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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徽荣耀(三)

光荣的背后

——记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呼家楼派出所民警张帆

2016年8月的一个午后,北京市朝阳区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气温已经飙升到了38摄氏度,金台夕照地铁口前人流涌动。张帆带着老傅等三四个便衣保安随着人群从地铁口走了上来。这六年来,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印记,只不过在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沧桑。他穿着便服,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只是左臂上戴的一个黑色棉套袖似乎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距地铁口不远的路旁——那里正聚集着三辆载客的摩托车,在招揽乘客。

入夏以来,呼家楼地区的黑摩的又有抬头之势。所谓“黑摩的”,就是没有驾驶证、行驶证和运营牌照的三无人员驾驶的非法运营摩托车。在附近违法运营的黑摩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电动的半封闭“红棚子”,一种是烧油的全封闭“铁皮”。相比之下,烧油的“铁皮”马力足、冲劲大、刹车系统迟缓,在马路上肆意妄为,危害更大。为此,呼家楼派出所召开了紧急会议,要严打此类非法运营行为,张帆就是行动的负责人。但是,在近期的工作中,保安接连反映,在金台夕照地铁口附近有一个“难啃的骨头”:大崔。大崔人高马大,有着多次前科劣迹,是个“几进宫”的“老炮儿”。他不但带头抗拒执法,还几次驾车冲撞保安,行为十分恶劣。于是,张帆便把大崔作为工作的重点——他就是要擒贼擒王,以儆效尤。

此次行动,张帆带了四个民警和六个保安。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故意带人从地铁里走了出来。张帆边走边拿着手机,佯装打电话。同时,他冲老傅使了个眼色,于是老傅便带着几个保安,随着人流从旁边兜了过去。张帆定了定神,直奔面前的一辆黑摩的而去,那就是他要对付的主角:大崔。

大崔此时正坐在“铁皮”里,敞胸露怀,一说话脸上就带着不屑。他一看见张帆,便赶忙张罗了起来。

“哎,哥们儿,去哪儿啊?给油儿就走,快啊!”

张帆收敛着眼中的锋芒,平静地问道:“朝阳北路去吗?”

“朝阳北路是哪儿啊?来来来,上车再说!”大崔一看,有了活儿,便来了精神。

“大悦城,多少钱?”张帆一边说,一边向大崔靠近。

“二十。比出租车快,比走路舒坦。”大崔嬉皮笑脸地说着,被张帆吸引了注意力。

张帆借机走到了大崔身旁,用右手扶住了他的车把。大崔一愣,顿生警惕。正在这时,他后面可炸开了锅。原来是老傅他们几个人动了手,两个人一组将大崔身后的两辆“铁皮”拿下了。大崔一看就慌了,想推车逃跑,不料车把已被张帆死死地按住了。

“警察!别动!”张帆大喊。

大崔慌了,知道今天自己是走麦城了。但是,他却困兽犹斗,根本不理会张帆的警告,反而更加用力地将“铁皮”向外推去。

“我让你别动!”张帆也急了,用身体挡住了大崔。不料,大崔像疯了一样,一侧身便钻进了铁皮棚子,猛地拧动了车钥匙。“铁皮”顿时嘶吼起来,向着张帆冲了过去。张帆侧身闪过,用力一拉车门,钻了进去。

老傅实在是没想到,张帆竟然钻进了“铁皮”,大声喊着:“哎哟,快出来啊!危险!”

但是,大崔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而是给足了油,让“铁皮”疯了一般地在路上横冲直撞——他就是想让车里的警察尝尝自己那股亡命之徒的狠劲儿。

午后的街上人潮涌动,“铁皮”疯狂地左突右撞,周围的车辆和行人慌忙避让,路面一下子便陷入了混乱。“铁皮”后面敞着的门随着车辆的颠簸一张一合,张帆在里面左右晃动,随时有被甩出去的危险。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用右手紧紧地抓住车里的把手,试图用左手去拽大崔。可是,大崔一身牛劲儿,根本不为所动。

老傅驾车追赶,但是“铁皮”速度极快,一时半会儿地追不上。车越开越快,就要到前面的红绿灯了。张帆紧张起来,知道一旦出现事故,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见左手不行,就索性把右手伸向前去。没想到,大崔一个急转弯,险些把他甩到车外。张帆把牙一咬,猛地扑向大崔,用尽全身的力量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他用力在车里左右晃动,“铁皮”顿时失去了重心,随着左右摇摆起来。

太危险了!此时,“铁皮”离红绿灯越来越近。追在车后的老傅也急了,一打轮便冲到了“铁皮”前头。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铁皮”栽倒在一排公共自行车架子前,玻璃碎了一地。从金台夕照到京广桥,仅仅一分多钟的时间里,黑摩的竟然狂奔了三四百米。要不是张帆及时将其晃倒,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老傅赶忙跑了过去,将张帆和大崔从碎玻璃堆中拽了起来。两个人真是惨啊,手上、脸上都挂了彩,被碎玻璃划出了好多血道子!

“怎么着,还跑不跑了?”张帆刚缓过神儿来,就一把拿过铐子,三下两下就给大崔戴上了。

“行……你够狠……我……我服了……”大崔双眼通红,终于认了栽。

“不服行吗?在呼家楼这片儿,你就得服警察!”张帆说罢,老傅就把大崔带上了警车。

大崔被押回了派出所,而张帆却蹲在了路旁,用右手捂住了左手,默默地颤抖着,汗水浸湿了衣服。

老傅叹了口气,拿出几张纸巾递给了张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帆子,这次我可真得说你。你太猛了,为抓个开黑车的这么玩儿命,不值当啊!”

张帆用纸巾擦着手臂上被玻璃划出的血,故作轻松地回答:“没事儿,一点儿小伤。”

“小伤?你这左手的伤是小伤吗?你忘了六年前……”老傅欲言又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张帆的肩膀。

张帆躲开了老傅的眼神,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如果刚才自己的左手还能发力,没准儿就能及时制止大崔的疯狂举动了。但是现在,他的左手已经今非昔比了。他默默地摘下左臂上的棉套袖,看着那道长长的伤疤,不禁又回想起了六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瞬间……

六年前的那个夏日,凌晨一点,张帆在与持刀抢劫犯罪嫌疑人的搏斗中,身中数刀,血洒现场。他左手的主动脉被割断,腹部被切开,但还是以超人的毅力和战友一起抓住了犯罪嫌疑人。被送往医院之后,张帆经过连续十个小时的抢救,才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由于伤势过重,他的左手落下了残疾,至今几个手指都没有知觉,手掌也无法外翻。要知道,他那时还不到三十岁啊,家里家外都要靠他一个人支应!在抢救中,由于腹部多处中刀,部分小肠裸露在外面。为了手术方便,医生要剪开他的警服,但张帆在昏迷之际仍然要求医生不要剪他的警服。医生无奈,只得把那件血染的警服艰难地从他身上脱了下来。

经过漫长的康复期,张帆的伤势得到了缓解。但是,他的左臂大动脉被尖刀割断,造成左手血流不通、异常冰冷,于是他便长年戴着厚厚的棉套袖来保护左臂。时至今日,他腹部和左臂上的疤痕依然会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在审讯室里,张帆见到了已被戴上手铐的大崔。大崔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但眼睛里依然是那股牛劲儿。张帆的徒弟小梁子见状,起身把自己的凳子让给了张帆。

张帆并没有坐,示意小梁子继续审讯。他走到大崔面前,直视对方的眼睛。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他问。

大崔故作不屑:“能不知道嘛,也不是第一次了!”

“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我们将对你执行拘留。长点儿记性,以后别再干了!”张帆说。

“不干?不干我吃什么?我也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我可以不要命。”大崔的口气一点儿也不软。

张帆见状,苦笑了一下,又低头凑到了大崔面前:“我当警察也是为了活着,但人要想好好活着,得懂得遵纪守法。我惩处违法犯罪,也可以不要命。”张帆说得也很硬气。

大崔盯着张帆的眼睛,渐渐有了惧色:“行,你够狠!我以后不在这一片儿干了还不行?”

“你到哪儿都不能干!等你出来以后,找我,我给你找个踏实的活儿吧。”他说道。

大崔一怔,看着张帆的眼睛,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了软弱。

张帆冲小梁子努了努嘴,离开了审讯室。

从那以后,呼家楼地区的黑摩的就明显减少了。开黑车的都知道不要命的大崔被“办了”,因为派出所有个不要命的警察,而这个警察正是六年前舍命擒贼的英雄民警——呼家楼派出所第一警区的警长张帆。

一周前,我接到公安部宣传局的命令,去采访呼家楼派出所第一警区的警长张帆。在采访初期,我还有些犹豫,因为张帆七年前搏命擒贼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他早已被戴上了英雄的光环,而七年间时光飞转,如今再提已不是热点了。于是,我便拿着公安部和北京市公安局的介绍信,来到张帆所在的派出所,来到他的警区,想先听听身边人对他的评价,从一个普通北京警察的视角去观察张帆、走近张帆,还原一个真实的派出所民警。

张帆,现任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呼家楼派出所第一警区警长。2010年在勇斗持刀歹徒的过程中身负重伤,被定为七级伤残,荣立“个人一等功”。2016年5月,被评为北京市“人民满意的公务员”,2017年5月,被评为“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

保安队长老傅四十五岁,留着寸头,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说起话来粗声大气,多年的抓捕练就了他粗犷的性格。在他看来,张帆挺猛,够爷们儿,是个能靠得住的警长。他拿出一支“中南海”,在腿上磕了几下,才拿出一个廉价打火机来把它点燃。他一张嘴,牙齿已是烟熏的颜色。他健谈,时不时地抱怨身旁的热水壶烧水太慢。

“小吕,你别看呼家楼派出所只管辖了2.8平方公里,但这可是CBD的核心区啊!这里外来人口多、交通客流大,可不好管。”老傅说起话来,有点儿派出所所长的劲头。

我笑着让他言归正传说张帆,于是他便认真起来。“就我刚才说的那次,多悬啊!先不说帆子左手伤残,就是一般人弄这个案子,也得琢磨琢磨自己的安全啊!”老傅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干事儿啊,太认真!”

“太认真?”我重复道。

“是,太认真。我在他手底下干活儿,觉得跟着他是真累!别人能‘闪’的事儿吧,他肯定不‘闪’,甚至有些事儿都是他自己找来的。”老傅笑了笑。

“那你觉得张帆的这种做法是对还是不对?”我问。

“当然对了!他是所里的典型,是你们警察里的英雄。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这么干。唉……”老傅叹了口气,“就是难为他的家人了。”

我知道老傅说的都是实话,我想听的也是实话。我不希望采访出被夸大的英雄,而是想真真正正地还原一个真实的北京警察。

我一边和老傅聊着,一边想问一个问题:“老傅,你觉得冲张帆的这种性格,如果七年前的事情再来一次,他会怎么样?”但是,话到嘴边,我却忍住了没问。我想,采访工作也许和警察日常从事的询问工作一样,是不应该有明确指向的,那样会误导被采访人的叙述。于是,我继续听他聊着,听他顺其自然、滔滔不绝地说着张帆的故事。聊着聊着,刚刚工作归来的裴副所长走了过来。他一听我在采访张帆的故事,便主动加入到了其中。经过警察间的“盘道”、“寒暄”之后,他们自然显露出了对我非同一般的支持。

裴所长是主管打击的副所长,消瘦、中等身材,精干果断、做事利落,说话不多但用词准确。他的电话似乎永远不停,对派出所的工作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判断、提出方案,是典型的在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领导。看得出来,连日的加班让他略显疲惫,但眼睛里却有着坚定的自信。

“现在帆子不仅是一警区的警长,还是我们所‘天眼’工作小组的重要成员。”裴所长认真地对我说。

“‘天眼’工作小组?就是呼家楼派出所的王牌吗?”我问。

“是啊,我现在主抓这个工作小组,而张帆就负责‘天眼’监控下的抓捕工作。”裴所长说。

“抓捕?”我轻微地皱了皱眉,“他手上带着伤,还要负责抓捕?”

裴所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我不知道你跟张帆接触得多不多啊!他可不是悬摆浮搁的英雄品牌,而是实实在在干事儿的人。去年一年,我们所凭着‘天眼’系统抓了二三百人,帆子可是功不可没。他这个人吧……”裴所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恰当的名词,“你要是不让他干,他可受不了。他确实喜欢这个工作,或者说是——热爱。”

我点了点头,用笔在白纸上记录下了“热爱”二字。

“帆子七年前受伤之后,康复了十个月的时间,然后便主动回到了派出所。刚开始,所领导为了照顾他,让他干了一段社区民警的工作。但是,他还是耐不住寂寞,主动要求回到治安岗位,抓差办案。后来,他还干起了一警区的警长。刚才我听老傅跟你说了抓大崔的事儿了,其实他玩儿命抓人的事儿还有很多。就拿去年在东大桥抓黑摩的那次来说吧,帆子按住了一个穿黄色大衣的黑摩的司机,还夺下了一把菜刀呢!”裴所长点着头,表示这件事是重点。

我从这几位同志的嘴里得知,张帆在2010年8月受伤之后,在医院里整整康复了十个月。他的伤情远比大家想象的要严重。为了尽早让他那受伤的左手康复,妻子每天都要带张帆从门头沟的家中到丰台的博爱医院进行治疗。紫外线照射、电极刺激、阻力助力训练、针灸治疗……张帆忍受着常人无法体会的痛苦。但是,他的性格非常阳光,积极配合治疗,努力做着康复,在初步得到缓解之后,便回到了派出所的工作岗位。按他的话说,在家太无聊了,想哥儿几个了。

但是,离院之前的医嘱却是冰冷残酷的。张帆受伤的左手被定为七级伤残,部分功能缺失,要防止过冷过热,手心不能向上,要杜绝用力和再受伤。但是,这些注意事项在张帆恢复工作之后便被逐一打破了。裴所长又打开了话匣子,向我讲起了那起案件。

2017年春节后,呼家楼派出所陆续接到群众举报,说在朝阳医院门前有一群骗子,拿松子当道具强买强卖。民警刚接到举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地在意。经过初步了解,得知这是客户到商贩那里买松子时发生的事情。刚开始问价的时候,商贩说是二十元,于是客户便让卖家称重,不料结算时商贩变了脸,说是二十元一两。客户自然觉得贵,想要反悔,于是商贩就仗着人多势众威胁客户,不买不行。张帆对这件事很上心,于是将这些线索带到了“天眼”工作小组。

派出所的“天眼”工作小组一共有三个主力:负责人是裴所长,后台监控是张帆的第一任师父老徐,外出抓捕则由张帆负责。张帆做事认真、较真,一旦认准了就非办好不行。他和老徐窝在监控室里整整一天,终于从“天眼”系统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这伙嫌疑人。同时,张帆亲自带人走访报案人并且到现场附近侦查,要求保安人员通过视频监控这伙人的动向。果不其然,这伙人自以为手段高明,仍在继续疯狂作案。

经过视频侦查,弄清了这伙人一共有十三个。他们在朝阳医院门口的便道上三个人一组,支了三个卖松子的摊儿,每组由一个人负责卖货、两个人当“托儿”。其他人分散在各处望风,一旦发现城管和警察,便迅速收摊儿,逃之夭夭。据几个被害人反映,他们在松子摊儿上插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宣传语“红松子,提神醒脑、延缓衰老”,下面写着大大的“二十元”。一般买松子的客户是以老人为主,在问及价格的时候,统一回复“二十”,于是便认为是二十元一斤。这时,商贩会进一步忽悠,告诉客户左手边的是“红松子”,价格三十元;右手边的是普通松子,价格二十元。为了促销,两种松子混在一起,可以统一以二十元出售。这时,客户便会上当,会认为混在一起购买能占便宜,于是便会让商贩将两种松子混在一起称重。于是,他们便会将两种松子混在一起,在称重后向客户宣称松子是二十元一两。客户提出异议后,他们便会拔出插在松子里的招牌。原来,在大字“二十元”的下面,竟然有一行小字“二十元一两”,这显然是一个圈套。一旦客户反悔,他们便会以两种松子已被混在一起为由,逼迫客户购买。同时,旁边的“托儿”和望风的其他同伙也会围堵恐吓。于是,许多老人落入了圈套,买一斤松子就被骗了二百元。拿回去一鉴定,什么“红松子”啊,就是批发市场最普通的松子而已!

群众受到了损失,警察就得上。张帆在摸清情况之后,于次日派出所早点名之后,向裴所长进行了汇报。

“裴所,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了四五起……被骗的都是老人。诈骗金额少则几十元,多则上千元。刚才我到徐师傅那里去看了,那伙人正在朝阳医院门口呢。怎么着,干不干?”张帆满眼都是兴奋。

裴所长看着张帆的眼睛,知道他已经进入了警察抓贼的状态。“干,当然!组织警力,马上就干!”裴所长也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次抓捕,以第一警区和第四警区的警力为主,外加由保安队队长老傅带领的八个保安。在裴所长的组织下,大家开了个简短的抓捕工作会。九点半左右,他们统一换上便服,赶往现场。按照工作方案,徐师傅负责在监控室用“天眼”系统进行监控,固定犯罪嫌疑人强迫交易的证据,实时通报团伙的动向。四警区的郑警长负责对被骗群众进行现场取证,而张帆则负责组织现场抓捕。

春节后,天气阴冷,路旁的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张帆穿着棉衣,带着人赶到了朝阳医院附近。他干起活儿来可不含糊,不一会儿就锁定了目标。远远地,那帮人正分别在三个摊上寻找“猎物”。张帆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让众人分成几组,分别在四周蹲守,等待时机。他独自走到附近的一个花池旁,佯装玩手机,视线却逐一扫过那些嫌疑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张帆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嫌疑人正在向一个老头儿推销松子。五个、六个、七个、八个……另一个摊上的女嫌疑人正在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情况。九个、十个……十三个,另外几个人见老头儿反悔了,纷纷围了过去。这时,张帆的手机响了,是徐师傅打来的电话。

“帆子,嫌疑人齐了啊!”徐师傅在电话里说。

“嗯,我明白。十三个嫌疑人都在。再等一会儿,再多几个能证明的人,我们再动手。”张帆想做足了证据。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松子团伙”便已经坑害了三位老人。几位老人离开现场之后,郑警长让人把他们带回了所里,制作了笔录。十点半左右,抓捕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张帆走到稍远的地方,用右手从口袋里拿出调至静音的对讲机,轻轻地呼叫着:“二组、三组,从后面包抄!一组跟着我,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向目标围拢过来。保安队队长老傅一马当先,冲到了张帆前头——他可不想让张帆这个猛将再有受伤的危险。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还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突然,一辆城管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医院门前的摊贩一下子炸了锅。“松子团伙”警醒了,十三个人作鸟兽散。

坏了!张帆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刺一般,但他还是冒出了冷汗。他拿出对讲机,立即制止了抓捕行动。“停!往回撤!”他知道,现在嫌疑人已如惊弓之鸟,加之医院门前人流涌动,如果贸然抓捕,成功率会很低。三个抓捕小组立即后撤,不一会儿便退回到了初始位置。

“唉……真是背,正好碰见城管在巡逻。”老傅走到张帆身旁,轻声说。

“没事,还有机会。”张帆轻声回答。他用余光扫了一下医院门前,见刚才的那伙嫌疑人并没有全部撤走,而是留了一男一女在门前望风。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城管队的副队长老李拨了个电话:

“喂,老李啊!尾号‘3176’的车是不是你们队的?哦,是这样,我们在搞一个案子,能不能先让你们的人撤一下?嗯,好,好,谢了啊!”

城管的老李果然雷厉风行,不到五分钟,城管的车就撤了。于是,张帆安排大家继续蹲守。不一会儿,两个卖松子的摊又支了起来。

“一、二、三、四……”老傅眯着眼睛数着人数,“一共九个人,抓不抓?”他转过头来看着张帆。

“抓!”张帆果断下令。还没等老傅反应过来,他便第一个冲了上去。

三个抓捕小组立即呈合围之势,使得现场的五男四女全部落网。民警扣押了他们的手机,把这伙人分别带上了警车。

张帆走到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旁,厉声问:“说,其他人去哪里了?”

那人转头看着张帆,眼睛里全是无辜:“我,不知道啊!你说的是什么人?”

张帆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个老手,便不再与他纠缠,准备先带他回所审查。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徐师傅打来了电话。张帆迅速接起了电话,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眉头。他向老傅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别上警车。他边听边指挥着老傅,让他和三名保安留下。原来,负责“天眼”监控的徐师傅刚刚在视频中发现了一个偷车贼。此时,那个偷车贼正推着盗窃的自行车要从朝阳医院的后门离开。好家伙,这不是搂草打兔子——送上门来的买卖嘛!

张帆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直接带着老傅等人按照徐师傅的指令步行前往朝阳医院后门。他走了一个捷径,横穿医院的大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后门附近。没想到,他经过大堂时,竟有了意外的发现:刚才那四个漏网的嫌疑人,此时正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往医院门口张望呢。见此情景,张帆差点儿乐出声来。他冲老傅做了个手势,便与其他同志一起迅速将这几个人拿下了。他们用剩下的两副铐子给四个人来了个“花式铐法”。真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师傅,沾您的光,剩下的四个人找到了!”张帆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他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和老傅一起,继续奔赴偷车的现场。

“帆子,那个贼在你和老傅东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正推着车走呢,看见了吗?”徐师傅在手机里喊着。

张帆按照徐师傅所指的方向搜索着,立即发现了目标。那个偷车贼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羽绒服,戴着一顶棒球帽,正推着一辆白色电动自行车向前走着。张帆和老傅立即加快了脚步,冲着偷车贼追了过去。但是,那个贼很精,并没有推着电动车继续走大道,而是一转身进了中纺里小区,准备抄近路离开。张帆知道,一般的偷车贼都是奔着电动车的电瓶去的,没准儿在小区内就有他的逃跑工具。

“徐师傅,他进小区了,您能看到吗?”张帆通过电话问。

“没问题,咱们的‘天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徐师傅显得非常自信,“帆子,你们进小区后向右转,看到一辆红色汽车后,在前面的路口左转,就能看到他了。他现在离小区的北门还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咱们的人已经过去接应你们了。”徐师傅在监控室里遥控着。

张帆听后,快速跑了起来。他和老傅一前一后,按照徐师傅的指令再次锁定了偷车贼的位置。但是,与此同时,偷车贼也发现了他们。小偷与警察的较量再次上演了。偷车贼一看不妙,一撒手就扔掉了赃车,低头猛跑。

“不许动!警察!”张帆大喊起来,和老傅一起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警察抓贼,一旦行动了就不能失败。张帆铆足了力气,逐渐与偷车贼拉近了距离。这时,他左手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此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偷车贼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体力胜张帆一筹。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冲着小区门口猛跑。他知道,一旦到了繁华的街头,逃亡的概率就会增大。他未曾料到,就在他距离小区门口只有二三十米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警车冲到了小区门口——派出所的民警和保安在守株待兔。偷车贼一下就惊呆了,立即停住脚步,想要回身再逃。此时,张帆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一个“锁脖”将他摔倒在地。

这一仗打得十分成功,不但把十三名强迫交易的嫌疑人来了个“连锅端”,而且捎带着拿下了一个偷车贼。

“不错,真不错。抓十三个还送一个,这买卖做得不错。”我笑着说。

“是啊,要不说张帆是福将呢!”裴所长调侃道。

在张帆和战友们的努力下,“天眼”工作小组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十三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依法刑事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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