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明波诗选》作者：艾明波
这条江
——纪念哈尔滨解放70周年
这条江
曾经让水溺水而亡
血泪和仇恨溢出江面
从关外淌到了关里
家乡已故
流落他乡
铁蹄上的铁钉
穿透了大地的肋骨
哭喊与呼号
已不足以说明哀伤
性命庄稼一样被一茬茬地割倒
还有践踏与凌辱
比死亡更要凄凉
是一首关于这条江的歌曲
因一声失去母乳的呜咽
唤醒了骨气、血性、山野、林莽
唤醒了刀枪
终于，走丢了的春天
按着原路返回
而那首歌里的痛彻呢
是不是已经沉入江底
非要在某个节令到来之前
才想起应景
我，不担心老年痴呆
但我担心年轻健忘
江无恙，江山无恙
江水，依旧流淌
即使无鱼了也会有浪花
如果有浪花
那就证明
仇恨还活着
一如往常
拜谒杜甫草堂
写在前面。去年，公安部举办的全国公安诗歌座谈会，在涪陵召开。在老同学纯学的安排下，我参观了杜甫草堂。
你我都是远道而来的
你来，是来修一座茅屋
我来，是来修一份诗心
这座茅屋
你用浣花溪的水
和着半世的颠沛流离来修
你走以后
后世用你的诗和你的人格来修
在我到来的时候
茅屋早已成为我必须仰望的圣殿
我准备向严武和韦庄打听你的住处
可他们都藏在成都的烟尘里
我只好通过“当春乃发生”的句子找你
而你也躲在书中的某个页码
正忧心忡忡地润物无声
门前你的塑像
是一叶扁舟么
这只小船载得动一家的奔波
能载得动乱世的哀愁么
即使渡了身
却渡不了心
终于，在浩大的洞庭边
这页扁舟零落成一片叶子
比你的塑像还瘦
草堂上的草早已换成瓦了
但仍粘着唐朝的露水
让无数个饥渴的人找到了春天的雨
和忧思的归宿
你我都是远道而来的
你来，是来建一座人间的草堂
我来，是来拜一座诗的天堂
爸爸的夏天
那时，爸爸没有夏天，
正如爸爸没有白天没有夜晚。
爸爸把这个季节丢了一辈子，
而且丢得很苦，很酸。
爸爸没有柳荫下的
哪怕是片刻的小憩，
哪怕是一个完整的睡眠。
所有的今日
都被爸爸用辛劳埋在了身后；
所有的明天，
都被爸爸用犁杖趟出了地面。
爸爸的夏天是汗水浸湿了的臂膀，
是骄阳下的挥刀走镰，
是地头上灌下肚子里的一大瓢凉水，
是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咸菜的紧嚼快咽。
爸爸的夏天，
天上冒火眼里也冒火。
爸爸的夏天，
地上冒烟嗓子也冒烟。
后来，
爸爸的夏天永远地走了，
走得很远很远。
当我的夏天从办公室的空调里
从音乐和笑声中走来的时候，
我总会忆起爸爸那酸酸的夏天
北方的冬天冷得发烫
冬天向冰雪说了些什么
就把风猝不及防地摔在人们的脸上
大地上一切的裸露
都冷得发痛、痛得发烫
我不得不逃离，而寒冷却无边无际
走，也没能走出仓皇
啥啥都在凝固
路，开始漫长
我想起小时候大雪封门
爸爸在窗外奋力挥雪的影象
我更想起妈妈呼唤
冻在了天空的某一处
至今抬头一望
那声音仍然鲜亮
人们被风推搡着或被揪扯着
丢失了太多的稳重和太多的尊严
今年的三九
竟然如此张狂
无形的鞭子，隔着层层防备猛地抽打过来
火辣辣的
直至把耳朵脸颊烫红烫伤
灼热感深深浅浅
让我的奔走变成了一次完整的落荒
我用雪揉搓着冬天的伤口
流下来的
却是几分莫名的惆怅
在全国都染上风寒的这个晚上
北方
那曾热气腾腾的街巷
异常空旷
这个日子像片叶子
一一写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
这个日子像片叶子
悄悄地随着风儿滑落
从此，一年的苦辣酸甜
就归了寂寞
时光如看不见的刀剑
谁也躲不掉宰割
而深深浅浅的皱纹
埋藏着几多困惑
自从踏上了旅途
就被硬推着上坡或者下坡
钟表的指针
不着意描摹而着意雕刻
不经意间
就把沧桑埋在了发梢、眉角、眼窝
阳光走着
日子过着
纵然有许多不舍
绑架的光阴
仍不会就此沉默
冰封的土地清冷地唱着
唱着无声且雪白的情歌
而月光
却暗笑着冷色
没有目的就是目的
怅然若失就是最大的不知所措
叶子
也有老的时候
老了叶子
老不了岁月
作者简介：艾明波，1962年生，笔名艾子。著名诗人、作家、词作家。黑龙江绥化人。历任人民公安报社驻黑龙江记者站记者，警官杂志社副总编辑、副编审；现任全国公安文联文学创作委员会理事，黑龙江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教育部所聘“十一五”重点课题组作家专家，公安部金盾文学奖特别奖获得者。现任黑龙江省公安厅宣传处处长。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感悟人生》《生命的景象》《你是我窗外的春天》《大写的光荣》等300万字作品。获国家级、省市级创作奖励40多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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