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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心影

来源:微信公众号(聚力阅读) 作者:于海涛

3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父亲“愚”也罢,“吝啬”也罢,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要用那不足四十元的工资来养活一家人,逢年过节,还要不时的给老家的母亲和继父邮点钱。深深体验了生活的艰辛,虽然当时我们几个孩子还幼不谙事,但父亲时常告戒我们“穷不怕,爹可以去给你们挣,咱林家人活就要活出个样儿来,活出个骨气来,挣来干的吃干的,挣来稀的吃稀的,决不能干出让人背后指脊梁骨的事!”

家属区有对小胖子兄弟,就是富卫东,富卫华哥俩,就因嘴馋挨了老爹一顿胖揍,屁股都打肿了,而且成了同龄儿童们的“反面教材”。

那个年代,家家都是上顿苞米碴子下顿苞米面窝头,菜也无非是土豆炖白菜或白菜熬土豆,吃顿豆腐就算改善生活。

七十年代末期,无论城乡,物资都非常紧张。孩子们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的很馋啊。但肉,只有年节才能吃到,而且凭票供应,限量发售。因此,每个月能吃上三五顿豆腐,对一般人家而言的确已经是最好的改善了。

然而,每当“改善”生活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只是喝点汤汤水水,豆腐几乎一口也舍不得动,嘴上却说“孩子们,吃,大口地吃,吃得越多越好。”

乖巧的妹妹常常舀一勺豆腐放进父母碗中,嘴里懂事儿地叫着:“爹,妈,你们也快吃吧,再不吃就没有啦,都被我们吃光啦……”

“吃光没关系啊,让你妈再去给你们买,只要孩子们都吃饱了,我和你妈吃啥都一样。”说话间,豆腐又被夹回到孩子们碗中。

“搁啥买呀,骗人!咱家每月就那点钱,除了买粮的,没有买菜的,你又不让赊……”年龄稍大些的我对家里的经济状况多少有些了解,不禁嗫嚅着插了一句。

“混帐!”轻易不跟儿女发脾气的父亲一听此言,勃然大怒。

“现在咱家是没钱,可家家都穷,我就不信,将来能穷一辈子。你们几个都给我记着,咱林家的人,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就是馋死了,也不能伸手向人家要或跟人家赊东西吃,概不赊欠。”

立下“概不赊欠”家规的父亲,却于一九七六年四月下旬的一个早晨,首先破了这条家规,而且赊了近乎一个月工资的酒肉,请他的矿工朋友——瓦斯爆炸幸存下来的,在家里大吃一顿,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吐得满屋满院,一片狼籍。

那天晚上本来父亲正当班,因为我发了高烧,所以他半夜请假早回来一会,逃过了一劫。可当听说井口发生了瓦斯爆炸,他又第一时间冲了回去,带头下井救人。在那个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黑洞洞的井口,父亲甩掉泪眼婆娑紧随其后的母亲,并大声嘱咐:“孩子他妈,回家,多买几块豆腐,再张罗几斤肉,打一桶酒,照一个月的工资干,没钱,给我赊。原先我不赊不欠是怕哪天万一埋里边了,还不上人家,给老婆孩子留下麻烦。这回老子不怕了,阎王爷的帐都敢赊,还怕活人的帐?弟兄们,废话少说,下井救人去。救完人,集体到我家喝酒去,有一个算一个,有一头算一头,走!”

那一次,父亲他们一共救上来20多人,父亲一个人就背上来四个。

第二个月,也是蔬菜最便宜的季节,除了卖豆腐的王大爷送过几次青菜外,我家几乎没买过一个菜叶,大人孩子吃了整整两个月的盐水苞米面糊糊。

十年时光转眼过去。文革结束后不久公检法恢复,父亲也随着煤矿的改制转行做了劳教所警察,我家也搬离了矿山,搬到了省城郊区的新家。我和妹妹考上市区的高中,学校离我家住的地方很远,必须住宿。除了学杂费,我和妹妹每人每月伙食费三十元,平均每天一元钱,最低限度了,好在当时物价不高。可这,却要拿出父亲当月工资的一半,当时他每月工资才120元,母亲没工作,家里的四口人每月就靠剩下的六十元钱维持生活,度日维艰。但为了儿女们的前途,父亲义无反顾,“念!我小时候就因家里穷,没念多少书,我的儿女们,考到哪儿,念到哪儿,宁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爹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希望孩子们将来能有出息。不愁,再过十年,再过十年就好了。”

“再过十年”是父亲的口头禅,熟悉父亲的叔叔伯伯们往往用这句话来打趣他。父亲不做任何辩解,仅仅会心一笑。他对孩子们,尤其我这个大儿子寄予全部的期望,同时也抱有极大的信心。

父亲不但对儿女们充满慈爱,对我们领回家做客的朋友同学,尤其是那些身世孤苦的孩子更是关怀备致,好东西他自己舍不得吃,但拿出来招待孩子们却一点不含乎,对每个来我家的孩子都热情周到,不厌其烦。

大家都羡慕我们兄妹有位慈祥可亲的好父亲,凡来过我家的人无不对父亲留下最好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当大家听到我父亲去逝的噩耗时,好多同学不由痛哭失声。

父亲部队时穿的是军装,到煤矿穿的是工作服,到劳改队工作时穿的是警服,一辈子没见他穿过什么像样的便装,以至于父亲走后,母亲在他的箱子里除了警服竟翻不出一件象样的衣服,袜子没有一双是没有补丁的,忍不住又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父亲的一生都为儿女们奉献了。

原先我们上学时,家务活从不要我们干,父亲仅仅一句话:“学习去!活儿有我和你妈呢。”

再累,他也不愿耽误儿女们的学习,以至于两个懒惰的妹妹早晨起床后被子从来都不叠。那时,母亲在小市场起早贪黑出摊卖东西,家里洗衣做饭烧炉子刷碗等活计父亲全包了,常常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把活干。在父亲看来,干家务活不但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享受,一种消遣。

记得当初我刚考上重点高中时,全家人是多么的高兴啊,尤其父亲,整天乐得合不拢嘴,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挺胸抬头的,甭提多自豪了。在他看来,这个儿子考上大学十有八九没有问题了。他建议我考医学院,而不希望我报考自己擅长的文科学校。文革十年,他恐惧了波诡云谲的政治运动。为此,高一分班时我无奈选学了自己并不擅长的理科。但私下里却从没有放弃自己从小的梦想——文学。

每到周六,父亲怕我影响学习,都不让我回家,又担心学校食堂的伙食不好,每次都给我做许多好吃的然后亲自送到学校来。

最使我难忘的是高考前几天,父亲冒雨给我送来人参炖鸡汤,到学校时还是热的呢,父亲抹着脸上的雨水说我身体弱,吃人参炖鸡可以补补,高考时好有足够的精力。

而父亲自己却常年一身警服,吸当时最低廉的烟,喝最便宜的散白干酒,节衣缩食供我们兄妹上学。

甚至来学校为节省两元钱车费,每次都是骑自行车来去。

远在郊区的家距学校足足有四十华里路,而且又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记得高一下学期,我无意中投出的一篇稿件在晚报副刊上发表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稿子变成铅字,心里非常高兴,又加上父亲有一个月没来学校了,心里很惦念他,于是破例回了家。

可是,回家后只见父亲躺在床上,头上手上缠满了绷带,原来,父亲上次从学校回家时,由于雨天路滑,不小心自行车滑下路基,父亲摔到山沟里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告诉他自己发表稿件的喜事,同时含着泪水对父亲发誓道:“爹,你放心,我绝不辜负您的希望,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父亲躺在病床上,欣慰地笑了,满怀期望地对我说:“儿子,爹小时候家里穷没有机会上学,就希望你能考上大学,好给全家争光。至于写东西当作家,那纯属不务正业,我不赞同。愿意写等你考上大学再说。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千万要给爹争气呀。”

可惜,高考时我却彻底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那一年的七月七日,天空中乌云翻滚,空气沉闷,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成败在此一举,儿子,爹就看你的了。”父亲的目光火一样燃烧,心情比将进考场的儿子还要紧张。

父亲,留下了儿子眼睛里那一泓纯澈的清泉。

儿子,带走了父亲目光中那一簇跳动的火焰。

我缓缓地向考场移动着脚步,身后,父亲那凝重的目光,山一样……

汗水,一滴滴流下来,滴在洁白的考卷上,倏然而逝,留下清晰的印痕,似母亲忧郁的眼神,又恍然父亲凝重的目光。

忽然,考卷上的试题模糊起来,有如沉沉的浓雾,一片迷茫,转瞬又变成翻滚的乌云,盖地铺天……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连日的疲劳作战,导致我大量流鼻血休克在考场上。

考完试,我的泪水就象室外的瓢泼大雨,一发不可收拾。

“考场紧张,难免的,没有关系。”父亲的脸上挂着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不是还有其他科目吗,一科考不好,不要紧的,别紧张。爹,全靠你了。”

我也只好把命运押在其他科目上了,心存侥幸。然而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与隐忧。

果然,发榜时,那不幸的预感成了现实。

4

高考落榜后我坚决放弃了复读,因为妹妹还要考大学。家里的经济太紧张了,我不忍心再给父母增加压力。

小时候酷爱文学的我决定走文学之路,用笔写出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写自己的失落苦闷和迷惘忧伤,写这如梦的人生。在逆境中奋起,改变今天,创造明天。

然而,使我难过的是,一心坚持要我复读的父亲认为我不听话,太没出息,让他失望伤心了。

父亲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于不愿和我多说话。

我只是默默不作声,有泪暗往肚里流,执著地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父亲更加生气,对此冷嘲热讽:“整天划拉废纸有个屁用,能当饭吃,能顶衣穿,指望凭写东西当作家啊?白日做梦去吧。”

父亲开始每天手不离壶,醉醺醺的喜怒无常,动辄摔盘子砸碗,无缘无故就会大发脾气,对一切横挑鼻子竖挑眼,百般刁难。

但,无论父亲说什么难听的话,如何刁难,我都缄默不语,用沉默、无言来代替反抗。

同时,投寄出去的一篇篇稿件仿佛石沉大海,一去无踪。

我的心,沉重得象山一样。

新年到了,去岁今夕人依旧,今夕去岁年不同。

大年三十,又是我的生日。

从前,每逢过年的前几天,父亲都去市里采办一批年货回来,肉啦、蛋啦、鱼啦,还有青菜水果之类,当然少不了的是烟花,鞭炮还有我的生日礼物,一般都是笔啦文具盒之类,或是一本最新出版的小说,他知道我从小喜欢看小说。无论经济多么紧张,这些礼物都是必不可少的。

记得去年过年时,父亲曾说过,如果我明年考上大学,他要拿出半月工资专买鞭炮,连起来放,让全家属区的人都知道,他的儿子出息了,给父亲增了光添了彩。

然而,我落榜后,父亲的希望宛如那多彩的肥皂泡,彻彻底底破灭了,心情比落榜的儿子还要失意难过。

儿子就是他的寄托,他的希望,他的精神支柱,而今,这根精神支柱倒了。

——世上事与愿违的事情太多了,难得如意。

那一年的年前,父亲也去采办年货了,采办得甚至比往年还要丰盛,但通过父亲那漠然的脸色,我明显感觉出那不过是在走一种形式而矣,就象每天的一日三餐一样,再没有往年那种热热烈烈的新年气氛了。

最令人心凉的是,父亲不知怎么搞的,非但未给我买生日礼物,竟然把鞭炮也忽视了,一样没买。

回到家里,母亲注意到这一点,问起,他才若有所悟地道:“噢,看我这记性,忘了。”

继而叹了一口气,又淡淡地道:“咳,忘了就忘了,明年再说吧。”

母亲不再说什么了,我更不能说什么了,心里明镜儿似的,说出来反倒会使父亲的心里更不痛快,闹得大家心里都不愉快。

后来母亲觉得实在不是那么回事,过年嘛,多多少少有点动静,是那个意思,也崩崩晦气,于是去附近的卖店买了一挂小鞭和几个二踢脚,放的时候,是妹妹去放的,小鞭受了潮,零星地响了几声,就再也听不到动静了。

 年三十的晚饭做好了,是母亲做的。

北方人很重视这顿饭,也称团圆饭;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丰盛的餐桌前,大吃一顿共享这一年的成功与欢乐,回忆过去,憧憬未来。

每年过年都是父亲做菜。父亲的炒菜技术虽未经过专业训练,但炒出的菜色香味俱全,特别有滋味,而同样的作料,母亲做出的就显得淡而无味。

不过,父亲不遇节日或高兴的事,轻易是不会下厨房亮自己的手艺的。

今年大年三十这顿饭,父亲一手未伸,躺在炕上,蒙着被子睡大觉,母亲在厨房里喊他来帮忙,他充而不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知道父亲的眼睛里一定噙满泪花。

“他爹,孩子怎么说也是没考上,你何必总是没完没了不罢休呢,本来孩子心里就够难过的,你看这半年来他有过笑模样吗,你不但不体谅,还总是冷嘲热讽的,是不是把孩子逼死了你才高兴啊?”母亲的心也伤感起来。

“死了又怎么样,废物东西,死一个少一个!”父亲猛地坐起来,而后又重重躺下,长长地叹一口气,“咳——”

我激灵打了个冷战,我惊呆了,不认识似的看着父亲,我不相信这种话竟会从一向疼自己,爱自己的父亲口里说出来。

可是,千真万确,没错!

我只感到血液似乎已经凝固,遍体冰凉。

我的心痛苦得要流血,再也说不下去了,猛地转身向门外冲去,冲进门外茫茫风雪中……

雪,不停地下着,西北风卷着雪花,无情地掠过公路,气势汹汹地扑向我的头脸,然而我却感觉不到寒冷了,只是机械地向前走着,走着。

身后家属区内,不时传来爆竹的钝响,偶尔,一两束烟花升起,给这漆黑的大年夜留下短暂但却奇异的光华,不过,透过茫茫的风雪看上去显得很缥缈,很朦胧。

我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心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母亲那忧郁的眼睛,父亲那期盼的目光,从此,都将与自己永诀了。

我抽动着双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儿子,你在哪里,快回来啊。”隐隐的传来喊声,是母亲的声音。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不停地走着,心里默念:“放心吧,妈,我一定混出个人样再回来,回来看你和妹妹,当然,还有父亲……”

想起父亲,我的心说不出的复杂,就象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敬,有爱,有怨,有恨……

前面出现两道光怪陆离的光华,映在飘飞的雪花上,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美丽,仿佛幻化成母亲那忧郁的眼神,恍然又似父亲那凝重的目光,在我眼前交替着,重叠着。

我神情恍惚地走向那两道奇异的光华。

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可没等我反应过来,只感到身体一震就飞了起来,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一次我没有死成,医院为我输的800毫升血救了我。

一年后,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一家政府机关成为公务员,我的作品也开始在省内报刊陆续发表,并成功加入作家协会。

然而,我那本来就内向的性格显得更加郁郁寡欢,那份忧伤极少有人读懂。推开一扇窗,你会看到一道风景;打开一扇门,你才能走进一个世界。

我喜欢一个人站在单位的窗前沉思,或是独自背上背包,到人迹罕至的蛮荒地带远游。

黄昏落日,悠悠江水,凄美残霞,勾起我无尽的忧郁与感伤,仿佛一条清清的小溪,通过笔尖淙淙地流淌到作品里,使我的作品也流满忧郁的色彩,带着感伤的情调。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五年来,我没有回过一次家,包括过年。

家,这个概念对于我似乎淡漠了,早已成为过去,变成一个符号。

稿费已经够我生活了。每到月底发工资,我仅留下零头,剩下的全部邮回家去,一分也不留,分明在偿还一种债务。

父亲去世的那年春节前,我收到他一封来信,信很短,寥寥数语:

“儿子:快过年了,你妈和妹妹都盼着你呢,回家来一起过年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肉体的创伤好医治,心灵的创伤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愈合的。

腊月里临近过年,收到已经大学毕业妹妹的一封来信。

“哥:

你为什么不回家来过年呢?

每年的大年三十下午,爹都会做好多好多的菜,然后一次一次出门去公路口上望,看你回来没有,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见你的影子。

妈说:‘别等了,儿子不会回来了,他的心性太重,咱们先吃吧。’

爹说:‘再等一会儿吧,我再出去看看,这一次儿子保证会回来的。’说完起身又要走。

妈拦住爹,含着泪水说:‘你就别去了,天这么冷,再说最后一班车早就过去了,你明明知道儿子不会回来了,何苦还这样呢?’

爹眼圈红了,说:‘我也不知怎么的,不把儿子接回来,我这心里不好受。’

妈哭了,大家都哭了。

每年过年时,别人家都全家团聚,欢欢乐乐,只有咱家,冷冷清清,没意思极了。

这还不是最使爹伤心的。

最使爹伤心的,是每月你往家寄钱的时候。

有一次,爹拿着你寄来的钱,哭着对妈说:‘难道咱们把儿女养大,所需要的就是月月往家寄钱吗?不是的,我要的是给父母争气的儿子,不是钱啊。’说完后,把钱扔得满屋子飞。

妈只是流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倔爹遇上强儿子,互不相让,她说谁好呢。

‘从前没钱的时候,咱们有儿子,现在有钱了,反倒没了儿子,这是为什么呀,就算过去我做得再不对,可我毕竟是他爹啊,这兔崽子心咋这么狠啊?’爹伤心极了。

哥,你太绝情了。

哥,你太使爹妈伤心了。

爹说得在理,他做得再不对,可他毕竟是咱们的父亲呀,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恨铁不成钢,只是方法不得当罢了,一切都为了你好啊。

债可还,情难偿。

父子之情,你割舍得断吗;养育之恩,你偿还得起吗?

那一年除夕晚上,你被车撞伤,需要输血,否则就救不过来了,爹给你输了好多血,他一直都没对你说,也不许我们跟你说。

爹的身体一直都没恢复过来,脸色煞白,夜里经常咳嗽。

有时候,常常一个人发呆……

哥,别再让爹伤心了。

哥,回家来吧……”

读完这封信,我的泪水已将信纸打湿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我决定还是等到我那部长篇小说发表后,再回家去,给父亲一个惊喜,送父亲一份特别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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