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味的生活要有笑声
江城已入“二伏”。太阳虽接近落山,威力却还不小。时间不等人,我不可能等到灼日消失了才外出买菜。再说,张友文并非怕苦之辈。作为搬运工的后代,什么苦难没有经历过呢。如果不是由于我的运气好,外加几分坚毅,或是祖坟埋对地方,说不定我正在农村参与“双抢”呢。那艰辛劳作的一幕刻骨铭心:用两端弯弯翘翘的铳担(扁担的家族系列,两端系金属打制而成,比较锐利,便于穿刺)担着湿漉漉的稻谷(草),一口气挑到打谷场。哪怕压得屙血,中途也不能放下休息一会儿。一旦停下,谷子就会散落不少。早稻不愧是早生的稻子,还没来得及像晚稻谷那样学会与稻草搞好关系——紧紧依附着,故晚稻才不轻易掉落。站在烫手的稻田的水中,毒辣的太阳下无处可躲。农民伯伯除了与天斗之外,还要与蚂蟥斗。蚂蟥喜欢喝人血,会不时地搞偷袭。它贴在腿肚上,吸得相当牢,要用力撕扯好半天才能把它弄下来。扯下来之后,吸附之处旋即一股恶血涌出。城里人若见到此情此景,大约会吓得大哭或大叫,而农村人却早就习以为常,并以与蚂蟥较量为乐事。“出水才看两腿泥”的农人的血是那么好吸的么?他们必定会置蚂蟥于死地而后快。可是,蚂蟥的再生能力极强,哪怕把它砍成几段,几天后又活过来,数量反而增多。灭之高招是什么?在此,我就金针度人:用树枝把蚂蟥来一个反穿,就像一衣两穿那样把内里子给翻出来,把外表(蚂蟥的皮肤)给卷进去,并插在田梗上曝晒,用不了多久,它才会干枯无命。
出门前,我还倒立了三次。据说文字工作者每天倒立几下,相当于给大脑供氧,有百利而无一弊。放暑假了,整天在家,怎么连倒立的时间都没有呢?说出来有人不相信。正如我在买苞谷时,恰好被一位退休的老同志看见。她对我说:“三块钱一个,好贵!超市一块钱一个,(买回)自己煮,好便宜!”我笑笑说:“没时间。”她说:“放假了,你有么事?”闻之,只是笑笑,无以应对,我们之间不可能将对话进行下去。无怪乎企业家陈东升的微信签名是“如果人人都理解你,你该有多平庸!”(大意如此)
回首这一天,主要看了几篇他人的论文,颇有收获。另外,接到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电话内容有助于脸上增光,遂记下。电话中说,中国人民公安出版社即将在京举行王仲刚新作《中国铁路第一大案解密》首发式,邀请我参会“充数”,我也就不假装客气了。
出门时,穿着儿子的耐克拖鞋,感觉蛮好!这双拖鞋到底是花了大钱的。在我的记忆中,好像花了一百多。当然,感觉不错主要还是心理作用,是不是爱屋及乌呢?我为何要穿儿子的拖鞋呢?自己没有么?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因为他不在家,不可能电话请示他。母亲曾经对我说:“你儿子没有吃完的饭,你会吃掉,并不觉得脏。我没吃完的饭,嫌脏,你不会吃。” 母亲的话可谓深刻之至!如今已经在我身上得到了验证!换言之,我喜欢穿儿子的衣服和鞋子,可是儿子不会穿我的,这是什么原因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儿子的拖鞋,我会穿么?毕竟我的额头上写着“志气”二字,生来就不喜欢用他人的衣物来装扮自己,更不喜欢听狐假虎威之语:“某某领导说的”、“某某书记交办的……”小时候,父亲总是教导我:人不能输了“志气”,不能被他人或困难、挫折所吓倒。
此次外出,老妻给我派的活路是买豆米。我大汗淋漓地跑了几个菜摊,各家老板都说无货。于是打电话向她请示。她说那就买一个土豆。在别人看来,我的举动是怕老伴的表症。是的,我承认一生怕三“老”:在单位上怕老板;在家里怕老妻;在教室里怕老生(注:老生相对于新生而言,缺少几分对老师的敬畏之情)。妻子对我的言听计从不知作何感想。我的人生信条:在强者面前不示弱,在弱者面前不逞强,像人一样活着!多次对学生们说,你们不要欺侮做卫生的、送外卖的。送快递的来了,哪怕你们正端着饭盆,也要停下,快点去取。要学会换位思考,人家在风中、雨中和烈日中等候是什么滋味?
买了一个土豆之余,又擅作主张买了半块西瓜。考虑到家里人不多,买一小块才合宜,可是店小二大热天里却十分热情,主动地帮我选了一块超大的,像半边小猪娃一般大小。我笑着说“你欺侮我”。店小二笑,旁边的人听了也笑。店小二说“怎么说我欺侮您呢?”我笑笑说:“你选大的,就是欺侮我没有钱——买不起。”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大家心知肚明。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时刻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不知哪一个先来的明天和意外。尽管如此,但我依然认真地生活、负责任地生活、有规律地生活,且不忘苦中作乐,用笑声来装点人生。譬如我在买青菜时,摆地摊的老者极力地向我推荐自己的东西如何好: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新鲜,刚刚从田地摘的;品相也不错……俏得很!同伙还在一旁帮腔说:“买两把、三把,蛮便宜!”我说:“既然您的菜这么好(吃),我就更不能贪心了。我们从小就被老师教育:好东西要学会与他人分享,我就只买一把(实际上,一把我都嫌多了),余下的(好东西)给他人留着吧。”老者笑,帮腔的人也笑。
早上买苞谷时,递给老板一张二十元的纸币,并补充说今天使大钱。不清楚语境的听了就笑,说20元算什么大钱。我说不是,你不懂,平时我用的是一元两元的毛票或硬币,最大的票面才五元。不明真相的听懂了,又笑。
在忙忙碌碌之余,微信少不了要看看的。下午,我在全国公安文联散文分会微信群中,看到了刘元林先生发布的《艺术到底有什么用?见解没有比这篇深的了……》,下意识地想到意大利卡尔唯诺说的一句话:“生活非常沉重,但文学艺术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轻松”,诚哉斯言!
如今,体力活的劳动强度相较几十年前减轻了不少,譬如搬砖、和泥、插秧等活路皆不必动用人力,蚂蟥上身的机率也小多了。我的家乡松滋(“白云边”白酒的产地)早年时兴两季稻,伏天正值“双抢”时节,即抢收、抢插,且要赶在“八一”之前把晚稻秧苗植入稻田,那种打仗冲锋式的劳作真是作孽。好在现在已改为一季稻,而且收割之时,还有机械可以帮忙……
毋庸讳言,当下,体力活的确可以少费人力,饿肚皮的机会也不多了。物质生活富足了,可是精神生活却难得丰裕,在沉闷乏味单调的生活之余,还不忘写下生活感悟,制造一个个笑话,博得一点点笑声,不也是一种(减压)生活方式么?
作者简介:张友文,自号功不唐捐斋主、苏州大学博士生、湖北警官学院副教授、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公安文化研究所特聘研究员、全国公安文化理论研究专业委员会理事、湖北省大学语文研究会理事、全国地方公安院校首次开设“公安文学”选修课主讲者。
二十多年来,聚焦公安文学,出版公安文学评论专著四部:《点击公安文学》、《聚焦公安文学》、《盘点公安文学》和《回望公安文学》。曾受邀到武汉大学、中国政法大学、中国地质大学、中国人民公安大学、中国刑事警察学院等重点高等院校及新疆公安厅、杭州市公安局等公安实战部门讲授“公安文学”38场次,并在部分高级中学和高校进行励志讲座数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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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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