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警方查扣活体海龟286只，抓获涉案人员140余人

　　6月5日晚7时，从徐州飞往海南海口美兰机场的航班缓缓降落。不适应沿海气候的徐州民警们早已汗流浃背，可眼神却紧紧盯着从飞机上运下的十几个大箱子。小心搬运、开启封条、剪开缚绳，15只海龟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是感觉到离家越来越近了……

　　近日，徐州市公安局通过对在侦涉黑恶专案中发现的线索寻根溯源、深度经营，用时近一年，摧毁了一个涉嫌非法猎捕、运输、出售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制品的犯罪网络，全链条打击了涵盖源头层渔民、汇集层海洋生物经营公司、运输层物流公司及安检部门、消费层海洋馆及个人的犯罪体系。该起公安部督办案件的成功侦破，揭开了海洋生物经营行业内的部分“潜规则”，为海洋生态安全敲响了警钟，从法律层面促进了海洋生态的健康发展。

　　涉黑嫌疑人供养“神兽”

　　2019年8月，邳州市公安局民警在搜查一起扫黑除恶目标人物办公室时注意到，偌大的办公室中间赫然摆放着一个大鱼缸，除了一些颜色艳丽的鱼之外，缸底蛰伏着一只硕大的“乌龟”。敏锐的民警迅速将鱼缸整体拍照传给了指挥部，消息很快传来：此龟名为“玳瑁”，系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玳瑁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古老生物，我们经常说的四大‘神兽’中的玄武原型就是玳瑁。它们生活在亚洲东南部和印度洋等热带和亚热带海洋中，由于玳瑁背壳工艺精美且社会上流传玳瑁可以辟邪等说法，近代遭到了过度捕捞，已经成为濒危动物。”邳州市公安局主办侦查员魏晓峰介绍，他们分析，有人养就有人卖、有人运、有人打捞，这种海洋生物能出现在内陆城市，必定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细思极恐，民警迅速展开了调查。据嫌疑人交代，该只玳瑁系从徐州某水产公司购得，且有专人定期上门进行照看喂养。办案民警迅速找到这家公司，固定了其非法收购、出售玳瑁15只的证据。本地条线清晰后，侦查人员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很快追到了该水产公司的上线——位于海口和广州的海洋生物销售公司。马不停蹄，侦查人员连夜赶往这两家公司，在查看相关账目后大吃一惊，两家公司销售绿海龟、蠵龟、玳瑁等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数量之多令人瞠目。办案民警迅速联系当地相关部门，希望能就品种、数量和这两家公司的资质等进行核查。

　　爆出骇人听闻产业链

　　经过相关部门确认，国家对于海洋动物销售数量有严格规定，涉案的海洋生物销售公司涉嫌非法收购和出售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生态环境保护是为民造福的百年大计’，这起案件严重影响了海洋生态的平衡与稳定，甚至对珍贵物种的延续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决不能姑息!”邳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周军表示。调查走访、巡线追踪，侦查人员根据现有证据抽丝剥茧，一个涉嫌非法猎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制品的犯罪网络，一条肆意破坏海洋生物生态安全的产业链浮出水面。经查，2009年至2019年间，位于海口、广州的海洋生物经营公司，在明知海龟属于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情况下，为牟取私利，长期非法收购渔民猎捕的绿海龟、蠵龟、玳瑁等海洋生物，委托海南某物流公司通过航空运输，出售给全国20余省份的30余家企业及近百名个人。

　　进一步侦查发现，该案涉案人员从渔民到安检人员、从非法公司到海洋公园、从销售下线到购买个人高达200余人，涉案海龟多达500余只，珊瑚等其它珍贵濒危海洋生物100余只，涉案金额400余万元。“此案涉及人员之广、海龟数量之多、情况之复杂实属罕见!”邳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杨磊告诉记者。

　　办案无任何经验借鉴

　　近段时间的夜晚，邳州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总是灯火通明，邳州市公安局办案民警会同检察院、特聘海洋生物专家和相关单位人员就案件定性、物种甄别、价格核查等问题持续进行紧锣密鼓的商讨。“由于海洋生物对生活环境的要求比较特殊，很多涉案人员因为饲养不当造成了绿海龟和玳瑁的死亡。”邳州市公安局食药环侦大队三级警长李自强说，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耽误一分一秒，就怕这些濒危保护动物遭受灭顶之灾。“无前车之鉴、无经验可谈!”这是负责侦办该起案件民警们的切身体会。因为身在内陆城市，接触到的海洋生物有限，一时对案件无从下手，可当办案民警想借鉴成功案例经验时，不论是在互联网上还是各级检察院的档案库里都扑了个空。也就是说，如果进行全链条打击，他们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邳州市公安局一边办案，一边探索，最终确定了“追源头、捣窝点、打团伙、摧网络”的工作思路。侦查人员兵分多路，固定证据、分批收网。截至目前，已抓获涉案渔民、经营商、物流工作人员、安检人员、海洋馆管理人员及个人客户140余人，查扣涉案活体海龟286只、标本9只。

　　排除万难助海龟“回家”

　　海龟的成体幼体无法鉴定、无实物海龟无法定价、销售出去的海龟未能查明购买者，对于上述情形，有相关书证、电子证据、嫌疑人供述等证据证实能否予以定罪?涉案人员广泛，其中包括物流、机场、全国很多水族馆、海洋公园的管理人员，如何将其内部影响压降到最小?案件涉及22个省市，查获的海龟数量较大，且海龟养殖、运输条件较高，如何让海龟合法又安全“回家”……这些，都是摆在办案民警面前亟需解决的问题。面对无可借鉴、错综复杂的实际困难，办案民警辗转全国10余家海洋大学、生物研究中心、鉴定机构，联合检察院、农业农村部门等咨询权威专家、寻找相关法律条款，科学严谨地制定了案件办理、量刑定罪、救助放生的整体流程，做足了既圆满结案又保护生态的全部准备。6月6日，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养殖基地，“涉案活体海龟暂养救治移交仪式”隆重召开，来自海南省农业农村厅、江苏省检察院、徐州铁路运输检察院、徐州市公安局、邳州市公安局等单位100余人参加仪式，首批从徐州运送到的15只海龟经过电子标记后被送进了海水养殖舱。“后期，我们还将在海南附近考察放归地点，待所有海龟都安全运达后，我们会送他们一起‘回家’!”徐州市公安局食药环侦支队三大队副大队长赵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