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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铁路第一大案解密(十四)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王仲刚

第十四章   血溅株洲城

南下追捕组派出去的第二天,02号眼线王建也来向我报告:“刚刚从南边过来的贼们讲,赵胖和大民在株洲供销大厦玩女人的时候被大厦保卫科的给抓住了。”

真的?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兴奋的热流。

我用长途电话打通了湖南省株洲市供销大厦保卫科。

对方答复:8月16日,有一男二女,是东北人,在客房里嫖娼卖淫,被我保卫科查获,在审查两个女人的时候,男的飞身从七楼跳下逃走了。

从身高上看很像“5·10”案要找的钱振民,但不能确定。两个女人罚款后已放走。

好厉害,钱振民竟然从七楼飞身跳下,而且直接逃走,这简直像港台电影里的精彩镜头。

湖南,株洲。庆云大厦。

这是株洲市最为豪华的高级宾馆。这里的房间每天最低入住标准是八十元人民币,还不包括其他服务项目的收费,这对工薪阶层来说,只能是望而兴叹。

赵喜贵、钱振民却是这里的常客,一住就是个把月。

冯杰、韩庆华身着便装,一副都市现代青年的打扮,轻轻松松地被迎宾小姐迎进了豪华的宾馆大厅。

二人走进大厦保卫处的办公室。冯杰出示了证件,还有公安部印发的通缉令。

经保安反复、认真的辨认后,认定要找的这两个人曾以东北某公司经理的身份多次住过这里,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见过。

线索断了。

冯杰和韩庆华走出庆云大厦,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八月的株洲酷热难耐,加上心急,他俩不停地甩着汗,心里琢磨着,赵喜贵、钱振民会跑到哪里去呢?

电话打到了指挥部,请示。

我说:“一定要多查查市里的高档宾馆、舞厅。”

株洲市一家颇有名气的舞厅——湘妃舞厅。

当冯杰、韩庆华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出现在舞厅门口的时候,立刻被两位笑容可掬的小姐簇拥着坐在了包厢式的座位上。他们趁要饮料的间隙,打量着每一位来这里娱乐的男客,但没有发现异常。

冯杰将通缉令连同饮料钱一起递给了小姐。

小姐疑惑地看了看,摇摇头。

他们又来到供销大厦。

一位保安人员谈道:“这两个人前一段时间在这里住过,拿的工作证和介绍信上一个是北京市电机厂的采购员,好像叫……刘虎,另一个是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供销社业务科科长李伟。后来,因为嫖娼被我们盯上,结果在一次抓现行时,一个逃脱了,另一个从七楼跳下去跑了。”

与情报相吻合!

冯杰、韩庆华向我汇报了以上情况,我要求他们以株洲为重点,向四方延伸,对江南各地进行追踪侦查。

北起河南信阳,然后武汉、岳阳、长沙、邵阳、怀化、柳州、桂林、衡阳,再到广州。

十多天过去了,杳无行踪。

冯杰和韩庆华精疲力竭,身上带的路费也花光了。

怎么办?撤回郑州?

冯杰在广州铁路公安局给我打电话,请示下一步方案。

我沉吟片刻,果决地说:“你们再按原路返回株洲。记住:一定要仔细地再滤一遍,我相信,我们的侦查目标不会错,赵、钱二犯应该还在这一带。”

冯杰坚定地回答:“是!”

再折回株洲!

华灯初上时分,繁华了一天的株洲市依然是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冯杰、韩庆在侦查了几天后,再次来到供销大厦。

保安人员说:“你们走后,有一个穿铁路制服的姑娘来找过这两个人,她只说是给他们送火车票的,就是不说是哪个单位的。”

那么,这个穿铁路制服的姑娘是谁呢?她是铁路上的,还是别的系统的?

冯杰、韩庆华走在街上,他们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夜景,满脑子都是赵喜贵、钱振民的影像,还有那个穿铁路制服的姑娘。她在哪里?茫茫的株洲市,几十万人口,要找一个没有名、没有姓、没有具体工作单位的姑娘,如大海捞针。

他们抬脚进了位于市中心的皇后舞厅,进门的瞬间,冯杰嘴里哼起了流行歌曲,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他俩坐在了显眼的位子上。冯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三星级万宝路,甩给韩庆华一支,又弹出一支送到嘴上……

冯杰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跷起的二郎腿轻轻摆动着。他漫不经心地巡视着周围的环境,还有舞池里随着轻柔的音乐双双舞动着的身影。

他冲服务小姐打了个响指,服务小姐飘然而至,声音柔柔地问:“请问二位先生,需要点什么?”

“两听可乐,要冰镇的。”冯杰头也不抬地说。

他们的一举一动,立刻吸引了当地的几个“打食妹”。其中的一个扭着腰肢,裹着一身香气飘过来,手直接就搭在了冯杰的肩上。

“阿哥,陪你跳一曲吧?”

冯杰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就你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口音。

“那还不好办。”株洲妹向对面的坐台甩了个响指,又一个株洲妹飘然而至,直接坐在了韩庆华旁边。

冯杰把一口烟雾喷到女孩儿的脸上,气哼哼地说:“你们这疙瘩的人太不够朋友啦,那个株洲妹也太不够意思了。胖哥要车票,当天要当天就能拿。可我们说了两天也没送来,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就是,搞不到就吱一声,我们也好找别人。”韩庆华也十分气恼地说。

“阿哥,千万别生那么大气,当心气坏了身体。你说的不就是那个慧慧吗?这事儿好办,她这会儿正上夜班,等一会儿,我去给阿哥问问不就行啦。”

“阿哥,你不知道,慧慧的心里只有胖哥,听说为这事儿还差一点儿和胖哥的女朋友鸿雁动刀子呢!”

“是吗,为什么?”冯杰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

“哎呀,坏了,赶不上车了,快走。”冯杰冲两个女人摆摆手,拉起韩庆华冲出舞厅的大门直奔火车站。

赵慧做梦也没有想到,郑州铁路公安局的人会在半夜十一点多跑到单位来找她。

赵慧当时有些蒙,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幸亏站上的同事们没人看见。

她看了看他们亮出来的证件,忐忑不安地坐在值班室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两眼直直地望着这两个公安局的。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她,有什么事牵扯到她。她努力地把自己这一时期的行为在大脑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再现,可怎么也找不出他们半夜来找她的原因。

冯杰一直打量着赵慧,眼前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从她那种紧张慌乱的程度判断:她并没有完全学坏,说不定是不明真相,被人骗了。

冯杰尽量将语调压低说:“你不要紧张,我刚才说了,我们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来找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把知道的都讲出来。”

“我能做到,你们问吧。”赵慧赶紧说。

……

赵慧说:我最近确实认识两个东北做生意的人,一个称白经理,一个叫李科长,具体名字不知道。他们想让我给他们买票,就三番五次地托人找我。我想,我在铁路上工作,买票比较容易,就帮着买了两回。后来,我的一只手袋忘在白经理的房间,几次登门去要,他都不给我。有一次,我竟被大厦的保安当成卖淫女审查了一个多小时,我非常气愤,又赶上和白经理姘居的女孩子吃醋,我就离开了他们……

我在电话里听着冯杰的汇报,大脑高速地运转着,这个赵慧……赵慧……对!就这么办!

我对冯杰说:“就地将赵慧建为眼线,马上启用,用她去抓赵喜贵、钱振民!”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连赵喜贵、钱振民的影儿都没有。

冯杰心里油煎一般,韩庆华、赵慧也急得团团转。

冯杰又一次拨通了我的电话,请示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客气:“你们一定要耐着性子,要把掌握的线索全部再筛一遍,交给你们的线索每一条都必须有个说法。同时,再把株洲仔细地过一遍,一定要像过筛子一样。抓不住人就不要回来!”

冯杰手握话筒,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喜贵、钱振民到底跑哪儿去了?冯杰、韩庆华陷入了沉思。

我的判断一点儿没错。

赵喜贵、钱振民并没有离开株洲,只是在株洲动了动窝,从繁华、高档的庆云大厦、供销大厦,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锦东饭店。

赵喜贵心里清楚,这次公安是动了真格的,不然不会连续发兵进东北。以他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追捕他的侦查员很快也会出现在南方。他之所以守在株洲没动,是因为东北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回去就是堵枪眼,只有待在株洲才相对安全。因为,这儿是他和一帮弟兄常年经营的“南方根据地”,这里交通便利,既可北上又可南下,还有当地的贼们照应。

赵喜贵对株洲是很有感情的,甚至有种家的感觉。

不过,赵喜贵一想起8月初供销大厦的那次险遇,心里还是有一些后怕。不是别的,他害怕被公安盯上会因小失大,为了女人真不值得。可他寂寞呀!每当夜色降临,要么上车“干活”,要么身边就得有女人。否则,漫漫长夜不知该如何熬过。

隔壁的钱振民和那个叫雨雨的女孩儿恐怕早就……说起来钱振民是不应该的,雨雨毕竟是杨文清的女人,杨文清前脚被抓,钱振民后脚就睡了他的女人。

在这个问题上,赵喜贵觉得钱振民不够哥们儿,可以说是钱振民违反了游戏规则。

可是这话赵喜贵没法说,一个是他的忠实徒弟杨文清,一个是他的铁杆儿兄弟钱振民,而且还曾救过他的命。

南方战场比预想的要难得多。

冯杰和韩庆华已经把信阳、武汉、岳阳、长沙、株洲、衡阳、韶关、广州全面扫荡了一遍,现在他们就在广州。

冯杰在电话中向我汇报,他们的工作很认真很细致,这一遍下来,没有发现赵喜贵和钱振民在这其中任何一个城市的迹象。

冯杰请示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再来一遍!你们从广州开始,往回走,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排查,最后把重点放在株洲。这里是赵喜贵和钱振民的老巢,他们和当地已经结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株洲他们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女人,有自己熟悉的活动范围,特别是娱乐场所。我还是那个观点,要想找到他们,必须找到他们身边的女人。”

为了能够抓到赵喜贵和钱振民,我这一次实际上往南方派了三个追捕组,冯杰、韩庆华追捕组只是其中一个,当然也是主要的一个。为了防止他们的工作不到位而出现漏洞,也为了验证他们的工作,沿着同一个路线,我还派了另外一个追捕组。为了把网撒得更大一些,我又派了第三个追捕组,这个组的任务是京广线的两翼,也就是除了京广两边以外的,东边主要是江西和福建,西边主要是湖北、湖南西部和广西。

第二组的工作方法主要是以打击现行为主,也就是说,盯住一些重点站跟一些重点车,发现正在作案的犯罪分子都可以抓。

而第三组的工作方法主要是摸、排、查,以寻找赵喜贵和钱振民的踪迹。

三个组战果都不明显,令我十分着急。

几天以后,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冯杰和韩庆华一路排查又回到株洲。

我和冯杰再次通了电话,我的态度更加肯定赵喜贵、钱振民就在株洲。

冯杰赞同我的判断,后来冯杰告诉我:“你当时那么坚定的态度,让我坚定了要在株洲抓到赵喜贵、钱振民的信心。”

冯杰还说:“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就是把株洲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俩找出来!”

回忆起这一段历史,许多年以后,我在青藏铁路公安局当政委的时候,我和韩庆华在美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也就是他的家乡再次相遇的时候,韩庆华动情地对我说:“说实话,那年在株洲抓赵喜贵、钱振民的时候,我真的对你很有意见,都那么长时间了你还不让我们回去,反反复复地在京广南线扫荡,非得让我们盯住株洲不放。我当时真是不想干了,想走人,回到本局工作。但是后来真的抓住了他们,这一段历史成了我当警察最光荣的历史,个人还立了二等功,真应该感谢你王政委。”

冯杰最会牵猴子,最会使用线人。他给赵慧加了码,要求赵慧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七点必须汇报联系一次。

赵慧有些不情愿,冯杰给她拧螺丝:“你不愿意干可以,我现在就把你和东北流窜惯犯的关系告诉你们的站长。”

话不用多说,赵慧一听就害怕了。前一段时间冯杰和韩庆华找到赵慧时并没有和站上讲,因为不知道赵慧陷得有多深,本想保护一下她的名声,现在经冯杰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自己不配合不行。抓不到这两个家伙,自己也洗不清。证明自己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公安局的这两个同志抓住赵喜贵、钱振民。

一连好多天,赵慧每天按时和冯杰、韩庆华接头两次。按照赵慧自己的描述,她把赵喜贵、钱振民可能去的地方都想遍了,也找遍了。她又把几个常在庆云大厦歌舞厅玩的小姐妹全部问了一遍。当然她的理由不是抓他,而是想找这两位“经理”借钱。他们都说最近没见过这两位“经理”。

冯杰和韩庆华带来的线人王建也千方百计去寻找二人的踪迹。

作为抓捕第一责任人的冯杰和韩庆华,他们更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跑,绞尽脑汁地想,不分昼夜地找。

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1989年9月7日,是个值得一辈子记住的日子。冯杰和韩庆华都说他们事先没有一点儿预感。在市里晃荡了一天,眼看就要夕阳西下,赶到和赵慧约定的地点,时间已经到了,却不见她的身影,冯杰有些慌了,莫不是赵慧……

冯杰和韩庆华只好用抽烟来驱除烦躁的心绪,一根接一根……

赵慧终于来了,从她的表情看,肯定有好消息。

赵慧兴奋地说:“赵喜贵、钱振民今晚要出来跳舞,可能在庆云大厦。”

冯杰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慧说:“跟他们经常在一起的一个小妹亲口对我说的,她还想约我一起去呢。”

冯杰看看表,刚刚七点半,天还没有完全黑透,离舞厅开始营业时间尚早。这会儿应该是吃饭时间。

韩庆华带着线人王建提前等候在庆云大厦门口。

而冯杰则领着赵慧开始打探庆云大厦附近稍好一点儿的饭店,还有商场、酒吧,看看有没有可能在这些场所发现他们。

没有发现异常。

是冯杰和赵慧不经意间的对话,决定了赵喜贵落网的命运。

冯杰问:“一般情况下,他们吃完晚饭以后,也就是说,在舞厅还没有开门之前,他们爱去哪儿?”

赵慧答:“有时候溜达溜达买买东西,也有时候到美发厅做做头发。”

“做做头发”四个字让冯杰的眼睛一亮。

对,立即去发廊!

他们一家发廊一家发廊地查找,穿过了好几条小巷。

此刻,赵喜贵正闭目靠在一家“温州发廊”的转椅上,享受着服务小姐轻柔的按摩,心中不由得赞叹,生活实在是太美好啦!服务小姐的手就像是丝丝春雨浸润着赵喜贵的肌肤。

突然,赵喜贵听见有人轻轻地喊了声:“赵喜贵。”

赵喜贵一下子就蒙了,这里谁会知道我的真名?

他已经习惯了人们称他“胖哥”“白经理”“白明超”,他的真名赵喜贵很少有人知道。

当他本能地回过头时,发现乌黑的枪口正顶着他的额头。

就这样,头号江洋大盗赵喜贵束手被擒。

抓住一个,还有一个,这赵喜贵怎么办呢?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冯杰想到了附近的解放路派出所。于是,冯杰押着赵喜贵来到解放路派出所。他向所长简明扼要地讲明情况,请求帮助,将赵犯暂时关押于此。

所长很痛快,表示全力以赴帮忙。他当即把在所里的六名民警全部召集在一起,看守赵喜贵。要求严加看管,绝对不能出问题。

冯杰很感动,他火速地跑到派出所对面的一个烟摊上,买了一条价值六十五元的“希尔顿”香烟,这在当时算是很好的烟了。他撕开包装,硬是一个民警塞了一盒,连连道谢:“多谢了!这家伙可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拜托大家,千万留心。”

几个民警都表示:“放心去吧!我们一定看住他,绝对跑不了!”

冯杰飞快地离开派出所,向庆云大厦跑去。因为他知道,在株洲,赵喜贵、钱振民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刚抓了赵喜贵,消息肯定传得很快,如不迅速把钱振民缉捕归案,他很有可能闻风而逃。

冯杰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了庆云大厦门口,守候在那里的韩庆华低声告诉他:“目标已经进去了。”

二人飞速冲进大厦。

总服务台的女服务员听完冯杰的描述后,反应很快,她说:“有这么个人,东北人,大个,而且很帅,好像住六楼。对,就在618房间。”

服务小姐领着冯杰和韩庆华来到六楼,她轻轻地打开门,闪到一边。

冯杰、韩庆华端着手枪,冲进房内,那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按倒在地,刚想上铐,谁知那人急忙声明:“我不是坏人,别抓我,别抓我……”

原来,这是个哈尔滨某公司的职员,相貌酷似钱振民,也叫振民,只是不姓钱。

冯杰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请原谅!没有弄伤你吧?”

冯杰急忙拿出公安工作证和公安部通缉令。

他和韩庆华在等着这位被误会了的假钱振民一顿发泄……

谁知这个振民却微微一笑,上前握住冯杰和韩庆华的手说:“你们公安真的很辛苦,我能理解你们。”

“谢谢,谢谢你。”冯杰和韩庆华连声致谢。

他俩同时看了看手表,分析钱振民这时大概已经到了夜总会。

他俩一路小跑着离开618室,直奔三楼的夜总会。

豪华的夜总会,高雅、神秘。舞池里正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灯光扑朔迷离,顾客们正陆陆续续进场,他们的脸上荡漾着甜蜜的笑容。

冯杰和韩庆华装作找座位,把舞池全面巡视了一圈。

没有钱振民。

几张吧座里,围坐着二十来个当地颇有名气的贼。

放眼扫视了舞厅的环境,冯杰觉得必须立即撤出,这里人太杂,不便动手抓人。万一抓人时,那二十来个贼一哄而上,靠我们两个人可对付不了。况且,这种公共场合又不能使用武器,弄不好会伤及无辜。更重要的是,万一让钱振民趁乱逃走,那可怎么交代?

冯杰和韩庆华离开了舞厅,他们决定在楼梯口动手。

韩庆华在一楼楼梯口处把守,冯杰在二楼和三楼的转弯处选择好截击位置。

可是,冯杰马上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转弯处有一面通体的大玻璃,钱振民曾经从七楼跳下逃脱的情景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把三楼玻璃砸碎,钱振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三楼跳下逃跑。

于是,冯杰来到一楼和二楼的连接处,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在一层台阶的中部选好了位置,这里正好和韩庆华互相配合。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等候猎物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

这回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不,是“度秒如年”。每过一秒钟,他们的心就会被重重地撞击一下,生怕钱振民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溜之大吉,几个月的心血可就白费了。不由得,他俩都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枪。

冯杰想象着即将发生的格斗场面,说不紧张那是瞎话,是骗人,尽管这样的场面经历过好多次,但这次的对手毕竟不同。单从身高比,钱振民一米八二的大个,而冯杰满打满算才一米七。虽说冯杰是警校毕业,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可钱振民面对飞驰的列车蹿上跳下如履平地,能从七楼跳下楼逃跑。况且,今天的抓捕,可能还会遇到那么多本地的流氓和小偷为他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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