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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刑警二(“犬”道)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王二林

战警柔情

枪响了。1997年12月13日,山西省运城市夏县公安局四名民警在执行公务过程中,与两名持枪犯罪嫌疑人搏斗,不幸壮烈牺牲。

接到追捕命令,李同斌带上警犬“猎豹”火速赶赴案发现场。

就在他将要进入夏县地界时,前方又传来命令:两名犯罪嫌疑人已逃往河南三门峡黄河大桥,并开枪击伤执行拦截的平陆县公安局民警……犯罪嫌疑人已近乎疯狂。

李同斌迅速掉头,飞车直奔黄河大桥。很快,在犯罪嫌疑人开枪的位置寻找到了嗅源,“猎豹”顺着嗅源领着大伙儿一路向前。攀上大桥的栏杆后,“猎豹”向桥下狂吠不止。

一个趔趄,“猎豹”差点儿跌下大桥,李同斌紧急拉住牵引绳,才使“猎豹”转危为安。

顺着“猎豹”的引导,追捕民警从大桥引桥处下到地面,沿着黄河河岸一路搜寻。

正值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隆冬时节,黄河浅滩上到处都是枯萎的荆棘,难以落脚。靠近河岸边的地方已经结下了厚厚的冰层。

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当“猎豹”发出强烈的吠声时,李同斌便毫不犹豫地脱掉棉衣,跳进寒冷刺骨的冰水中进行摸捞。

除了冰水的寒冷,冰层下奔涌的暗流,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卷入滚滚黄河深处。如此反复,李同斌先后五次跳入零下十几度的河流中,终于在一处荆棘和冰块缠绕的乱丛中发现了一具犯罪嫌疑人的尸体……

一起轰动全国的特大袭警案终于告破。

当时亲临现场指挥破案的运城市委主要领导,看到从冰水里爬上来的李同斌冻得瑟瑟发抖,心疼得落下泪来,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李同斌的身上。

回到岸上,李同斌感到双腿一阵阵刺痛,难以行走。

同事们帮他拉开单薄的衬裤一看,禁不住全落泪了。原来从他的脚尖到大腿的根部,已经被冰碴子和荆棘划得鲜血淋漓,几个大血口子还渗着血水,冷风一吹,疼得他头上直冒汗。

市公安局领导立即安排车辆人员,将他送到运城市医院救治。而他的爱犬“猎豹”须臾也不肯离开主人半步。无奈,大家只好把“猎豹”也一块儿放在车上。它一上来,就满足地卧在李同斌身边,再也不想挪开。

李同斌腾出一只手,默默地抚摸着这个无言的“兄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仅仅休息了一天,双腿被冰碴子划破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李同斌又接到省公安厅的紧急通知,命他携犬参加雁北某县持枪歹徒劫持人质的解救工作。

在山西和内蒙古交界的二道梁上的寒冬风雪里,李同斌同“猎豹”一直战斗在围捕歹徒的第一线。他两天两夜只吃了一顿饭。直到歹徒被击毙,人质被解救,他才返回原籍休息。

李同斌的儿子流着泪,对自己的同学说:“从我懂事起,就很少看到爸爸有囫囵天待在家里的时候。小学三年级时,一次我有十几天没看到爸爸了,有天夜里去厕所,突然发现我家客厅沙发上倒着一个满身污泥流浪汉一样的人,吓得我连声喊起来‘有坏人进家了!’妈妈听到喊声,穿个睡衣就跑出来,一看原来是爸爸。为了破获一起杀人案,他已经十七天没回家了,半夜回来怕惊醒我们,连脸也没洗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有一年,在我初三快毕业的时候,爸爸也是好一段没回家了,我以为他又遇到什么案子了。后来发现妈妈每天从家里带盒饭出去,我非常好奇,想知道妈妈到底去了哪里。结果发现妈妈进了医院,去了一个外科病房,病房里躺着我的爸爸。他头上包着纱布,脚上打着石膏……我站在病房外,委屈心疼得哭了起来。回家后,我质问妈妈,我爸受了伤,你为啥不告诉我?妈妈说,你马上要中考了,你爸不让告诉你,怕你分心,耽误了升学……”

而李同斌提起儿子,也有着满腹的心里话:“因为养犬和破案常常不能照顾孩子,邻居和同事都说,我对狗比对儿子亲。这话有点儿夸张,但也是事实……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儿子有我父母和爱人照顾,那些犬却只把我当它们的亲人。它们只认我一个,我怎么忍心丢下这些‘亲人’呀!还有,它们也是我爷爷和父亲的心血,更重要的,它们是我人生的追求和梦想,我指望着它们侦查破案啊!……有人逗我儿子说,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你和这几条警犬一样,也是你爸爸买来的。我儿子回来就问我,把我的眼泪都问出来了……”说这些话时,李同斌眼圈儿红了,眼角湿润了。

作为父亲,他的心里有愧啊!

包括对爱人田东娟,他也是有着深深的遗憾。他们两个都是县城西街村人,经人介绍相识相爱。刚开始,田东娟的娘家人并不看好这个喂犬的女婿,嫌弃他们家是个单兵独将的外来户,害怕以后遇到困难连一个帮手都没有。但田东娟却十分理解支持李同斌,她说服父母成就了他们的婚事。

结婚后,不管李同斌多忙,她都从来没有怨恨过,总是全力支持丈夫的事业。田东娟原来是稷山县造纸厂的一名工人,后来企业破产了,她只好靠打零工补贴家用。即便家庭遇到经济拮据时,她自己宁肯打两份工,也从不克扣丈夫对警犬生活的必需开支。这些年,她很少为自己添置新衣,也没见过她穿金戴银,她对外人说她不喜欢那些。她的闺密们都去过许多全国名胜旅游景点,可她连本地区的旅游景点,去过的都没超过五个。不是她不喜欢旅游,而是丈夫没时间陪她一起去。丈夫不去,她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她很少记得自己的生日,却准确地记着丈夫的警犬是哪一年进门的,进门的时候有多大。她从最初的怕犬,如今变得十分喜欢它们了。她知道警犬是丈夫的命根子,是丈夫的“亲人”。是丈夫的,就是她的,田东娟就是这么甜蜜地想着。

“我是幸运的,我感谢老天爷把这么好的亲人都给了我一个人……”李同斌说这话时,流着泪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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