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刑警二(降魔战警程永林)
G60高速上的生死瞬间
在每个刑警的记忆中,可能都有一段甚至更多关于“生死对决”的危情时刻。
程永林记得,初当刑警不久,他与两位同事去抓一名负案外逃嫌疑人。三对一的抓捕,胜算应是妥妥的。但当他们看到坐在树下打牌的“目标”身高一米八、体重260多斤时,三位身材中等、体态清瘦的刑警还是不免手心渗出汗来。
虽然手心出汗了,但三人还是扑将上去。对方拼命反抗,还从腰里掏出一把刀子。瞬间制伏对方不可能了,四个人在路边滚在一起。远处围观者不知是警察抓人,误以为是街头打群架。
程永林双手死死扣住对方握刀的手不放。
这场对决整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三人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之后,才给对方戴上手铐。这次惊险的抓捕,让程永林得出一个结论:刑警胜利的前提,是不忽视任何一个对手。
而程永林此刻正在追踪的这个对手,显然更是一个近乎疯狂的亡命之徒。
2013年3月,家住贵溪某高档小区的郑先生家被盗,被盗案值超过二十万。
当天下午2点多,郑太太去超市购物,两个小时后回来发现家里有被翻动的痕迹。仔细看,抽屉里的部分现金、首饰和几件玉器不见了。郑先生家装修豪华,古玩字画摆满了三间屋子。经技术员现场勘检,发现门锁完好无损。
郑先生不仅是小区业主,还是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贵溪商界的“名人”,闻听家中失窃,急忙赶回家。他对程永林说:我家24小时有人,为啥我太太出门两小时就被盗?我可以断定,这肯定是熟人作案。接着他提供了几个“嫌疑人”的名字,要刑警按照他的线索开始破案。
程永林否定了郑先生的“推理”。道理很简单,不是随便一个熟人就能瞬间打开别人家门锁的。此案极有可能是熟悉技术开锁的团伙所为。
他将小区内视频资料带回刑侦支队。
三天的梳理,他在视频中找到了嫌疑人的身影。案发当天下午2点,三个男青年上了楼,用工具打开郑先生家的门锁,几分钟后,每人背着一个包乘电梯下楼,并在楼拐角消失。
小区的探头角度有限,无法拍到嫌疑人是怎么进入小区的。围绕案发前后进出车辆细查,一辆亚金色广本轿车引起了程永林的注意。
案发时段该车子驶入小区,二十分钟后离去。再查车牌照,是贵溪市的套牌。当时,小区附近路面上监控探头还不完善,交叉道口多,嫌疑车从小区开出去后,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程永林分析,既然开套牌车作案,外地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很大,驾车来贵溪,肯定离不开G60高速公路。
高速进贵溪只有一个出口,而从案发小区到高速入口不超过半小时。
屏幕上,公路上往来的亚金色广本被他一辆一辆定格。最终,这辆车的玄机终于被他破解了。
原来作案后逃离的广本,在驶入G60高速前,牌照中途被换了。按照其进入贵溪时间回放,玄机又现。其进贵溪时的牌照,与此前看到的两个牌照截然不同。
这就是说,嫌疑车辆从上高速,进贵溪,返回高速,一路换了三个假牌照。
他沿着嫌疑车的行车轨迹继续追踪。
汽车在G60高速行驶三百多公里,从新余出口下高速后就没了踪影。出口外都是通往各乡村的公路。路两侧连路灯都很少,更不要说监控探头了。
但是,这条奇怪的线路却引发了程永林的联想:距新余很近的Y镇,少数人以组团技术开锁盗窃而臭名远扬。而广本一路三换伪装,在新余附近消失,显然与这个团伙有关联。
程永林带领一名刑警赶到新余调查。
再蠢的盗贼,也不会开自家车作案。程永林分析,广本车很有可能是盗贼临时租来的。他们在新余周边乡镇走访调查了二百多家租车行,可还是查不到那辆广本的下落。
凭手里这几段录像,找这样一辆套牌的广本,对程永林来说,希望是有,但也很渺茫。
经过研究,他们将调查重点挪到新余。到此一查,规模不大的新余市,居然有120多辆亚光金色广本。
既然如此,程永林决定用土办法:逐车见人。
当他们查到第十五辆广本时,车主说,我知道有一辆和我的车一样的车租给车行了。那是一辆排查中“漏检”的广本。
他们找到那家租车行,见门前果然停着一辆亚光金广本。车牌虽然是新余的,但老板调来出租信息一查,案发当天,这辆车被人租走了;通过调查行车路线,当天下午,该车曾在郑先生家楼下停留了23分钟。
破案的曙光微露,顺着租车人这根藤,他们很快摸到了“瓜”。
通过对租车行录像及案发现场视频分析,Y镇绰号“天涯豹”的黄某正是撬锁进入郑先生家的人。
经调查:数日前,黄某带着一个女人租了一辆丰田去了浙江,按照租车返还时间,明晚将从浙江返回新余。
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二十多名刑警在G60高速收费站张网以待。为防止嫌疑车辆闯关,警方设置了四辆车前后堵截。程永林佯装成收费站工作人员,穿上反光背心,携阻车钉,负责在嫌疑车前设置路障。
凌晨时分,丰田车以180公里的时速,从浙江方向朝新余开来;减速进入收费站,可以清晰看到,车里坐着一男三女。
当车子迟疑地进入收费通道时,程永林迅速将阻车钉横在车前。
见此处有埋伏,丰田车突然提速,疯了一般径直向程永林狂冲过来。
程永林下意识一闪身,车头擦着他的身体不足十厘米处,猛地撞在阻挡的汽车尾部。
那一幕,现在想起来,程永林依然会手心出汗。如果他当时动作迟缓半秒,人就有可能被汽车活活挤在中间,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这辆丰田,见警方已设伏,便加大油门儿,不停地前后猛烈撞击,巨大的撞击声在深夜里震人心魄。车辆距离松动后,疯狂的丰田车最后竟倾斜三十度,从一个缺口疯狂驶上了高速公路。
关键时刻,阻车钉发挥了作用,丰田车两个前轮胎被扎破,在黑暗中开出几公里后,即被丢弃在高速路边。四个人作鸟兽散,男人丢下女人跑了。在高速附近的田野上,那个贵州女子李某被刑警抓获。
经过审讯,李某供认,四个人当天刚从浙江某地入室作案返回。而为首的“天涯豹”黄某正是贵溪郑先生家的入室盗窃者。
几天后,偷偷潜回Y镇的黄某等人在一家台球厅里,被刑警全部抓获。
作案层层伪装,技术开锁,高速驾车时速180公里,见到警察后疯狂驾车冲关,这个对手显然超出了程永林之前的预判。
案件审理完毕,程永林找出两个答案。一是该团伙作案前,精心设计了每个环节,驾车上高速前,让驾车者吸食毒品,以使其保持精神亢奋,对抗警方的追捕;二是作案的盗贼与郑先生素不相识,选择郑家入室行窃,完全是一种随意的误打误撞。
郑先生显然不喜欢这个“中奖”概率,但十分敬佩程永林对此案的判断和思路,专程将一面写有“神勇破案”的锦旗送到刑侦支队,以感谢贵溪刑警一个半月即将此案破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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