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
七、追捕
凌晨的夜，美丽而宁静，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天、地、人都安稳地沉睡着。
在郊外一处还没有安装路灯的道旁，有一座很漂亮的三层小楼，平顶，贴有白瓷砖，装有防盗窗、防窗门。四周茁壮的桂花树、樟树和冬青，密密匝匝，将小楼点缀得如诗如画。小楼之后是一座座小山岗，上面生长着茂密的林木，远远望去，蒙蒙发亮的青黛色的一线天空，将小楼衬托得幽静无比，尽人如意。
这就是陈老六的私家住宅。执行任务的警察隐蔽在它的四面八方。
第一天夜晚，平安无事。
第二天夜晚，仍然平安无事。
第三天夜晚，“目标”还是没有出现。
胡建军开始怀疑局领导和自己对这次行动前的分析、判断是不是有误？他发短信给蹲守在少年住屋那边的吴小飞，问有无异常情况，吴回答：一切正常。又过一阵，情况仍然如此。胡建军有些按捺不住，想另作打算。林局命令他，不许变动控制点，坚持！
第五天夜里，预测的情况终于出现。
凌晨一时许，一个长长的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蹲守民警的视线里。
黑影几蹦几跳，蝙蝠般扒在陈老六房屋背后的窗户上，伸头探脑的往屋里瞄着什么。陈老六的住屋后面，一共有四个窗户，黑影人挨个扒着瞄过去又瞄过来，反复两次之后，几蹦几跳原路返回了。这家伙要干什么？难道是小偷？
此时，又有一个小些的黑影出现在胡建军们的视线里。
这黑影给人一种魔幻的感觉，仅仅一闪就出现了，如离弦的箭。
这么矮小的人？胡建军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过，那黑影往前窜动的样子让他转瞬之间明白了：是一只狼犬。狼犬发现了守候在四周的警察。它有节奏地喘息几声之后一闪身，流星似的原路返回了，速度快得惊人。这一定是犯罪嫌疑人在利用狼犬进行反侦察。胡建军把情况迅速向两位局长作了报告。
此时，另外一条线的办案民警发现了雷太平和周子猛正开着一辆黑色小轿车，疯狂地往城外的方向逃跑。两位局长命令胡建军带人迅速跟踪，咬住不放，不能让“目标”消失。
雷太平、周子猛发现有车跟踪追来，知是警察，拼死反抗。一边疯狂向前狂奔，一边往后开枪射击。十分仓惶地在荒山野岭中狂奔了很长一段路程之后，眼看还是没有逃出警方的视线，雷太平、周子猛就急了，心一横，来了个狗急跳墙，把车驶上了一条悬崖峭壁上的山路。这山路，90度的急转弯一个接着一个。这种绝境中的追捕，警察也是捏着一把汗，人人的心都悬着呢？但是，再险也不能畏缩。办案民警们不错眼珠地盯着前方的黑车，步步紧逼。
狂奔一阵之后，险情出现了。雷太平、周子猛的黑色小轿车在一个右转弯处，“嗤溜”一下，飞出山道，栽下二三十米深的山谷，发出巨大的爆响声，随即火光一片，升起滚滚浓烟。令人没想到的是，雷太平居然逃出来了。他玩命地往山上爬去，躲在一颗巨石的后面，持枪反抗。不过很快，他的右腿被民警击伤，想跑也跑不了了。
审讯时，雷太平问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炸陈老六的房屋呢？”
胡建军不无讽刺地笑道：“老天有眼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雷太平不得不服地翻了翻白眼：“这真是天意啊！天意难违啊！”
据雷太平交代，他们谋划在作案那天晚上，趁更深夜静之时，抱着炸药包潜入陈老六的屋前屋后，安装炸药，将其妻子、儿女、老父老母及整座房屋一并炸掉，替二位亡兄报仇雪恨！
另据雷太平的交代，在一石头山的溶洞中，找到了张龙和二狗子的尸体。经法医检验，证实这两个杀人魔王已经死亡。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陈老六投案的口供真实无误。
至此，任务完成了一大半。但二狼山一伙黑恶歹徒还未归案。追捕之路，继续向前！
八、远征
好几天过去了，二狼山的人都没有露面，少年住屋的周围也无异常。经秘密侦查摸索，得知二狼山带着他的兄弟于几个月前离开咸州，到云南边境私贩毒品去了。分析判断：张龙和二狗子的遭遇，他们还不知道。
根据掌控的情报得知，二狼山为了来钱更快，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外号叫拐脚雄蜂的人。拐脚雄蜂的真实姓名叫陆长海，老家在内地，很有钱。他在云南西面边境小城瑞丽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一面收购周边印度、缅甸等国家的热带水果，一面向这些国家贩卖国内物美价廉的生活用品，如儿童玩具、儿童服装、家用电器等等。在瑞丽，他有豪华的私人别墅，手下有十多个马仔。但实际上，他做合法生意的背后，干的是“白粉”买卖，他的大把大把的钱，就是从白粉中得来的。朋友介绍二郎山入伙时，拐角雄风模棱两可，不太愿意接纳。二狼山看出了眉眼高低后表示：愿效犬马之劳，永远忠于拐脚雄蜂。假如日后不幸被警方抓到，就算是死，也决不出卖拐脚雄蜂和他的所有兄弟。二狼山的豪言壮语感动了拐脚雄蜂，他答应留下二狼山一伙人，看看他们的表现。但遭遇了一场“赌场事件”后，拐角雄风就真的把二郎山一帮人当铁磁兄弟了。
那是一次豪赌中，他因为输得太惨，又死活不服气，心一横，将皮包里厚厚的一大沓人民币全押上了，结果还是输了。拐脚雄蜂的潜意识中，感觉其中必定有诈，心中十分不悦，但没抓住对方把柄，他又不好摊牌，怕失颜面。这个关键时刻，二狼山冲上来露了一手。
当时，看庄家要收钱，二狼山刷的一声从裤裆里抽出一支短枪。
按规定，任何人是不得带枪进赌场的，二狼山居然把短枪藏在裤裆里带进去了，而且派上了用场。
二狼山把手中的枪使劲晃了晃，恶狠狠地说：
“这钱不能收！”
“哪个说的？”
“我！”
“你算老几？”
“我算老几不重要，重要的是就这支枪不干！谁要收钱，它就不客气了！”
他故意把枪机拉得哗哗响。“不是我们蜂爷不懂赌场规矩，而是你们不仁义，明显的合起来做手脚，黑我们蜂爷的钱。”
他一口一个蜂爷，喊得山响，“多的钱我们蜂爷也不要，只要把今天黑去的钱全吐出来就行了！”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敢作敢为，输了就该认输！”庄家说道。
二狼山用枪指着庄家说：“放屁！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老子今天不做这狗屁男子汉大丈夫，老子今天就是强盗、山匪！就是日本鬼子！”
“咔嚓”一声，二狼山把子弹顶上膛，嚎叫着：
“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看哪个敢动我们蜂爷一根毫毛！”
二狼山一边吼，一边把赌桌上的钱呼啦一下扒到一个袋子里，拉着拐脚雄蜂，打着退步，渐渐离去。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眼巴巴瞧着二狼山把几十万元现金提走，谁也没敢反抗和阻拦。
拐脚雄蜂没有想到二狼山这么赤胆忠心！从那以后，他便把二狼山和他的兄弟当成了自己人。二狼山也从此真正跟着拐脚雄蜂，做起了白粉生意。
缉捕二郎山一伙人的任务仍由胡建军负责，带领重案组一行直奔云南瑞丽。但抓捕工作并不顺利。几天过去了，始终未能侦查到二狼山的踪迹，而他手下的成员却无一不在。因怕打草惊蛇，没敢轻易下手。难道二狼山听到什么风声，独自溜了？他只顾自己，不顾其手下兄弟？这不符合二郎山的性情。二狼山是个秃脑袋，特征十分明显。但这些天来秘密观察到的拐脚雄蜂的全部手下人员，个个都是黑发盖顶，没有一个秃子。怎么回事？胡建军组织大家根据掌握的情报进行了极其认真全面的分析研判。吴小飞说：他会不会戴了头套啊？哎！有道理！最后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如果二狼山没有逃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脑袋上做了手脚，戴了假发或作了植发。沿着这条思路，在当地警方的大力配合下，经过周密调查，发现这家伙果然实施了变身术，做了伪装。
经过周密安排部署，二狼山团伙被一网打尽！与此同时，瑞丽警方根据重案组提供的线索和背景资料，一举擒获了拐脚雄蜂毒贩团伙！
九、南国归来
从云南回来的途中，胡建军又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去世了。临走时，母亲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姐姐知道他忙回不去，就骗母亲说，军军回来了，就站在您身边呢。姐姐把弟弟的手递给母亲，要弟弟学着他的声音喊妈妈，说我就是军军。昏迷中的母亲哪里分得清楚。母亲把弟弟的头摸了几下，脑袋一歪就永远地走了。听着电话的胡建军顿时泪雨滂沱，母亲的一举一动全浮现在眼前。
胡建军的父亲因故去世早，一家人的生活担子全落在了母亲一人肩上：母亲会用牛耕田，会插秧、会播种，能打赤脚、挑重担，每天走很长很长的路操劳一家人的生活。那么多年，母亲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早晨天没亮就出门，且出门之前，把他们姐弟几个的饭煮好暖在锅里。母亲自己一碗冷饭，用开水一泡就吃了，时间一长，身体慢慢就拖垮了……
回到咸州，林局长知道了胡建军母亲的事，亲自安排人专门陪他回去料理后事。胡建军跪在母亲的遗体面前痛哭失声，谁都劝不住。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原来是一个珠宝店刚刚被盗了三百多万元的珠宝，全局紧急行动。胡建军一把抹去眼泪，跪在地下，给众人磕头表示歉意。他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是人民警察，职责在身，必须马上回局执行任务。感谢理解支持！
胡建军叫了出租车，火速回局。走到半路，一个很费力气拿着包的年轻人强行拦车，自称是警察，要去火车站堵截犯罪嫌疑人。胡建军的第六感觉告诉他：这人绝不是警察，追捕这么紧急的事情，能带着这么笨重的提包去火车站堵截犯罪？他暗示出租司机让那人上了车，把车直接开进了公安局。
谁也没料到，这个强行拦车的人就是盗窃珠宝店的犯罪嫌疑人。他是珠宝店里的员工，避开监控，趁老板中午打磕睡时作案，见警方查得急，到处布防，想去火车站坐火车逃跑。
这是胡建军的神来之笔啊！它告诉人们什么是天道酬勤！
胡建军和吴小飞等正在办公室整理二狼山、拐脚雄蜂贩毒团伙的案卷，胡建军的手机又响了，一接听，原来是发生了一起群殴械斗，接报案的民警向他请示相关处理意见。胡建军下意识地扬起双手，哎！我怎么没有三头六臂？
正在这时，林局进来问案卷的进展。知道情况后说：群殴械斗的事你不用管，我安排人去办。贩毒团伙的案子案情重大，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全部犯罪嫌疑人擒获归案，你们重案组务必盯好做实，把它办成铁案，不辜负我们不远万里的追捕！
“是！” 胡建军庄严敬礼，转身向铺满案卷的办公桌走去。
作者简介：胡广，笔名湖广。供职于湖北省咸宁市温泉公安分局。曾获《今古传奇》第五届全国优秀小说征文二等奖；《中国小说学会》小说征文三等奖；市政府《桂花文艺基金奖》二、三等奖。作品散见《啄木鸟》 人民公安报 《半月谈》《求实》《政策》文苑栏目等。有小说入选《中国作家名篇欣赏》《中国精短小说年选》（《中国短篇小说年鉴》2013年卷）《湖北省公安文学专号》《咸宁市文学精品典藏》等选本。现为《咸宁市小说学会》顾问、《今古传奇》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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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苏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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