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我怎么写起刑警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标题是套用鲁迅先生的《我怎么做起小说来》,在此向他老人家谢过!其实在生活中,不要说刑警,就是辅警我也从未接触过,只有一个当片儿警的朋友兼老乡,我和他偶尔会坐在一起喝点儿小酒,酒至半酣时甩开舌头,聊三皇五帝到如今,聊七百年谷八百年糠;聊普京、特朗普,聊一飞冲天、高得惨不忍睹的猪肉价格,我还想和他聊聊刑警。我那位朋友很实在,他说隔行如隔山,人家刑警具体是怎么办案的他不懂,不能乱说。
他不说,但是我想写。理由很简单,觉得刑警那个职业很神圣、很神秘。所以,李成邦,阿江、大林、宋树他们这些刑警,无疑是我凭空虚构出来的。是《啄木鸟》让这些人物从我电脑的文档里走出来,有机会站在读者面前,让理性的读者来检视,评判他们的筋骨、血肉以及各自的性格。
单就李成邦这个人物来说,他现在已然成为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甚至就是我自己。从《黄铜之眼》到《龙骨》,尽管我希望他能更接地气、有情有义有担当,可是当他“面”的时候、当他为了破案不得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性情,甚至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时候,我还是会替他难过。不过没办法,既然他从虚构的故事介入到现实社会,既然他是一个老刑警,我没有权利让他像年轻的大林(林森)一样,是非曲直皆喜形于色。尤其是面对桑门这样复杂的对手,李成邦应该也必须“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应该不动声色,应该具备可持续发力的暗劲和后招。
卡佛说,他喜欢短篇小说里有点儿危险感,我认为中篇小说也一样。那种危险感,不是作者编造的——英雄置明枪暗箭于不顾,神机妙算、勇往直前,然后九死一生的“神剧”情节,而是图穷仍不见匕首,而匕首确实有,只是你不知道它藏在哪里;是顾左右而言他、是说东指西、暗中较劲的情绪和语言以及由情绪和语言构成的细节。就像,黄鼠狼潜伏在老鼠的必经之路的某一个地方,等待对即将出现的老鼠发动致命一击前的——屏气凝神;就像,传说中的江湖高手,虽剑未出鞘,无形的杀气却已悄然透出,令人胆寒。基于此,我在《龙骨》里写了一个充满某种象征意义的山洞;写了两个反派人物之间各怀心机、耐人寻味的对话;写了黑暗的山洞尽头,蝙蝠们振动翅膀的声音——凌乱、急迫、狂躁不安。我试图通过这些描写来传递出一种隐秘的、不可预知的危险感。倘若读者未能感受到,那一定是作品的表现力不够。我下回再努力。
下一回,我会借李成邦之口说:刑警无法阻止罪案的发生,刑警的职责是在罪案发生后,找到撕裂社会秩序的真相,再把被撕裂的秩序重新缝合起来。
作者简介:田野,男,黑龙江人,现居河南安阳。2016年起,在《啄木鸟》及其他杂志发表《本无杀心》《黄铜之眼》《龙骨》《赌枪》等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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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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