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擒“鬼船”
滕达第一次听说鬼船的故事,就被它吸引了。他更为那个精心谋划、诡谲算计的老鬼震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线人悄悄地告诉他,这个很恐怖的人。“他把所有从电视上学来的反侦察手段,都记到笔记本上。他很多疑,老娘都不会相信。他还特狠,报复心很重。”这绝对是一个叫人后背发凉的家伙。滕达可以想想,鬼船为什么会如此隐蔽悄无声息了。
这个案子接还是不接?不接,当作这条线索从来没听见过,反正别人又不知道。接,该怎么破?这是一颗烫手的山芋,搞不好会搞砸锅的。他刚当副大队长,万一——万一像去年其他城市发生的案件一样,也在河上抓赌,赌客们四散而逃,爬窗的爬窗,跳河的跳河,忽然炸了锅。有一个赌客也一时着急跟着跳河,跳下河才记起自己不会游泳,又是半夜,谁能顾上他?第二天发现时,早已保持一个四肢固定的姿势,眨也不眨眼地漂浮在水面上了。赌客的亲戚开始无理取闹,要办案民警为死亡负责,理由是“如果警察不抓赌,赌客就不会跳河,赌客不跳河,就不会淹死。”如此颠倒黑白的理由,搞的办案民警整天心烦意乱魂不守舍。滕达也心事重重了。心烦意乱的滕达给刘飞打电话。警校毕业后,刘飞分配到其他城市,作为曾经的警校同学,刘飞算是记忆中最要好的兄弟了。刘飞说这种案子最好少去碰,别案子没办好人却惹一身骚,天下有那么多案子等着去办,何必管这个。可如果不抓这条船,就会有无数个老鬼效仿,会冒出无数条鬼船,他这个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到时候,无论死多少赌客恐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不抓不行,况且现在有如此好的耳目。抓,一定要抓,而且要安安全全地抓,抓一个老鬼,震慑无数个老鬼。
案子是靠经营的。这种经营不像开店铺做买卖,这种经营就像《风声》《暗算》深入虎穴斗智斗勇。鬼船像幽灵一样,只听其闻,不见其影,如何抓捕,必须摸清鬼船的行踪。滕达命令线人深入鬼船,秘密安装一个微型定位器。一个月过去了,线人终于给滕达发来一条信息,“我今天吃的好饱”。这是两人的暗语,只有滕达知道。这个线人只和滕达单线联系,谁也不知道线人是谁。线人有时候就像一个隐形人,他的姓氏、名称、经历、冒险都无人知晓,甚至某天运河上漂过来的某具尸体,说不定也会是死去的线人。滕达兴奋地通知公安局开机定位寻找鬼船,可结果是没有信号。滕达不会随意给线人打电话。线人在发送信息后随即删除关机。莫不是定位器坏了?不应该啊。到底为啥会没有信号呢?这个问题让滕达冥思苦想。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有位民警随口说“我不相信他还装屏蔽器不成?”大家都太低估老鬼了。再一次见到线人,线人打死也不愿意配合了。线人反馈,他也是刚发现,老鬼真的在那条破船上装了信号屏蔽器。老鬼已经把鬼船打造成一个易守难攻、神秘隐身、移动作战的碉堡。铁皮顶棚将内舱包裹保护,警察无法获知内部情况,无法取证,只有一个出口,易于把守,一旦发现风吹草动,舱内赌客迅速清理赌具和赌资,即使警察攻入舱内,赌客们也早已装扮成喝茶聊天的模样。无法获取赌博现场的证据,就意味着取证失败无法抓捕,警察抓赌难就难在这里。更何况还是在河上,再来一个赌客跳河的现场直播,警察还要做好人好事下水救人呢。抓不了人,只有灰溜溜离开,说不定还要被赌客们奚落嘲笑。这只老鬼简直快成精了。可令滕达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滕达让线人重新安装一个定位器到船外面。线人死活不肯。他说上次那个可能已经被老鬼发现了,他再去就是送死。传说老鬼的手上还握着一条人命呢,几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老鬼将一个小弟一脚踹下船,小弟就淹死在大运河里。他把我也扔下河,谁知道我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线人开始害怕了。看来这个老鬼心狠手辣,说不定还能破获一桩命案。老鬼已经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风吹过横跨大运河的云阳大桥,腾达带领行动队蹲在桥上悄悄等待。按照线索,今晚鬼船将通过这座大桥。可桥下几分钟就会渡过一条货船,穿梭来往的货船像运送灵魂的摆渡人,一艘艘无声地漂过暗夜,带走或者带来一个个等待命运判决的灵魂。
有人等不急了,都等几个小时了,冷风吹的脖子直往棉衣里缩,拿夜视仪的手早麻木了,眼睛也盯得快成对眼了,可鬼船到底是哪艘啊?信息可靠吗?行动队里的小伙子终于表现出年轻人特有的烦躁,点燃一支烟,呼吸着粗重的气息,表达不满。忽然负责值守观望的傅金炎说:“不会是这条船吧”。傅金炎在行动队是有名的乌鸦嘴,啥好事到他嘴里,都要说坏了,而且坏的特别准。滕达拿起夜视仪,探头细瞧,乌黑的船体,没有一盏灯亮,没有一个人走动,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整个船体都被铁皮覆盖着,像一艘现代版的隐形战斗舰。“乖乖,真是它啊。”短暂的邂逅,鬼船从眼皮底下穿过,行动队又转移到桥的另一侧,继续观察。一辆私家车半夜过桥,看到鬼鬼祟祟的几个人,猫在桥上看桥下,车主小心翼翼开车,大张着嘴巴紧张兮兮地缓缓通过。当夜有人报警,称云阳大桥上有犯罪团伙,估计就是这个私家车主了。
第一次见到鬼船真容,大伙都有些兴奋,边观察边小声议论。大家把该船的特点一一记录。滕达拿着红外望远镜,确定船上的哨位。果然,看似黑洞洞的船,用红外望远镜看去,发现船头有一个红通通的人形,这肯定是个望风人,猛然一看,还真像站着一个肉眼无法瞧见的鬼呢。滕达低声命令大家缩头。行动队几个小伙快速低头,躲在大桥护栏后。刚才滕达发现站立的望风人,姿势好像在手举望远镜四下观察的模样,他心想,对方不会也有红外望远镜吧?我们在观察敌人时,敌人居然也在观察我们?万一他看到大桥上几个人影,可能会暴露了。行动队都莫名其妙地紧张地等待,鬼船像一条墨色长鱼,摆尾游走了。后来审讯时,才印证了滕达的顾虑。老鬼心细如针,为鬼船配备了各种先进工具。为了不引起外人注意,他只派一名望风人员。当然,这唯一的望风人,相当谨慎、分外激灵。老鬼选人用人的本领和组织能力过人。事后滕达感叹,这样心灵的人,好好开个店,安稳做点买卖,早就发家致富了。可是几乎每个罪犯的背后,都有一个乌七八糟的朋友圈,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老鬼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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