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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铁路第一大案解密(二十五)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王仲刚

临行前,我奉李进永副局长的指示进行了战前动员。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惊叫道:“苏有庆逃跑了!”

“怎么跑的?”我的心“咯噔”一沉。

“在公安局院内候审时,捅开手铐和脚镣跳墙逃跑的。”

“什么时间?”

“下午三点半左右。”

我一看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立即会同预审科采取紧急措施,追捕堵截,当天报请铁道部公安局发出了通缉令,发至苏有庆原籍所在地、吉林白城市公安局并有关地方和铁路公安机关。

我知道,苏有庆是重案在身,该犯于1989年3月30日在郑州开往广州的243次列车上一次就盗窃郑州二七区的一个体户现金四万四千元,光这一桩就够判极刑。

因为按照当时的法律规定,一次盗窃三万元以上就可以判处死刑。

当天,派出一个追捕苏有庆的小组,专赴苏犯原籍所在地白城市缉捕。

待追捕工作紧急部署完之后,我开始追查苏有庆是怎么逃跑的。

原来,审查小组为了提高审查效率,把刚刚批捕的苏有庆从收审所提出来,准备连续在公安局机关内审查几天之后,再转押看守所。

那天下午,我召集大家传达学习中央领导的批示,审查组的同志就终止提审,把他铐在预审科门口的小院子里,让苏有庆双手抱在三角铁焊成的立柱上,分别戴了手铐和脚镣,把看管工作委托给预审科正常工作的同志,他们就去开会了。谁知,预审科的同志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等散了会,他们找苏有庆时,发现已经没有了踪影。

我当时来到现场,仔细一看,苏有庆是用放在旁边地上的一个竹帘子,折断一小节,捅开手铐和脚镣后脱逃的。

没什么说的,我主动承担责任,向李进永副局长作出检讨,而且最后又补充了一个书面检讨。

李进永拿过来连看都没看,对我说:“好了,好了,要吸取教训,绝不能再发生类似事件,一定要想办法把苏有庆抓回来。”

2月1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铁路检察厅副厅长鞠永春带领最高检工作组到达郑州,传达贯彻中央领导批示精神。随后,立刻调阅盗窃犯赵喜贵的案卷,不到三个小时,就将其批捕。

接下来立即召开了由郑州铁路局党委、政法委负责同志,郑州铁路局公、检、法三长,郑州铁路分局公、检、法三长以及“5·10”专案有关人员参加的会议,由鞠永春副厅长传达了中央和部委领导对“5·10”专案工作所作的一系列重要批示,并提出了具体的贯彻意见。要求郑州铁路局各级公、检、法机关一起上手,加快办案进度,依法严惩危害铁路的犯罪分子,要打出声威,从重从快判处。

铁路局党委、政法委书记王光礼要求要认真传达贯彻中央领导批示精神,公、检、法三家都要全力以赴,主要领导亲自上手,加快办案速度,力争用最短的时间,最好的办案质量,向党中央交一个满意的答卷!

特大盗窃犯苏有庆的逃跑,给我增加了很大的压力。连日来,我把主要精力投入到追捕工作中。布网、摸排、调查、了解,还物建了几个临时线人。

我们分析苏有庆应该逃回白城老家躲起来了,因此,围绕苏有庆所有的亲朋好友和各种社会关系进行布控,张网以待。

果然,当地群众发现并报告白城市公安局铁东派出所,苏有庆已经潜回白城老家一个姘头处。3月27日,白城市公安局紧急出动,但狡猾的苏有庆似乎早就听到了风声,提前逃窜,又逃到其前妻处,准备与女儿见一面后,潜藏到深山老林。

铁东派出所所长等六名民警按图索骥,紧急前往抓捕,但搜遍屋里屋外各个角落,没有发现苏有庆踪迹。

还是所长有经验,他观察到苏有庆母亲的神色不对,判断苏有庆可能没有离开家。他们又重新搜查,注意发现蛛丝马迹,果然发现有一处像是地窖口,于是所长端枪站在一旁,示意身旁的另一个民警猛地掀开了地窖的门。

果然,苏有庆就躲在地窖里,但他拒不出来。

所长朝空中连放三枪示警,又三枪示警,同时大声道:“苏有庆乖乖地举手爬出来!”

苏有庆还是不出来。

所长又朝地窖口旁边的土地上连放三枪,枪声带着回音,子弹掀起地上的泥土散落到地窖里。苏有庆害怕了,他想如果再不出来,民警有可能就朝地窖里开枪了。

苏有庆举手爬出了地窖。

苏有庆被移交给东北追捕组。

追捕组将苏有庆存放在白城市农业银行第五储蓄所的一万五千元赃款办理了暂停支付手续,待法院判决后凭判决书取出。

苏有庆被押回郑州。

苏有庆坐在审讯室里。

他还没有完全从那惊悸的九声枪响中摆脱出来,手上戴着手铐,他的头顶又开始冒汗了,而且一阵紧似一阵,他头上冒的是冷汗。

从我见到苏有庆的第一眼起,他就没说一句话,而是在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苏有庆,一米八的大个子,此刻几乎缩成了一团。

我说:“苏有庆,别再哆嗦了,今天这就是你的家了,安心在这儿住吧,有吃有喝,又暖和。”

苏有庆没有抬头,继续哆嗦着。

我问:“苏有庆,那天你是咋逃跑的?从哪里跑的?”

“我,那天下午,我一看没人看着我,我就琢磨着是逃跑的好机会。可是我的手和脚都是被铐着的,要跑必须捅开手铐,捅手铐我很有经验,但是得有工具。我抱着铁柱子转了一圈,看见地上有一个竹帘子,于是我坐下来,好不容易用脚尖把它钩过来。我折断了一节竹签,就这样捅开了手铐和脚镣,就跑了。”

我问:“从哪里跑的?”

苏有庆:“预审科旁边有一个厕所,后窗是开着的,我就从那里翻窗进到后院,然后又跳墙到你们公安局门前的马路上,往左一拐就是铁路局党校,我就是顺着你家门口那条路跑的。”

“我家门口?”我感到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家?”

苏有庆:“有一天中午,我被铐在四楼的栏杆上,看见你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我分析那就是你家,因为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在此之前,东北追捕组的同志曾经打电话给我说:“王科长,东北的贼们都传说,他们都是因为栽在了你的手里,他们知道了你家的住处,正谋划着到郑州报复呢。”

我有些担心,但是我能怎么办呢?

东北、南下两个追捕组经过一个多月艰苦紧张的搜捕,共抓获八名犯罪嫌疑人,分别于3月15日和18日返程回郑州。

冯杰带领的东北追捕组在齐齐哈尔市碾子山区抓获了三名窝藏犯,他们是曾用摩托车帮助丁东升转移的张帆、张伟民和林少辉。

但是,追捕组转战两个省区,在吉林省的白城、黑龙江省的齐齐哈尔、内蒙古自治区的牙克石等地反复扫荡,仍未抓获“3·20”案在逃犯郑松华、吴明涛和石长鹏。

臧自恒带领的南下追捕组,在线人曹猴子的配合下,先后在河南许昌、漯河和信阳,在湖北孝感和武汉,在湖南岳阳、长沙、株洲、衡阳等地追捕,一路南下,拉锯式扫荡,最后在岳阳市商业大厦抓获五名东北流窜犯。

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组到郑州后,即组织各方人员提前介入办案。

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先后派出工作组进驻郑州,督促办案,狠抓中央领导同志批示的贯彻落实。

我局预审科的艾富强、常思军也抽调到专案组,大家日夜兼程,加快办案速度,很快批准逮捕二十三名,移送起诉十九名。

1990年3月底、4月3日、4月4日、4月5日,郑州铁路运输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陆续开庭,分别对吴景祥盗窃案、“3·20”绑架乘警案、毕海波盗窃案和吴殿涛抢劫案四案十七名案犯开庭审理。法庭上,四案十七名犯罪嫌疑人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3·20”绑架乘警案的丁东升、李秀江、刘艮波以抢劫罪被法庭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抢劫犯吴殿涛,盗窃、抢劫犯贾永发也同样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1990年5月3日,是单独开庭审判赵喜贵盗窃一案的日子。

“哗啦”监室的门被打开了。

“赵喜贵!”看守民警喊道。

“有。”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都变形了。

赵喜贵缓缓地站起来,他极力保持着镇静。他穿一身铁灰色西服,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也是他进监室以后最好的一副行头,他今天这身打扮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临出门前,他还将鬓角的头发往后抿了抿。

赵喜贵这副架势不像是去接受审判,倒像是去赴宴。

上午9时,郑州铁路运输中级法院刑事审判庭审判长宣布:“传被告赵喜贵到庭!”

赵喜贵被四名法警押着,迎着无数的目光,他把头高高地仰起,两撮上翘的小胡须轻轻地跳动着,透露着一股冷酷的逼人之气!他眼睛不大,但时时闪现的却是一股少见的、发自骨子里的凶光,它使人想起了夜间荒野上的饿狼,那绿莹莹的眼睛,如两只探照灯。

法庭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

法庭调查开始。

起诉书指控被告赵喜贵于1988年12月3日凌晨在178次列车上的盗窃犯罪活动。

宣读失主报案材料、失主陈述、证人证言、辨认记录、抓获经过及其他证明材料。

公诉人和辩护人分别对被告人进行讯问和发问。

赵喜贵若无其事地坐在被告席上,对法庭的讯问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狡辩抵赖、拒不认罪。

法庭开始辩论。公诉人致以下公诉词:

审判长、审判员: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二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第十五条之规定,我们受河南省人民检察院郑州铁路分院检察长的指派,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出席今天的法庭,对被告人赵喜贵一案依法支持公诉,并在法庭上履行法律所赋予的监督职能。

公诉词分两部分阐述:

一、被告人赵喜贵盗窃犯罪主观极深,社会危害性极大;

二、被告人赵喜贵应负的法律责任。

公诉词指出:

被告人赵喜贵在多次受到教育处理后,仍不思悔改,在劳教期间请假外出不归,跨省流窜作案,专门在夜间运行的旅客列车上进行盗窃犯罪活动,被捕后拒不如实供述犯罪事实,能推则推,谈小不谈大,谈远不谈近,对抗审查,毫无悔意,直至今天的法庭调查依然如此,由此可见,被告人赵喜贵盗窃犯罪恶习之深,社会危害性之大,实属屡教不改。

178次列车从西宁驶达上海,途经青海、甘肃、陕西、河南、江苏、上海五省一市,各地旅客云集列车达数千人,列车上的治安状况对沿途各地社会治安、社会形势的稳定有着重大影响,是国家社会文明和治安秩序的重要窗口。被告人赵喜贵之所以选择在此次列车上作案,是因为他熟知乘坐此次列车的旅客经商的多,携带巨款的多,之所以选择在郑州—商丘间下手,是看准这次列车运行至这个区间正值午夜以后,旅客长途旅行困倦,便于伺机作案,作案随机性大。由此可见,赵喜贵是有“吃”铁路,在旅客列车上盗窃作案的丰富经验。

公诉人接着说:

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司法部〔1989〕公发27号文件指出:流窜作案是当前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一个突出问题,必须依法予以严厉打击。

辩护律师即席依照法律规定为赵喜贵作答辩词。

还没等律师说完,赵喜贵就一脸不耐烦:“算了,算了,不用辩了,想咋办都行。”

审判长:“被告赵喜贵,你可以为自己作最后辩护。”

赵喜贵眼神松散地一瞟:“我没啥可说的。一我没上178次列车;二我没作案,就这些,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不说了。”

审判长宣布休庭,合议庭合议之后宣判。

再度开庭时,仔细看赵喜贵的脸已经有些发青了,但他仍努力做出毫无惧色的样子。

审判长宣布一审判决赵喜贵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赵喜贵缓缓地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审判长足足有十几秒钟,最后他冷笑一声:“完了吗?”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就在旁听席上。我分明看见,在审判长宣判他死刑之后,他的两条腿不停地颤抖。

一审宣判后,赵喜贵、杨志刚、薛守志、吴景祥、王锁柱、孙平、丁东升、李秀江、刘艮波、吴殿涛、贾永发均不服判决,向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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