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收获
中秋到了,所长老胡留在所里值班,安排其他民警回家团圆。这山沟沟里的派出所本来民警人数就少,加上近期治安情况挺好,大小案件未发一起,前一段时间的积案也结了,无案一身轻,所以老胡做出了这个决定。站在派出所门前,老胡眺望着月亮,感受着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浪漫情怀。流连一阵之后,他把那支“六四”拿出放在枕下,就休息了。想起曾在祖国西部边陲昆仑山当兵守关的日子,一番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边关感觉涌上心头。
凌晨二时,老胡被一阵狗吠声惊醒。他知道有警情了,一骨碌翻下床循着狗吠声就往山上跑。钻山,对老胡这个乡镇民警来说,是很专业的事。他一阵小跑,加上几个轻猿跳跃,很快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弯腰快跑的人影在前边。但因内心过急,老胡在经过野猪崖时脚踩空了,伴着一群石块,哗啦啦滚下了十几米深的山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老胡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这人用双臂搂着他,倚着树坐在地上。老胡睁眼望了一下天空,跟来时一样:明月松间照,隔山送秋影!周围很静,能听得见虫子的吟哦。
你是谁?那人没有做声,低着头在打盹。
你是谁?老胡又问了一声。
他终于开口了:所长,你醒了!
你是谁?
我是金狗。
在派出所的管界内,有好几个叫金狗的:大屋廖家有个金狗,王家村有个金狗,金家湾也有个金狗,还有其他几个。
你是哪个村的金狗?
我是金家湾的金狗。
你深更半夜怎么在这里搂着我啊?
对不起所长,我就是你刚才要抓的那个人。
是吗!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抓你为什么不跑?
所长,真的是我!我真的是你刚才追赶的那个人。
那你不是跑了吗?
是跑了,可我又转回来了。
为什么?想趁我摔晕过去的时机再来一次?
不是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吧,我不责怪你。
好,我说。我跑一阵之后,发现追我的人没上来,就疑惑地等了一下,听到崖上有许多石块急剧往下滚落和人的哼叫声,估计是有人从崖上摔下来了,出事了,而且我估计就是你,只有你才这样不要命。
真的吗?
是真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试探着往回走,但我又怕被抓住。走几步,停下来四处看看。走到这,果然看见有人躺在崖下,手脚被石块压住。我赶忙将石块搬开,把人抱起来仔细一看,果然是你晕了过去。
那你正好跑呀!这样做你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不行,所长,深更半夜的,我不能为了偷几棵树逃避处罚而把摔伤的你丢在大山上不管,一跑了之。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就不是偷几棵树的事情了,那我也太没良心啦。你对我家的帮助和教育我改恶从善的话其实我一直记着呢,只不过这回又没忍住犯了事。
老胡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看来他这人性还没完全泯灭呀!平时的教育帮助积少成多起作用了!
你既然这么善良,干嘛来偷树呢?
开始,金狗不吱声。在老胡一再的追问下,才说是因为赌博又输了。
在老胡的印象中,前几年,这个金狗因为赌博被罚过款,被行政拘留过。你说你记着我教育你的话,可怎么不吸取教训呢?
夜越来越深,启明星露出了山头。
老胡说:你回去吧,天不早了。你输了多少钱,我先替你垫上,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明天上午到派出所找我。赌博的事情还是要调查处理的。金狗执意要背老胡回所,被拒绝了。
次日上午,金狗没来,老胡叫民警下山去找,要把赌博的事情仔细调查清楚,却听金狗老婆说金狗被人打了,到镇医院治疗去了。原来,他偷树是同庄家说好了的,庄家在山外等着要钱,因为顾及老胡,树没偷成,钱自然也没还上。因此,金狗一回去,就被堵在家门口揍了一顿。
左等右等到了晚上,老胡也没等来金狗拿钱。下山了解情况的民警告诉老胡说,金狗同庄家翻了脸,说因为赌博输了钱,为还钱去偷树,结果不仅自己身上又多了违法的渣子,还差点让派出所长那么好的人丢了性命,打死也不敢赌了。
赌博的庄家听说胡所长为抓金狗摔下陡峭的野猪崖山坑,吓得好多天没敢归家,生怕派出所迎千难遇万险也要抓住他,跑到九宫山寺庙去拜菩萨,祈求保佑。可是,就在他烧完香,磕完头,转身准备下山时,老胡带民警站在了他面前: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简介:湖广,实名胡广 湖北省咸宁市公安局退休民警。有短篇小说集《桂花庄》;系湖北省作协会员,《星星文学》《咸宁市小说学会》顾问。
如转载请注明信息来源!
责任编辑:苏莉莉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