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
——记江苏省南通市通州区公安局
刑警大队大队长朱锋
从警22年来,他始终坚守在刑侦执法破案第一线,用机智和勇敢揭开犯罪分子罪恶的“画皮”,用忠诚和奉献践行着为人民服务的铮铮誓言。
——题记
上篇:斩断毒源
初冬的夜晚,尽管隔着一层车窗,朱锋身上仍然感到丝丝的寒意。他掏出手机,指尖在液晶屏上轻轻划了一下,手机发出清亮的微光,显示此刻已是2013年11月24日22时。窗外的高速公路上,赶夜路的长途货车,亮着刺眼的前灯,一辆接着一辆疾驰而过。
车内的民警们,一个个满脸的倦意,紧裹着身上的薄衣,微闭双眼打着盹儿。朱锋知道,所有的人都同他一样,心事重重,憋着一股子劲儿。晚上8点,朱锋带领一组抓捕人员刚刚从江西永修飞驰10个多小时回到通州,还没顾得上回家换身衣服,同家人打声招呼,吃上一口热乎饭,就接到“9·24”专案组的指令,说是贩毒团伙主犯陈某、陆某等人次日将返回南通,要求他们在其抵达江苏时全面收网抓捕。朱锋于是马不停蹄,迅速调转车头,带领24名民警紧急赶往安徽滁州市所辖的全椒县。
9月24日,通州区公安局将一起贩毒案件立案侦查,成立了“9·24”专案组。一个以江西籍人员陈某、陆某为首,成员多达20余人的贩毒团伙进入警方视线。这个贩毒团伙先在广东获得毒品,然后将毒品转手销售至南通、泰州、盐城地区。此案涉毒区域较广、涉毒金额巨大,且犯罪嫌疑人持有枪支弹药,社会危害性极大。
经过缜密侦查,专案组终于摸清了该团伙的人员情况、藏毒地点和交易方式,决定在11月伺机收网,并由朱锋担任抓捕组组长。朱锋非常清楚此次抓捕行动的艰巨性,他和参战民警们面对的是一伙穷凶极恶、阴险狡诈并且荷枪实弹的毒枭。他丝毫不敢松懈,迅速进入角色,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研究抓捕上。
朱锋的脑子里清晰地印着大半个中国的地图,从广东汕尾到江西永修、从安徽滁州到江苏盐城,犯罪团伙可能经过的每一条交通线路,他都反复推敲、仔细揣摩,精心设计行动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通盘考虑可能遇到的每一个意外,光抓捕预案就修改制订了十余套。
朱锋从全系统抽调200余名精干警力,将他们分成三个大组,每组内部设立前哨、观察哨、堵截、破窗、持枪、带离、取证等小组。他根据每个民警的性格特点和技能优势,严斟细酌,因材施用,对由谁砸窗、由谁上铐、由谁持枪、由谁取证等,都做了明确和严格的分工。他还将所有参战民警集中起来,有针对性地培训专业技能、传授实战知识。短短半个月内,组织实战演练就多达十余次,诸如砸窗、站位、制伏等实战动作,都经过反反复复的操练。朱锋深知,在真正实施抓捕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来不得半点儿马虎,一丝一毫的闪失都可能导致无法想象的后果。那些天,朱锋压根儿就没有睡过一回踏实觉,他一闭上眼就是模拟的抓捕现场。
就在朱锋和队员们厉兵秣马、紧张备战之际,专案组侦控发现,11月18日广东贩毒上线将从汕尾运送毒品到江西永修县,届时陈某、陆某等人将从南通赶赴江西“接货”。指挥部经过研究,果断决定就在江西永修收网,来个人赃并获。11月18日,朱锋带领抓捕组,火速赶至江西,在汕尾至永修的高速公路收费站、国道路口,提前进行布控伏守。但困扰朱锋的是,即将堵截的送毒车辆,除了知道挂有广东牌照,对于车辆的牌号、车型、颜色等一无所知。在南来北往的茫茫车流里,仅仅靠着民警的几双眼睛,想要准确无误地搜寻锁定目标,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朱锋和队员们于是像潜伏山林的一群猎手,敛神屏息,密切注意着眼前的风吹草动,生怕“猎物”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暮色开始悄悄降临,很快,赣北大地就完全笼罩在茫茫的黑暗里,只有远近的路灯和车灯明明灭灭,这又给搜捕带来了新的困难。朱锋和队员们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和焦灼。
直到晚上9点多,朱锋他们还是没有等到目标。朱锋意识到,毒贩可能已经接上头了,如果不能迅速找到他们的接头地点,抓捕将陷入绝境。于是,他迅速带领民警进入永修县城。他冷静分析了犯罪嫌疑人可能行经的路线,将队员兵分两路,重点围绕宾馆、酒店逐一排查。两个小时后,终于在一家宾馆门前发现了挂有广东牌照的嫌疑车辆,但车内已经空无一人。朱锋猜想,广东犯罪嫌疑人应该已经和陈某等人会合,也许就躲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为了全面掌握他们的行踪,朱锋和队员们藏身车里,对嫌疑车辆实施24小时秘密监控。
但老奸巨猾的陈某等人,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他们好像嗅到了什么气息,跟朱锋他们玩起了“躲猫猫”。他们时不时地派出一两个团伙成员过来“试探”,不是下馆子喝酒、去商店购物,就是去娱乐玩耍,甚至还有人大模大样地回老家上坟。朱锋和队员乔装打扮,尾随其后进行跟踪,密切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每次,他们都和侦查人员兜圈子,穿街走巷,始终就是不暴露真正的藏身窝点。
一些队员开始沉不住气了,有人提议立即对现身的嫌疑人进行抓捕,讯问出陈某等人的藏身之所。朱锋虽然也心急如焚,但作为现场指挥员,他反复提醒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着冷静。如果现在就进行抓捕,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让主犯闻风而逃,使整个抓捕行动前功尽弃。他权衡再三,毅然决定继续蹲守,不见“兔子”决不“撒鹰”。整整七天七夜,朱锋和队员们吃住在车内,饿了啃方便面,渴了喝矿泉水,困了就轮换着随便打个盹儿。
几天来,主犯陈某和陆某的两张面孔一直在朱锋的脑海里,像放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地翻过来覆过去,每过一次,朱锋就恨得牙根痒痒。朱锋不得不承认,他从警这么多年来,这两个家伙算是比较难对付的了。对金钱永无休止的贪欲和追逐,已经让他们人性泯灭、丧心病狂、肆无忌惮,变成了凶残的魔鬼。他和队员们所进行的将是一场人与魔的较量!但朱锋坚信,再狡猾的狐狸也最终逃不过“猎人”的枪口。
24日,指挥部发来指令,说陈某、陆某将再回南通,决定延迟收网,永修的抓捕行动取消。朱锋有个强烈的预感,接下来将会有一场规模更大更惊心动魄的“围猎”战在等着他们。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下令一队人留下继续监视,自己亲率另一队人返回通州。
这时,朱锋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是妻子发来的一条短信:“注意安全!”朱锋心头一热。
朱锋他们抵达全椒县,已是25日的凌晨3点。几辆车在宁合高速全椒收费站附近悄然停了下来。朱锋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冬夜的全椒境内寂寥无人,远近的建筑在街灯幽明的光里,影影绰绰,错错落落。灯光之外,黑黢黢的远郊与无边的天际线连成一片,仿佛眼前横亘着一座连天接地的苍莽大山。
朱锋默视片刻,转过脸来,低声招呼身后的严志强和徐湘琦他们过来。这两人以前在部队担任过战术教官,考虑到此次抓捕任务艰巨复杂,朱锋特地将他们请了过来。
“组织大家看一下现场,熟悉一下情况。”他们稍事商量后,朱锋便招手让其他民警围拢过来。朱锋简明扼要地传达了指挥部的指令,然后带着大家向收费站走去。
经过连夜的踩点和观察,朱锋他们研究制订了详细的抓捕方案。凌晨5点,抓捕组一行人才在全椒县城找了家小宾馆安顿下来。
朱锋让队员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他和衣而卧,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要么是若隐若现地晃动着陈某和陆某狡诈阴险的面孔,要么就是激烈紧张的抓捕场景。他索性起身下床,径直走到窗前,一把拽开窗帘,点燃了一根烟。此时的窗外,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远处连绵起伏的山陵,渐渐开始明晰,笼罩在微明的晨曦和轻蒙的雾气里。全椒县城的街道上,已经可以看到晨练和买菜的人在悠闲地走动。皖东的这座小城,处处洋溢着一派平和宁静的气氛。
朱锋重新点上一根烟,回身在圈椅里坐下。玻璃茶几上,展放着整个行动的方案,上面布满了他的圈圈点点。这时,耳边又响起指挥部的命令:“此次抓捕的都是贩毒团伙的主犯,如果能成功截获,通州、如皋、盐城等地的团伙其他嫌疑人,便可以同时收网。朱锋,你必须精心组织,周密部署,沉着指挥。鉴于枪支很有可能就在几名主犯身上,请你转告全体同志,行动中务必胆大心细,注意安全,我等着你们凯旋!”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朱锋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指挥部的进一步指令。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眉头紧锁,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作为指挥员,朱锋已将实施的抓捕方案在脑子里反复演练,可以说是做到了细之又细、详之又详。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嫌疑车辆出现后,抓捕组从埋伏地点到达目标,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距离段和时间段,在这个过程中,嫌疑人一旦察觉,肯定会垂死挣扎,与警方拼个鱼死网破。全椒收费站每天过往的车辆不计其数,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劫持了群众做人质怎么办?如果他们抢先开了枪怎么办?如果双方不可避免地展开了枪战,现场又怎么控制……这些假设的场景,一幕一幕飞快地在朱锋的脑海里闪现。此外,让朱锋纠结的还有一件事:考虑到此次是武装贩毒,指挥部指示抓捕组力求险中取胜,不响一枪。那么参战民警的配枪,是上膛还是不上膛?是部分上膛还是全部上膛?如果上膛了,情急之中万一走火或者射偏了方向,极有可能误伤群众和自己人。
朱锋感到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现在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完成抓捕任务,还要确保无辜群众和队员们的生命安全。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说:“朱锋啊,作为一名指挥员,你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必须慎之又慎,你的任何一个轻率的决定和微小的疏忽,都将可能带来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
朱锋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窗前,“哐”的一声推开窗子。顿时,一股清冽的寒风迎面而来,他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朱锋极目远眺,看到全椒县城瓦蓝辽远的天空上,有那么几簇白云正悠悠飘游,闲庭信步一般。朱锋陷入了沉思。
朱锋在窗前伫思了大半天,等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时,他才觉得身上真的是很冷,像结了冰似的。他披上外套,走出门去。他发现队员们都跟自己一样,兴奋得如同已经嗅到“猎物”气味的“猎犬”,一个个蓄势待发,只等着一声令下,便铆足了劲冲锋陷阵。朱锋清了清嗓子,朝大家招招手:“都过来一下。”
朱锋清楚,虽然之前他已经和队员们就抓捕做了多次模拟演练,但现场的情况瞬息万变,毕竟这次他们面对的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持枪毒贩。就像破窗,动作如果稍有迟疑,嫌疑人反应过来,抢先举枪射击,那迎面的一击必定致命无疑。可以说,破窗拼的是时间,赌的是生命。朱锋沉稳地说:“这次抓捕行动,关键在于两点:一是动作要快,二是隐蔽要妙。”朱锋与队员们又认真分析了抓捕现场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对小组的分工和人员的安排再次进一步明确。
指挥部的指令终于在晚间下达。朱锋带领中心抓捕组的队员迅速前往,埋伏在预设的地点。但是一夜过去了,接着又是整整一天,狡猾的对手还是踪影全无,迟迟没有出现。朱锋和队员们,每个人的心头都燃着一团火。
26日下午6时左右,朱锋突然接到前哨的电话,说“猎物”出现了。过了不久,一辆黑色的比亚迪轿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随后缓缓地在站口停稳。朱锋果断地做了一个手势。伴随着一阵引擎的激烈轰鸣,两辆事先安排好的轿车疾风一般呼啸而出,迅速对目标实施了前后夹击,使之如困兽般不能动弹。随即,后车上的“发令”民警一声令下,抓捕行动瞬间展开。说时迟那时快,收费亭后的四名破窗手拎着铁锤猛虎下山般地冲了出来,照着车窗“哐哐”就是几锤,刺耳的爆裂声过后,比亚迪的车窗玻璃尽数碎落。冲锋枪手严志强和王舜霆,紧跟着跳出,各就各位,一人一边,举枪向车内瞄准。同时,其他队员也一拥而上,将嫌犯车辆团团围住。这时,只见朱锋纵身一跃,整个人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上身蓦地扑进车内。他伸出钢钳一般强有力的双手,死死地将陆某摁住。短短数秒内,车内的三名嫌疑人面露惊恐之色,未及反应过来,全都乖乖地束手就擒。
朱锋发现,被擒获的人里面没有陈某。他立即对嫌疑人进行盘问,得知狡猾的陈某没有同车而行,而是独自登上了一辆大巴车。在掌握了大巴车的具体信息后,朱锋带了几名队员,一路风驰电掣,赶往宁合高速公路一处服务区,在那里将陈某抓获。
“报告,行动顺利,‘大鱼’无一漏网!”在押解嫌疑人回通州的路上,朱锋兴奋地给指挥部打了一个电话。这时,他感到手臂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这才发现,在扑向陆某的过程中,自己的手臂被破碎的玻璃豁了好几道长长的血口子。
据南通公安案情通报:2013年11月26日当天,南通如皋,通州平潮、五接等地的抓捕点位也同时收网,多个抓捕组按照既定方案展开行动。由于事先方案周密且经过多次演练,各抓捕组的行动都十分顺利,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涉案毒品近28公斤,涉案人员百余名,涉案金额达200余万元。通州公安共抓获涉毒刑事作案成员23名,起获毒品82公斤,手枪1把,子弹9发,全面切断了广东销往江苏南通、泰州、盐城等地的毒品通道。
中篇:铁骨柔情
朱锋和妻子小伟认识那年,两人都22岁。那时,朱锋在庆丰派出所当民警,小伟在幼儿园做老师。他们是通过介绍认识的。小伟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次相亲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虽然朱锋年纪不大,但人长得沉稳老练,看上去反倒显得比介绍人还要“老相”,以至于陪同小伟前去的闺蜜竟然将介绍人错当成了朱锋。
朱锋那会儿做民警才两年多。1994年,他西亭中学初中毕业后考进了苏州商业学校,学的专业是涉外财会。1997年中专毕业,朱锋原本想在南通市区找份工作,他先是看中了一家银行,后是一家大企业,但都由于是农村户口的缘故没能成功。这个时候,他从电视里获悉通州在招考警察,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了名。那年招考的名额是50名。笔试那天,朱锋进了考场,四下一打听,立马就没了信心,感到有点儿泄气:我的天,足足有四五百人参加,这回肯定是没戏了,我怎么可能考得过那些大专生、本科生?可出乎意料的是,张榜时他竟然名列第九名。于是,那年的12月,朱锋正式进入公安队伍,分在庆丰派出所,负责警务区、车辆管理、日常接处警等工作。也许,朱锋天生就是块做警察的料,业务上手很快。几年里,他所分管的辖区刑事案件都是他通过排查摸底破获的。
小伟对朱锋的第一印象挺不错,她跟女友说,别看朱锋这个人话不多,人却很实诚,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有安全感。
2004年4月,朱锋在侦办一起轮奸案件和一起纵火案件时,他做的案卷被当时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看到了。副局长凭着老刑警的直觉,认定这是个潜质不错的年轻人,很适合从事刑侦工作,很快一纸调令将他直接调到刑警大队重案中队。
刑事侦查这个特殊职业,在外人眼里充满了神秘感、庄严感和成就感。刑事警察机智勇敢,威武神气,也自然成了许多妙龄女子心仪的对象。但每一个刑警心里都很清楚,自打加入这个队伍起,你将不可能去奢望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生活,你必须时刻准备着去奉献、去牺牲,时刻准备着与邪恶进行殊死搏斗。做刑警这么些年,一幕幕血淋淋的现场和惊险的抓捕镜头,朱锋至今历历在目。每次完成任务回到家,朱锋望着天真可爱的女儿和温柔贤惠的妻子,心头常常会涌上深深的愧疚。他知道,每一次执行任务,伴随妻子的是一个个难眠之夜和无尽的牵挂。
有时,他也会想,十多年来,基本上顾不上家,成天东奔西跑,老是在外面办案,尤其是2011年担任副大队长分管重案中队之后,更是将整个家一股脑扔给了妻子一个人。妻子真是不容易,本来幼儿园园长的工作就很忙,还要照管老人和女儿。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带妻子女儿外出玩过一趟。女儿现在都上初中了,她长这么大,印象中爸爸仅仅就带她在城区金沙玩过几回。妻子有时也会发牢骚:“朱锋,你还知道有个家啊,你说走就走,想回就回,像个影子一样,飘忽不定,你是将我们这个家当成旅馆了。”朱锋不怪妻子,妻子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辩驳,他欠她们母女俩的太多太多了,他只求能得到她们的理解。朱锋每每听到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歌,眼眶都会湿润起来。
2012年七八月间,通州连续发生多起飞车抢夺案件。在最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后,9月24日,朱锋带一路人马前往广东实施抓捕。28日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他们抓获在惠州的两名嫌疑人,29日凌晨又赶到深圳。那年的30日恰好是中国传统的中秋佳节。那天,他和队员们每人一块月饼、一瓶矿泉水,共同度过了一个中秋之夜。朱锋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和天上的一轮圆月,心里感慨万千。国庆节,他们终于成功抓获该案件的最后一名嫌疑人。
2013年,通州四安“7·16”劫车杀人抛尸案件,朱锋带领专案组冒着高温酷暑,通过六天六夜的连续奋战,辗转苏州、无锡、广东、深圳、江西、山西等地,成功将三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当他胡子拉碴、穿着六天没换结满白花花盐渍的汗衫出现在家里时,着实吓了妻子和女儿一跳。
2015年春节前夕,通州某浴室吧台一只装有43万元人民币和价值10万余元金银首饰的铁皮柜被盗。朱锋任组长的专案组随即展开案件侦查,很快就锁定了两名犯罪嫌疑人。他遂率领民警前往安徽省涡阳县进行抓捕,当时已是腊月底。由于犯罪嫌疑人有抢劫前科、反侦查意识很强,抓捕极为困难。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指挥部命令暂时撤回。除夕那天,朱锋他们才赶到家。大年初六,朱锋便又匆匆带领抓捕组赶赴安徽,经过半个多月的摸查布控,顺利将嫌疑人抓获归案,并追回全部赃款。
2017年1月22日,通州骑岸发生一起杀人分尸抛尸案。这是自2016年年底朱锋担任刑警大队大队长之后,他所遇到的第一起命案。此时,距离春节还不到一周的时间。此案如若不能迅速侦破,势必会在群众中造成极度恐慌,给新春佳节笼罩上不祥的阴影。朱锋感到责任重大,他亲率专案组,顶风冒寒、不分昼夜奔忙于侦查一线。最终通过100名警力艰苦的视频追踪、排查走访及相关技术手段,朱锋他们最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蔡某某,并于1月24日晚在贵州成功将其抓获。
朱锋心里有一本情感账,他一笔一笔记着,希望到了他从刑警岗位上退下来时,再去好好弥补妻儿老小。小伟却似乎已经淡忘了这些,或者说,她已经懒得去翻这些陈年旧账。自从嫁给朱锋以后,这样的事委实数也数不过来。这么些年,她埋怨也埋怨过了,生气也生气过了,管什么用呢?谁让自己嫁的是一名刑警。再说了,做刑警妻子的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小伟和女儿已经习惯了朱锋经常不在家,有时候他偶尔待在家里,反倒显得有些奇怪了。女儿就会问:“爸爸,你今天怎么没出去?”现在,小伟除了一门心思将这个小家经营好了,将老人孩子照顾好,剩下的就是在心里默默地为朱锋祈祷平安。
因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很多人便按着自己的想象,在心里刻画他的模样。譬如,他的名字“朱锋”,就常常让人想到一个令人触目惊心、胆战心寒的词——刺刀见红;一些人自然而然地将他和电视剧《亮剑》中的主人公李云龙联系了起来,朱锋全然就是一副铁骨铮铮的警营硬汉的形象。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朱锋,中等身材,眉毛浓黑,目光冷静,话语不多,喜欢一个人坐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抽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儒儒雅雅像是个文人,完全不像影视作品里的刑警那样威猛高大、棱角分明。
电视剧《亮剑》,朱锋整整看过五遍,他最欣赏、最崇拜的就是李云龙。他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拼的是勇气和胆量。‘亮剑’不仅是一种精神,更是一种不怕困难、永不服输的信念,它时刻激励着我。”
下篇:扫黑除恶
2018年江苏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光荣榜上,有两项殊荣赫然在列:
南通市通州区公安局被评为2018年度全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先进集体;
南通市通州区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朱锋被评为2018年度全省公安机关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成绩突出个人,并荣记个人三等功。
“这个先进集体,真的来之不易。”说这话时,朱锋的神情立刻显得凝重起来,而对于自己的这个先进个人,他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这些成绩,不是朱锋我一个人的,它是全体刑侦民警上下一心、全力攻坚克难的结果。”
通州公安2018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整体绩效位居南通市前列,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全体刑侦民警来说,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大队长朱锋斩获殊荣当之无愧。对此,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准准的秤。
中央部署“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由朱锋指挥侦破的两起案件,成为2018年南通地区恶势力犯罪集团判决首例。我们不知道,在这两起典型案件侦破的背后,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们也不知道,朱锋和他的刑警们在侦查过程中,遭遇了多少艰危、付出了多少血汗甚至牺牲。但我们都深知,这两起案件的成功侦破和判决,自有它们非同寻常的重要意义。是的,这两起“首例”,宣告了通州乃至整个南通地区“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旗开得胜、首战告捷;这两起“首例”,也预示着为期三年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必将所向披靡、终获全胜。
通过南通市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新闻发布会的通报,让我们来看一看这到底是两起什么样的案例。
第一起,吴某等12人恶势力犯罪集团案。经侦查,2017年2月至3月,以吴某为首,季某峰、徐某炜、季某廷等人为骨干的恶势力犯罪集团,在通州金沙、兴东两个街道,以邀熟人吃饭,席间故意劝酒,待被害人酒后开车后故意碰瓷实施敲诈勒索的方式多次实施犯罪活动,敲诈数额巨大。此外,该团伙还实施了持枪抢劫、贩卖毒品的重大刑事犯罪,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第二起,陈某华等16人恶势力犯罪集团案。经侦查,从2017年10月开始,以陈某华为首,宋某剑、邱某露、邢某鹏等人为骨干成员的犯罪集团,在通州金沙街道以他人赌博过程中“出老千”诈骗为由或设局通过引诱他人在赌博过程中“出老千”,继而采取暴力、威胁、假装报警等手段敲诈勒索被害人钱财(俗称“杀猪”),数额巨大,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吴某、陈某华这两起恶势力犯罪集团案件,是2017年由省厅和市局挂牌督办的重大案件。”朱锋说,“2018年1月,中央在全国部署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这两起案件,正好经历了从开展了十多年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向‘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转变的过渡期。虽然从‘打’到‘扫’,只是一字之变,但却体现了我们国家在新的形势下,涉黑涉恶问题出现了新情况、新动向,专项斗争的内涵和意义也发生了深刻重大的变化。”
“对待一切黑恶势力,必须果断亮剑,全力出击!”朱锋挥起右臂,奋力做了一个劈刺的动作,随后,他掷地有声地说,“这两起案件的侦破,是通州公安向一切黑恶势力发出的威严宣战,一旦利剑出鞘,就势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专项斗争开展以来,身为通州刑侦的掌门人,朱锋按照上级的部署要求,迅速抽调刑侦队伍里的精兵强将,组建了一支扫黑除恶专业队,打造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扫除黑恶的钢拳铁掌。朱锋说:“这些年来,通州刑侦狠抓岗位练兵、素质提升、科技强警,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关键时刻、危急关头,我们这支队伍能够拉得出、打得响、战得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好钢就必须要用在剑刃上!”
朱锋牵头制定了扫黑除恶线索摸排、线索核查、举报奖励等各项工作规定和制度。“这些规定和制度,可以说,是一根头发分八瓣——细得很。”朱锋说,“要问怎么个细法?举一个例子,就线索摸排这一块,下面就对应制定了七项制度。”朱锋进而介绍,他们由此在公安内部建立了由刑侦牵头扎口,指挥中心、经侦、治安、新闻中心、网安、信访等多警种密切配合的线索滚动、汇总和研判机制。
工作细到这个程度,应该可以了吧?还不行。为了广辟线索来源,朱锋再次加码加压,他要求专业队民警主动与区动迁办、信访局等单位进行对接,进一步建立了案件线索横向联系机制。这一整套“细过发丝”“密如箩筛”的规章制度,很快就在斗争实践中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显著效果,当年通州公安就收集各类涉黑涉恶线索400余条。
朱锋还有一记漂亮的出招。他结合多年刑侦工作经验和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特点,积极会商检察、审判机关,经过三家共同研定,联合在南通地区首家推动了《关于依法快速办理涉黑涉恶犯罪案件的十条意见》的出台,率先建立起涉黑涉恶案件快侦、快捕、快诉、快判工作机制,为案件的准确定性和证据收集提供了依据和规范,进一步提高了案件办理效率。
朱锋说:“对待涉黑涉恶犯罪,就必须采取‘零容忍’态度,实行专案攻坚,确保一查到底、打深打透、形成威慑。”在通州公安这种“露头就打”“除恶务尽”的重拳出击下,涉黑涉恶人员一个个成了惊弓鸟、缩头龟、笼中兽。2018年全年,通州公安安全感测评位居全省第一。在强大宣传攻势下,先后有25名涉黑涉恶网上在逃人员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2019年1月以来,孙某等4人敲诈勒索恶势力犯罪集团案件,陆某等9人开设赌场、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恶势力犯罪集团案件,也相继成功审判。另有两起犯罪集团案件正在等待正义的宣判。这些,朱锋和他的刑警们功不可没。
朱锋的心里也有一杆准准的秤。虽然他对全体刑侦民警的评价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他们是最棒的”,但是这里面却饱含着他对这些亲如兄弟的战友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真挚的谢意。
2018年11月,市局交办了一条涉嫌开设赌场犯罪的重大线索。接到指令后,朱锋二话没说,亲自带领一队刑侦民警,迅速开展研判。在明确犯罪嫌疑人后,他精心制订了抓捕方案,调集200余名警力分赴全市各地,准备在11月28日凌晨统一进行收网。
“这次收网行动,我们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参战民警也都能自觉严守保密纪律,确保没有走漏一丝风声。”朱锋在部署会上,现场指定了各抓捕小组组长。他严厉要求,在行动实施前,除各组组长外,绝对不允许向其他人员透露行动的具体部署和要求,并且所有人都必须签订保密承诺书,手机也必须交由各组组长统一保管。由于组织严密、指挥有力,这次行动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33名,查封游戏机房18间。朱锋没有为此沾沾自喜,他丝毫不敢懈怠,又在第一时间抽调精干警力成立专案组,连夜组织突击审讯,进行证据固定。
像以往大多数案件尤其是大案要案的侦办一样,朱锋没有摆大队长的架子,也没有猫在舒适的办公室里“靠后”指挥。参加过2013年“9·24”专案组的民警们,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时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朱锋,是如何身先士卒、临危不惧、沉着指挥,亲率他们长夜奔袭,与凶狠狡猾的持枪毒贩斗智斗勇,最终将他们生擒活捉、绳之以法。在这次专案侦办过程中,朱锋始终战斗在危险的一线,他与专案组的民警们同吃同睡,历经四个月的连续奋战,最后共逮捕28人,一举摧毁了刘某兴等人利用赌博机开设赌场的恶势力犯罪集团。
朱锋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以来,我们所有参战民警,每天加班加点,主动放弃节假日和休息日。这不是要有意做给谁看,也不是图日后能够立个功受个奖。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自觉行为。民警印许斌手部骨折,接受了手术治疗,待伤口稍有好转,他便在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岗位。像这样的好同志,在通州刑侦队伍里不胜枚举。”
话说到这里,朱锋蓦地打住了。只见他缓步踱到七楼的窗口,点着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他凝视窗外,思忖良久,这才转过身来,竖起大拇指说:“这就叫在岗、在行、在状态!他们都是公安战线的标兵!他们是最棒的!”
2018年以来,通州公安成功摧毁涉黑涉恶犯罪集团7个,破获涉黑涉恶案件100余起,抓获涉黑涉恶犯罪嫌疑人260多名。
1978年出生的朱锋,今年才刚刚四十出头,他已经是全省公安战线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因工作成绩突出,他先后荣获南通市公安局三等功5次,通州区政府嘉奖10次,多次被评为南通市公安局“优秀刑警中队长”、“十大侦查标兵”。如今,身为刑警大队长的他,更是将个人才智融入团队精神,他的团队先后获得公安部先进集体、集体二等功、“命案必破”先进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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