到农贸市场去买十斤五花肉、两箱水豆腐、两颗大白菜，二十斤米酒回来。今天过阳历年，顺便欢迎你，好好庆贺庆贺。”周所长说。

　　小林还是第一次当采买，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光荣。于是，向食堂的唐师傅借了一担丝箩，挑着箩筐来到农贸市场。市场其实就是马路市场，人头拥挤，喇叭声、汽车声、鸡鸭鹅的动物叫声、人声鼎沸，喧嚣嘈杂。

　　对于如此大的采买，小林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不知如何是好?挑着箩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毫无头绪。不管如何，先买肉再说，于是来到肉铺，砍了十斤五花肉，十五元人民币。再买了两颗大黄牙白菜，三元钱，买豆腐时，不好拿，于是，把两箱豆腐箱子一并带上，放在箩筐上，压豆腐的箱子事后送还。将买好的东西挑回所里，放在蔡教房间。然后，再去市场买回二十斤米酒，二十斤米酒计十六元钱。

　　中午时分，当食堂的吃饭铃敲响时，所里的十一名干警、三名联防队员，围蹲在蔡教拥挤的炭盆边，一手拿碗，一手夹筷子，酒杯放在炭盆框边上。炭盆中间架着一个三架村，三架村上放着一口铁锅，红彤彤的木炭火燃烧正旺，锅里的五花肉芳香四溢，咕噜咕噜地直冒泡……

　　“今天，既是阳历年，又是欢迎小林入所，双喜临门啊!来来干杯。”周所长举起酒杯边说边饮。

　　“谢谢各位领导的关心!多谢多谢!我不会喝酒，就以水代酒吧!”小林说。

　　“不会喝酒?我看你酒量不错，在肖主任家就喝了十多杯。睡一觉不就好了。”蔡教说。

　　蹲在地下吃菜的人，突然起身，一齐起哄：“喝喝喝，哪有男人不喝酒的。”狭小的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了，出于礼貌，迫于无奈。小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那喝酒的姿势多优美，是个喝酒的料，醉几次就好了，酒是喝出来的，酒量是练出来的更是醉出来的。来我先敬你一杯。”蔡教端起酒一饮而尽。

　　于是，大家每人敬小林一杯，十三杯酒下肚，小林云里雾里。炭盆太小了，十三个人围蹲四周，小林针都擦不进去，只好站在一边，一滴菜都未沾，满肚子全是米酒。

　　“小林啊，你读书吗?孔夫子怎么说的?”蔡教说。

　　“不知道你指的孔夫子说的那一句!”

　　“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这一句。”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长辈们敬了你的酒，你要回敬一杯。就是这个意思。”

　　“我已经喝了十三杯了，喝醉了。”

　　“醉什么醉?喝醉就是喝好，喝好就是喝醉。既然喝了，就要放开喝，一醉方休，哪有偷人怕卵大的道理。”说完哈哈大笑。

　　大家又起哄，言之有理，说得好说得好。

　　醉眼朦胧的小林，被这激将法一激，举起酒杯一人回敬一杯，一圈下来十三杯下肚，第一次喝下二十六杯酒的他已经完全醉了，什么都没吃，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清晨时分。也许年轻的原因，也没有多大关系。

　　“精神蛮好吗?”蔡教说。

　　“差点没有被醉死，都是你逼良为娼，纵良为娼的结果。”

　　“醉了好，醉了好，多醉几次就好了，酒是练出来的，酒量更是醉出来的。”蔡教边说边笑……

　　时间飞快，一九九四年一月份，马上过去了，月底时分，五个乡派出所民警都到木马桥区派出所来领工资报账，参加月例会。周所长安排小林到农贸市场当采买，又是十斤五花肉、两箱水豆腐、两颗白菜、二十斤米酒。照例在蔡教导员房间里，十四个人围着炭盆蹲在地上吃火锅打牙祭，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边吃边喝，边聊边笑。先吃肉，再吃水豆腐，最后吃白菜。

　　“热酒伤肝，冷酒伤胃，无酒伤心呀!”蔡教说。

　　酒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塑料桶里看着大家吃菜，无人问津，一脸的不高兴。大家举起杯子异口同声地说：谁斟酒，谁斟酒，谁小谁斟酒?小林斟酒。大家嘴里含肉哈哈大笑。

　　小林拿起小小的酒壶一一斟酒。周所长我敬你一杯，蔡教我敬你一杯，十三个人相互敬酒。小林拿着酒壶根本忙不过不来，这边刚斟酒，那边就喊无酒了，大喊大叫，什么科班生，连斟酒都斟不行?

　　锅里既无肉，又无豆腐，只剩二片白菜梗子酒足饭饱时“小林斟酒辛苦了，大家一人敬他一杯，我先来。”蔡教说。于是端起杯子边喝边笑边讲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寻长寿之道，遍访名山大川，寻找长寿之道。听说某地有一个人，人寿年高。于是，前去请教长寿之道。“你老今年高寿啊!”

　　“七十有三。”

　　“长寿之道是什么?”

　　“不吸烟。还有一个比我年岁还高的人，你去向他请教。”于是，前去请教。

　　“某某长老，请问您的长寿之道是什么啊?”

　　“不吸烟，不饮酒。还有一个长老比我更长寿。你去问问他!”于是就前去向更长寿者请教长寿之道。

　　“某某长老，请问您的长寿之道是什么啊?”

　　“不吸烟、不喝酒、不近女色。”

　　寻者心想，不吸烟，不喝酒，不近女色，活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和山上的树有什么区别?说完端起一大杯酒一饮而尽，一脸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