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同此凉热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即是拓扑学中的“蝴蝶效应”，中国古贤则以“风起于青萍之末”一言以蔽之。

　　在我小时候的东北农村，有时能看见树枝上，或者房檐下，倒挂着一团黑乎乎的小东西，静得像一片树叶，当地人叫它“燕别古”，学名蝙蝠。它样子看来像老鼠，有翅膀，能飞行，却不属于鸟类，是目前已知唯一的飞行哺乳动物。

　　有流行病研究人员发现，新型冠状病毒在全基因组水平上，与一种蝙蝠冠状病毒具有96%的同源性。近些年，Ebola virus(埃博拉)、Coronavirus(冠状病毒)、SARS(非典)、MERS(中东呼吸综合征)等导致的呼吸系统疾病，都与蝙蝠(当然也包括果子狸、穿山甲、黑猩猩、老鼠，以及更多不为人知的野生动物)有着密切关联。

　　蝙蝠昼伏夜出，靠声呐系统辨别方向和物体，据此仿生原理，人类发明了超声波;“蝠”“福”同音，所以蝙蝠被古人认做吉兽，常作为“福”的“形象大使”，出现在建筑、年画中;蝙蝠吃昆虫，被今人认为是益兽，列为省级保护有益动物;然而，某些饕餮客，却把目光聚焦在它的肉体上，想着如何把这单薄的小身子，变成一道嘴里的美味。正如对超声波的利用，即可以制造出B超仪用于疾病检测，又可以制造出雷达用于军事战争，蝙蝠只是自然界万千物种之一，同人类一样，是长长的生物链中的一环，仅此而已。

　　相较于蝙蝠，人类的历史，又是一部不断同疫情抗争的历史。

　　在欧洲，曾经爆发过两次大规模鼠疫(有文史可查)，第一次于公元6世纪的查士丁尼瘟疫，持续时间约60年，死亡人口总数接近1亿人，直接导致欧洲人口减半，也是拜占庭帝国衰败的原因之一;第二次于公元14至17世纪，持续长达3个世纪，其中1347至1351年，这5年间暴发性流行最为严重，造成2500万人死亡，占欧洲40%人口。因为感染者死后尸体呈现黑色，被称为黑死病。

　　穿越西伯利亚到达哈尔滨的中东铁路，带来西方文明，也把黑死病带入中国。1910年11月9日，北满中心城市哈尔滨发现鼠疫，之后疫情快速蔓延，横扫东北，并波及河北、山东、上海等地，卷走6万余人性命。正是那场鼠疫抗争，真正揭开近代中国政府最早组织科学防疫工作的序幕，在组织管理、措施实施、医疗救护、防疫检疫等方面，留给后人许多值得借鉴的经验——为防止飞沫传染，马来西亚华人、剑桥医学博士伍连德，设计一种简单的双层纱布囊口罩，即用两层纱布，内置一块吸水药棉，戴上它就可以起到隔离病患作用，至今，医护人员仍在使用这种口罩，称之为“伍氏口罩”。这一场从西伯利亚蔓延至大半个中国，由中国政府主导的国际抗鼠疫行动，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控制大规模传染病行动，伍连德的“中国方案”，作为控制未知传染病的办法一直被世界所借鉴。

　　拥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中华民族，以勤劳、勇敢、智慧、坚韧的卓越品质，创造了极富生命力的灿烂文化，生生不息，代代相传，即使曾饱经各种苦难，依然连绵不绝，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正如鲁迅先生在《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文中所说：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就有为民请命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

　　当历史再次选择了中国，选择了武汉、哈尔滨，选择了牡丹江、绥芬河，中国政府和人民，以“敢为天下先”的牺牲精神，用实际行动，用浴血奋战，再一次为世界提供了堪称完美的“中国方案”。当前，全球累计新冠肺炎确诊患者逾450万，死亡人数逾30万，且蔓延趋势尚未有明显减缓迹象。凝聚无数中国人智慧、血汗、甚至宝贵生命的“中国方案”，已经越来越被世界各国所重视、认同和借鉴。

　　反观历史，每次重大疫情，鼠疫、天花、霍乱、麻风、炭疽以及埃博拉、艾滋病等等，无一不是全人类的一场浩劫。对于作家来说，记录疫情，尤其记录为抗击疫情勇敢逆行的英雄事迹，是历史赋予的一份重任，公安作家更不会缺席。

　　全国瞩目的绥芬河抗击境外输入疫情战打响后，我原来准备写一部小说——用疫情作为大背景，穿插几个故事，或许可以“拼凑”出几万字的作品。随着疫情发展，民警们在抗击疫情一线发生的故事不断涌来，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我头脑里翻滚，每一天都上演着不同的精彩剧情。剥开每一个故事外壳，我看见的，是他们艰苦执守的默默付出，是他们涉身赴险的大义凛然。这些可敬可爱的战友，有名有姓，有血有肉，我又于心不忍用移花接木、改头换面的文学技巧，剥夺本该属于他们的故事，属于他们的精彩。况且，在这样一幅真实历史画卷面前，“虚构”反而显得多余和苍白。

　　感谢《啄木鸟》杂志总编杨桂峰老师，在我踌躇不决之际，及时予以提点，“抓住一线民警真实事迹，把最感人的故事告诉读者”，“展现家国情怀，才能不断向伟大作品靠拢”。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还原本真，继《蓝色隔离墙》之后，再写一篇原汁原味的报告文学，作为一份微薄礼物，奉献给在这片黑土地上勇敢抗击疫情的人们。

　　作者简介：铁犁，本名郝振铧，黑龙江省牡丹江市公安局阳明分局民警，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会员，鲁迅文学院公安作家班二期学员，萧红文学院19期学员，有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等近百万字作品发表、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