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仰(一)
第一章 燃烧在军旅
如果你是一只火鸟
我一定是那火苗
把你燃烧,把你燃烧;
如果你是一只火鸟
我一定是那火苗
把你围绕,把你围绕。
……
诚如琼瑶创作的这首电影主题曲,王新法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正好赶上了这个激情燃烧的年代,赶上了这个祖国山河遍红的时代。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王新法将自己的青春热血选择在军旅燃烧,在原兰州军区燃烧。
1.测绘班长
借问英雄何出,自古多在军旅。
1969年12月,自幼跟随父亲在铁路施工线上“游走”的王新法,从山西侯马参军入伍到了原兰州军区19军工程兵173团司令部警通排。由于我国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民学历教育和战士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社会上的大学生凤毛麟角,部队里的高中生也算是高材生了。那时,司令部主管王新法所在警通排的杜绍山参谋,虽然只有高小文化,乍一看上去像个五大三粗的人,但他心里却很是灵通,慧眼识才,加之又听了接兵军官孙连长的介绍,觉得人才难得,况且他眼下的工兵团司令部测绘班,正需要像王新法这样的高材生来添一把火,于是就指定王新法进了测绘班,当了测绘兵。
几番周折后,笔者终于联系上一位与王新法同年生的战友、曾经是他老部属的曹魁志。他说,我与“班长(实为副班长)”虽然是不同年份的兵,比他稍晚入伍,但出生都是同年的,虽然年龄一般大,但他永远都是这位“班长”“排长”的兵。自己也是前几天才从媒体上看到“班长”过世的消息,若非白纸黑字他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的“班长”说没就没了,因为今年的春节,他还给“班长”电话拜年了的,如今往事重提,手机那头的这位山东老汉,又忍不住抽泣一阵。半晌之后,我将访谈话题锁定在什么是测绘开始,因为在实地采写王新法的日子里,无论是看媒体资料还是实地走访,见得和听得最多的,都是王新法为薛家村民们修路架桥和探洞找水的故事,尤其是那一组穿着迷彩装、手扶测绘仪站立于溪水中的测量镜头,在我和许多读者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看了媒体上的宣传,觉得这位老兵好像啥都懂得一样,是真的吗?他懂测量吗?经我引导之后,这位老工程测绘兵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工程测绘兵是干啥子的?顾名思义,就是针对所在工程团所担负的工程任务需要,将遂行任务区域的城镇、山脉、河流、道路等地理目标位置和军事情况测量后,用手工绘出来,提交参谋人员和司令部(工程处)决策,指挥或指导施工作业或战斗保障。不过,那时的测绘工具有限,主要靠经纬仪、水准器来测定的,可不像现在,又是电脑又是GPS。此外,天上还有卫星,地上还有遥感,各种科学辅助技术设备一应俱全。话说回来,一个建筑工程团的测绘,也不会像地理测绘和空天测量那般复杂和深奥,无非就是要求测绘兵们做好工程兵的建设保障而已,再延伸一步,就是能够在训练和作战时,保障修得通路、架得好桥、打得通洞。
相对于高端测绘,王新法他们那时,更强调依靠传统的手工作业和原始的测量方法,仅拿测距来说,除了采用经纬仪等相对现代的测量工具外,测绘兵们更加注重步测、目测、枪测等土办法,且大多都将这种土方法视为看家本领和关键时刻急救的绝招。比如,我们眼晴就是天生的“测量仪”,它既可以看近,近到自己的鼻子尖,又能看远,远到茫茫宇宙的天体。用眼测距,虽不能测出精准数据,但只要勤学苦练,也可测得相对准确。随着目标物的远近不同,视觉也会呈现规律性变化,物距近,则视觉清楚;物距远,则视觉就模糊。再去根据这此些物体的形状规律、远近的不同,总结出不同的规律和视觉特征,你的目测本领就算过关了。我军的测绘兵和指挥炮兵,大多都练出了一手过硬的目测本领,几乎都能在数秒内,目测出几千米以内的距离,活象是一部“测距仪”。如当某人从远处走来,距你2000米时,你看到的他只是一个黑点;距你1000米时,你看到的他身形就上下一般粗;500米时,即能分辨出头、肩和四肢;离200米时,就能分辩出他的面孔、衣服颜色和装具。这种目测距离的本领,主要得靠自己反复琢磨,反复体会才能学到手。这种靠肉眼判断测量的方法,就叫目测法。(此段删除了两截!)
如此这般,测距的简易方法还有很多,十八般武艺,最好样样过关。测得准不准,绘得好不好,除了靠自身的聪明才智和专业素养外,剩下的就要靠个人的勤学苦练和第六感觉了。在这方面,“班长”无疑是最棒的,他当兵第二年就能当“班长”,在测绘班里是很少见的。“班长”的测绘技术之所以能走在了前列,不凭别的,就凭他翻山越岭的本领,就凭他虚心请教的态度,就凭他远比战友日复一日的琢磨练习。尤其是经历了酒泉、兰州等国防工程作业的实战检验,所以当兵第二、三年,就经常得到团长的表扬,还被评上了“五好战士”, 他都靠的是实干。
有一次,在酒泉某地的一处爆破作业工地,由于爆破手在作业时出现了技术失误,导致至少三处雷管未能准点起爆,而当时正值骄阳似火的七月,在这戈壁沙漠深处,沙表温度有时高达五六十度。此时,若再派出爆破手抵近引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色眼看傍晚,咋办?问题报给团长,团长很快来到了现场:“还能咋办?必须消除隐患,问题不能过夜!”听了团长的指示,参谋长赶紧召集现场的几位参谋商议对策,尔后决定:从就近炮连找来两枚燃烧弹,发射引爆。当发射炮兵和装具就位后,一个新的问题又横亘在参谋们面前,原来,当初他们没有考虑到工地现场前面十余米处,还有一处刚刚建成的工程,若弹着点稍微偏差一点,或者逾越目标工地,就有可能毁损前面的工程。而且临时调用的燃烧弹亦只有两枚,无论怎样都容不得出半点差池。发射现场,几名参谋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后,主管警通排的杜参谋打破了眼前的僵局,直接叫来王新法,现场命令道:立即测距,务必精准,否则……
受领任务后,王新法不慌不忙,右手前伸的同时弹出三指,左眼微闭,三秒后即开始报数——目标,正前方358米±1。此时,另一名刘姓参谋发话了:“这兵真神,连正负一米也能看得出来,我看还是拿仪器来测为好。”“刘参谋,我信他,我来负责!”关键时刻,杜参谋担肩了。“那好吧,炮兵!装弹!发射!”“轰!轰!”两声闷响过后,紧接着又传来一串连环爆炸声,前方工地立即火光闪闪,浓烟冲天。几分钟,大家视察现场,只见“问题”工地正好夷为平地,而前面十余米处的工程却毫毛无损。
这样的目测水平真是神了,但我想,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能够有此经历,已不枉有军旅人生。难怪前不久,当我走进他生前住过的“指挥部”瞻仰时,他生前用过的那块图板,为什么那么似曾相识,为什么那手漂亮的“等线体”,如此令人赏心悦目。原来他就是干过这一行出身的行家里手啊!其实,我也有过二十一年的军旅生涯,也曾当过一阵子参谋,也曾跑过不少山头、越过不少溪沟,可每次“找点、标图”都是马马虎虎,几乎没有得过一次优秀,批评倒是挨过不少。尤其是那种“等线体”字,在我当参谋时,我本意上是很想学好的,但就是过不了关,首当其冲的就是“竹笔”制作不好。学过测绘或者参谋业务的都明白,无论是战术标图还是测量绘图,你若连削制“竹笔”都不会,还想写出或写好“等线体”字,鬼才信你。其次就是铅笔(彩笔)线条拉不好。从王新法留下的两块关于薛家村的发展规划图可以看出,他从头到尾就只使用了一支“竹笔”和一支“铅笔”,也可能是囿于条件所限,当时没有找到彩笔,但他画出的规划草图,不仅线条规整,清楚明了,而且显得力透纸背。换我,只能望洋兴叹,自愧弗如。所以,在我的军旅生涯里,当参谋的历史真没几天,后来另辟溪径,赶紧改行当了干事,再后来就不务正业搞写作来了。
但王新法也有令我感到费解的事,他这测绘班长干得好好的,为何要像我这样又急于改了行哩!难道是他主动有了新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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