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神探

凡人皆无法保守秘密，就算口风严实，也会在举手投足间流露，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背叛的气息。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九月的西北边陲小城克拉玛依宁静而美丽。这个从荒凉的戈壁滩上站立起来的黑油之城正用她缤纷的五彩喜迎八方宾客。在城市的会展中心，《第四届公安科技信息化专题论坛》如期举办。来自微软、华为、依图、浪潮等IT界的科技精英高屋建瓴拨云见日。席间，作为全国公安一线仅有的两名代表之一的樊东晓华山论剑，以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稳重一气呵成地宣泄着交流论文“合成作战一掌经”，言毕掌声连连。                

合成作战是现代化战争条件下诸军兵种联合指挥作战体系，它强调信息主导、体系对抗、联合致胜。随着市场经济不断推向纵深，互联网+作为一种全新的经济形态，在带来社会变革的同时，也使新型犯罪层出不穷。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作为经济文化繁荣的基石的公安工作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合成作战的警务模式应运而生。
    樊东晓就是现代警务新模式下的弄潮儿。
    他工作的苏南镇江是有着丰厚文化底蕴的现代化城市，这里有梁红玉击鼓战金山的传奇，有白娘子水漫法海洞的浪漫，甘露寺刘备招亲让典故“赔了夫人又折兵”传遍天下。这片土地自古以来文人荟萃天杰地灵。
    与传统的人力密集型警务相比，现代警务更加注重技术成果的享用。没有现成的模式，他闯；没有懂行的人员，他训；没有成熟的技术，他创。凭着时不待我，不进则退的一股子干劲儿，在实战中，他陆续总结出了二十多个新战法，被省厅以上相关警务部门采用的达两位数，其中他主创的《动静结合控车查人技战法》被收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的《公安大情报系统应用技战法汇编》。
    他是润州公安分局一名专业研判的民警。情报研判是新的警种，是一块待开垦的处女地。新的警种意味着你在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一抹黑是他当初转岗时最切身的感受。当侦察员们求助的信息雪片般涌向他的专用邮箱时，他浑身的毛细血管都在膨胀。需要对比的、甄别的、查证的、串并案的，没完没了毫无头绪。一条条的信息背后说不准就是一颗颗罪恶的灵魂，他马虎不得，也大意不得。这位年仅三十出头，看上去略显稚气的邻家大男孩不得不推掉所有的应酬沉下心来静心应对，研判中心的孤灯常常伴随着他到天明。
    “尊敬的工行用户：您的电子密码将于次日失效……”。对这样的短信我们并不陌生，更不会予以理睬。但在两三年前，类似的信用卡诈骗却令许多人深信不疑，结果鸡飞蛋打，倾家荡产。市民王某就因被这一新型的犯罪手段得手而急得跳脚。樊东晓获悉后第一时间介入，通过疏理摸排，当天竟然有多名群众上当受骗，损失惨重。为尽早破案，打掉这颗毒瘤，他随即与省内外同行交流，虚心请教，掌握了发送虚假信息诈骗的犯罪规律，并利用技术优势还原活动轨迹，探寻活动规律，并创造性的运用手机软件与专业技术进行碰撞分析，合成作战，很快将已逃窜外省伺机作案的犯罪团伙打掉。
    弹无虚发，这是评价一个射手优劣的标准。去年夏季，市区盗窃摩托车案件频发，樊东晓再一次启动了合成作战机制。由天网工程搜集的各类资料汇聚到案头，上百GB的容量，检索量可想而知。面对电脑，他义无反顾，一头扎了进去，没日没夜，废寝忘食。搜索，对比，分析，研判；再搜索，再对比，再分析，再研判。眼花了，眼药水伺候，断片了，到篮球场投一会儿篮再战。他本是篮球队的主力，运球投篮行云流水热情奔放，可现在，手捧着篮球却感到很陌生，找不着感觉。他的脑海还被视频里的图像牢牢占据着，轻易不肯退潮。嫌疑人那一个个模糊的身形象烈日下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的影子婆娑迷离，是非难辨。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一切，伺机再判。一连十来天都是在这样混沌的状态中度过。心智的角力终将赢得拨开迷雾见太阳的那一天，在其他警种的密切配合下，依托警务平台顺线追踪，抽丝剥茧，终于让犯罪嫌疑人无所遁形，束手就擒。
    经济方式的转型必然带来社会生活的重大变革，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再到互联网+，从现实社会到网络空间，社会的每一个进步都伴随着巨大的阵痛产生。为社会提供公共安全产品的公安工作也不例外。宗教信仰带来的恐怖危机，消极腐败带来的信任危机，虚拟网络带来的精神危机等等，无一不对现实社会构成威胁，貌似平静安定实则暗流涌动。人力为主、各自为战、被动反应的传统警务模式已不再适应需要，情报主导、合成作战、主动打防的非传统模式应运而生。樊东晓和他的团队正是赶上了时代的潮流，知难奋进，拼力探索。一旦他启动了合成作战按钮，从情报收集，深度研判，直到行动处置，他都全程参与。他坦言，他的心总是悬着的，只有亲眼见到嫌疑人落网，心才会放得下。他明白一个道理：实战可以检验研判的质量，实战可以让他不断修正方向避免犯错，实战可以使他创新的战法不断完善。走上研判岗位的六年时间里，亲自研判信息60余万条，抓获嫌疑人百余名。
    刑警出身的樊东晓深知破案的艰辛。他说，一旦有案子，传统的由案到人的大规模的排查、筛选，再排查、再筛选，循环往复直至案破，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有时还劳而无获。他就曾为了一条线索的查证山南海北地跑，风餐露宿，风雨无阻。自有了互联网，集成了大数据，搭建了信息平台，坐在办公室就可以叱咤风云，精确制导，与各级别的犯罪较量，实现由人到案的华丽转身。主动打击，积极预防不再是痴人说梦。那还是在他干刑警的时候，一伙来自高危地区的人员入住本市，凭借侦查员特有的第六感觉，依托信息平台，他开始运筹帷幄。依据这伙人的行动轨迹及案发特性，樊东晓嗅出了浓浓的硝烟的味道。经过乔装打扮，守株待兔，该团伙作案后还没回到住地便人赃俱获，数十起案件有的甚至连失主还没有察觉就宣告破获。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海量的信息研判成就了他一付火眼金睛，他能探微知著，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破案的契机。职业的敏感却使他变得谨小慎微。他很少发微信圈，也从不晒生活照。弗洛伊德说过，凡人皆无法保守秘密，就算口风严实，也会在举手投足间流露，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背叛的气息。他怕无意中背叛自己的职业。

警官学院毕业的他虚心好学，喜欢钻研。投身情报工作以来，他主动研判信息资源分布规律，创新情报研判工具模型设计，探索总结了“合成作战一掌经”、“动静结合车辆轨迹研判”等一系列现代警务下的作战法则，有的被省厅推广，有的被公安部采用，有的被教材收录成为经典。同事们亲切称他为“一掌”神探。他坚信，不管犯罪分子有多狡猾，在聪明的猎人面前，在大数据面前，都会无处遁形，成为靶子，就像沙滩上的裸泳者。

作者简介：贺建华，笔名，员华，现就职于江苏省镇江市公安局润州分局。90年代初期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镇江日报、人民公安报、中国公安文学精选网等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现为江苏省公安文联会员和镇江市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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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杜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