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正义之美的深情抒写 ——王仲刚长篇纪实文学《时辰已到》浅论
近日拜读完群众出版社新近出版的王仲刚先生所著长篇纪实文学《时辰已到》后，深深被书中的故事情节所打动，书中似乎总有一条线看不见的线，在自始至终牵引着你，仿佛如果不一口气读完，书中人物的命运就会时时让你牵挂不已、欲罢不能、放心不下，只有完全沉浸其中，直至文末，方能心中释然，卸下胸中块垒。
作为一部公安纪实文学作品，内容主要反映的是以武汉铁路公安局襄阳公安处新任刑警支队长董俊锋为代表的广大铁路公安刑警们坚韧不拔、智勇双全，在短短两个月的连续作战中，将一名潜逃十八年之久的持枪杀人嫌疑人刘振海成功抓捕的真实故事。十八年来，无论机构怎样调整，公安处的主要领导怎样变动，但公安处对刘振海的抓捕一直没有停下脚步，书中是这样说的“这是十八年来襄阳公安处历届领导班子十分牵挂的一个案件，更是时任政委，现任处长樊成辉的一个心结。”书中的主人翁之一的刑警支队长董俊锋上任不久，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抓捕刘振海是公安部督办案件，务必要在建国70大庆前抓捕，这时死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就是说“谁抓住了说明谁有办法、谁有能耐，谁就是好样的;反过来，谁要是完不成任务，谁就是窝囊废，就是熊包，就要被追责。”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董俊峰负重上任，都说“初生牛犊不畏虎”，作为年轻一代的刑警支队领导干部，董俊峰及其战友们既经历过“小成功”的喜悦，但更多的是线索中断后的无奈与僵局。书中内容好就好在董俊峰有历届领导甚至已经退休在家的老领导们的关爱和帮助，他们总能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为董俊峰倾心面授机宜，这也无形之中彰显了襄阳公安处这个英雄集体的光荣传承和浓厚的战友情谊。在经历一波三折，最终成功抓获刘振海后，没成想，这个刘振海又供出了淹没于22年前发生在北京的一桩“灭门案”，于是，又将真实故事引向了另一起令读者揪心的案子。当然，董俊峰们肯定会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不离不弃，直至将全部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也最终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故而此书题名为《时辰已到》。
纵观《时辰已到》全书，既是对正义之美的高亢歌颂，更是对英雄之美的深情礼赞。
作者王仲刚老师长期奋战在刑警领导岗位，对铁路刑警们的工作生活了如指掌，尤其是他有着四十三年的警察生涯，这为他成功创作《时辰已到》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机会。之前，笔者还曾认真拜读过他创作的《中国铁路第一大案解密》等纪实作品，在这些作品的创作中，仲刚老师结构能力娴熟、叙事功底深厚、语言文字精妙，曾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时辰已到》一书，在继承上述特点和优点的基础之上，更加注重了叙述的条理、细节的刻画和对人物内心世界的追问。
高频次使用“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句话，既提升了读者的阅读兴奋感，又丰富和强化了全书内容主旨。在通读全书中会发现，“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句话使用的频率极高，几乎达到七八次之多，特别是当侦查线索中断，案子陷入僵局，广大侦查员束手无策、一筹莫展时，这句话总会适时出现，比如在第二十八章的结尾处写道“董俊峰就这样想着……想着想着，董俊峰不由得笑了。刘振海不过是一个杀人犯，为了活命，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耍些阴谋诡计也算是本能吧!没必要把他想得那么神，他又不是福尔摩斯，又不是间谍。董俊峰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在十二章中，当嫌疑人之一的黑山被抓获后，文中有一段话这样写道“哎!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宿命吧!黑山似乎认命了。”等等，正是这简短的八个字，成了一条贯串全书的铮铮筋骨，极为细腻地调整了叙事的情绪，使书中主人翁与读者都会产生同样的心理共识，那就是：黎明总会到来，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可以说，在不同章节不同内容中，巧妙插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句话，既提升了读者的阅读兴奋感，又丰富和深化了全书内容的主旨。
深入精微的细节描写，进一步增强了作品的文学性和可读性。大量传神生动的细节描写，是《时辰已到》最为突出的亮点，无形之中为提升阅读兴趣点增添了的无穷的魅力。在第一章写董俊峰开车到公安处受领任务后，匆匆返回了刑警支队时，由于他在回单位的路上是边走路，边打电话安排工作，在即将到达支队大门口时，才发现自己的车忘记开回，文章这样写道“打完电话，他才发与自己已经快到刑警支队大门口了。这时，他突然想起来把汽车忘在公安处的院子里了。”短短的一个细节描写，让人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一个全身心为工作，而入心入神的刑警领导形象。这样的细节描写精致入微，有着撼人心魄的力量，或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效果，看似不经意，实为作者匠心而为之。类似这样生动传神的细节还有很多处，比如在犯罪嫌疑人陈晓曲被抓捕前，“他(坐在水边的一块石头上)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着，打火机火苗太大，‘噗’的一声蹿出来，吓了他一跳，还差一点燎到他的眉毛。他脱口就是一句脏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着烟圈。”几句简单的细节描写，就将陈晓曲的形象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出来。
对人物形象的生动刻画入木三分，给了读者拓展以无限想像的空间。在第七章对犯罪嫌疑人黑山的形象刻画中，作者写道“他用手拂了一下枪身，仔细打量着，歪叼着烟，一缕烟雾笼罩着他的半张脸，有些虚幻，有些神秘。”对人物这样刻画，的确鲜活生动，几乎可以呼之欲出。写黑山的女朋友小娟“她是个极度隐忍的姑娘，也有着超强的自制力……既然命硬，哭又有何用?反正没人疼，没人爱，受了委屈，就躲在自己的小屋里舔舐伤口。每受伤一次，舔舐一次，伤口都会结成一层痂，日积月累，痂越结越厚，仿佛形成了铠甲，坚不可摧。”在数次抓捕刘振生未果后，情绪低落的董俊峰想再次求助师傅，也就是前公安处副处长程前胜时，有这样一段绝妙的语言“下车的时候，脚边有个东西动了一下，把董俊峰吓了一跳，他赶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只见一只小麻雀匍匐在地上，正在惊慌地拼命挣扎，却因羽翼未丰，想飞又飞不起来。董俊峰看着它，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董俊峰把那只小麻雀放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藏得很深，希望它能靠自己的努力活命。”此时彼时，彼时此时，这只小麻雀的命运不正与董俊峰破案进入死胡同有异曲同工之妙吗?这样的文字妙极，读这样的文字，真的是非常过瘾。
对故事情节的精细提炼，可以在字里行间中触摸到文字的温度。温暖而动人的故事情节，可以大大拓展文字的张力，在这方面，《时辰快到》运用的周全、周到、周密，尤其是在《担心吓着他女儿》这一章中体现的更为淋漓尽致，当犯罪嫌疑人黑山被抓捕后，他对公安刑警抓捕他的同伙陈晓曲时，突然产生了一些不解，因为当时陈晓曲正陪老婆孩子去公园游玩，完全可以放开手脚直接抓捕，但民警们没有这样做。书中这样写道：“他好奇地问樊成辉：‘樊支队长，你们不是要抓陈晓曲吗?’‘是啊!’樊成辉淡淡地回答，他知道黑山想问啥。‘刚才陈晓曲明明与程大队长交手了，你们为什么不抓?’黑山真的很纳闷。‘你没看见他身边有女儿吗?当着孩子的面抓他，怕吓坏了孩子。’樊成辉回答。‘担心吓着他女儿?’黑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疑问。‘怎么，你不信?不能伤害孩子，这是我们抓人的原则。’樊成辉看着黑山吃惊的眼神回答。”而在下面的叙述中，还有一段更为生动的描写，“陈晓曲夫妻两个各拉着女儿的一只胳膊。女儿调皮，偶尔还会在父母的胳膊上打一个提溜，然后就是一串稚嫩的笑声。这让身后的警察实在不忍心动手。”在抓捕吴安华时，还有这样一句话也非常传神和生动，“押着吴安华下楼的时候，(民警)刘建明专门用衣服把他的双手盖上(手铐)，给他留足了脸面，吴安华感觉到了这个细节。”而在《一碗襄阳牛杂面》这章中，又将这样的情节描写推向了极致。文字是让人品的，品读着这样充满温情而又带入感极强的语句和段落，怎不令人深思。犯罪嫌疑人首先也是人，也有着最基本的被尊重，何况他们的孩子呢?读完这样的文字后，无不被铁路刑警们有温度，有人情味的执法行为所感动，更为仲刚先生把控情节描写的高超水平所折服。
生动精彩的环境描写，极好地衬托和反映了人物的复杂内心世界。犯罪嫌疑人刘振海枪支走火杀人后，他的姐夫鞠义山在大街上游荡了半天，实在没有地方去，不知不觉还是拐向了回家的路。这里有一段非常传神的环境描写“路两边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把夕阳挡在天外，偶尔有零星的余晖洒落下来，斑斑驳驳，像撒了几粒碎银子在马路上跳舞。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四五岁小女孩，笑着、跳着，追逐着那彩色的光点，将暮色沉沉的马路跳出了生机，竟把鞠义山给看呆了。”几句略似白描的手法，便将周遭的环境一一交待清楚，而鞠义山愧疚、恐慌的内心世界也便和盘见诸纸端，因为他无地面对自己的老婆，也就是刘振海的亲姐姐。在第三十五章的开头，也有这样的一段精彩的环境描写，“五年前北京的那个秋天。秋雨绵绵，滴答的小雨下下停停，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寒冷、阴霾，犹如刘振海当时的心情。”这样细致的环境描写，在书中俯拾皆是，看似平平淡淡、不温不火，却能恰到好处的将人物的内心世界衬托和反映出来。
笔者作为一名报告文学爱好者，在工作之余，也经常深入基层进行采访创作，深知纪实文学创作的难度，它一是难在必须要建立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之上，二是难在要赋予它更多文学意义的表达，二者缺一不可，否则，便不为纪实文学。纵览《时辰已到》正是基于对真实案例的文学书写。同时，既然是浅论，就本书而言，笔者也有两处点滴想法可商榷：一是本书近30万字，窃以为还有可以压缩的空间;二是对北京杀人案件的叙述，是否可以对退役军人适量弱化。以上两点，仅供广大读者和专家老师们一哂。但总体而言，《时辰已到》是不可不读的优秀纪实文学作品。
以上是笔者对《时辰已到》初读后的几点认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可圈可点的地方，比如结构搭建灵动、起承转合自然、语言生动优美、叙事朴素流畅等等。
特别是在书末，当案情全部告破以后，樊成辉、程前胜、董俊峰等到已因病去世的田华富副处长墓前祭奠时，当程前胜发自肺腑的一段感人至深话语后，作者这样写道“……程前胜一边说着，一边把杯中酒洒到墓地边上。大家都已泪流满面。”相信读完这本书的读者，也都会泪流满面的。
(中国报告文学会会员：张兆杰)
《时辰已到——襄阳铁警追凶大解密》
作者：王仲刚
定价：49.00元
群众出版社2021年3月出版
王仲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签约作家，公安部铁路公安文联和作家协会副主席，公安部十局刑侦专家，二级警监。四十三年警察生涯，曾十七次荣立个人一、二、三等功，两次出席全国公安英模大会。曾任郑州铁路公安局刑事侦察处处长、副局长、督察长，广州(长沙)、青藏、兰州、郑州铁路公安局政委。
王仲刚从事文学创作三十多年，曾出版《国旗恋歌》《中国铁路第一大案解密》等十一部文学作品。担任编剧并已拍摄的电影作品有《风流警察亡命匪》《伏虎铁鹰》《我生命中的八天》等九部，电视剧作品《紧急追捕》《喋血大动脉》等五部(共六十八集)。作品曾获“飞天奖”二等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提名奖、金盾影视奖等。
编辑：刘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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