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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蛙声

来源:青海公安 作者:秦娥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来到高原许多年,黄梅自是无缘,蛙鸣你听到过吗?我听到了,就是刚才。

  暮雨潇潇,像给城市噪声覆了一层膜,河流、山岳、草木,还有沿岸楼房窗口里透出的各色灯光,都显得格外安详。举伞独步在杨柳岸,没有残月相照,只有不须归的斜风细雨,沙沙沙,沙沙沙。我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心里只被年华虚度的怅然充塞着。在这个城市,身边许多人调了、升了、迁了、走了,只有自己,仿佛是一块石头,孤独立在原处。紫陌红尘,半世沧桑,苦涩于我,成了习惯,却总是在怀疑自我的时候,被一种躲不掉的愁怅缠绕,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呱哇——”,突然,一声久违的鸣叫从远处传来,初闻以为是假声,再闻才觉是真唱。这一叫,颇有几分空山不见人,蛙噪林逾静的感觉。记忆中蛙的形象奔突而来。伊索时代的蛙,是善于雄辩的。而到了芥川龙之介的笔下,苇叶上一只蛙,会摆出大学教授的姿态讲话,认为水、草木、虫子、土地、天空、太阳等等万物都是为了他们蛙而存在,包括蛇。要是蛇不来吃,蛙必然会繁殖起来,世界必然会狭窄起来。被吃的蛙,也可说是杀身成仁,为多数蛙的幸福而献身。“是啊,蛇也是为了我们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悉皆为蛙!”一只老蛙这么回答小蛙的疑问。儿时溜出指缝的小蝌蚪,找到妈妈后居然成了思想者、哲学家,天天喋喋不休,根本停不下来。而在莫言的《蛙》中,蛙是图腾。蝌蚪“我”为了个人的前途,把自己的妻子和差不多足月就要降生的孩子推上手术台,最终导致两人死亡。莫言借“我”之口,说出社会人生的荒诞:姑姑先是给人接生,后为人堕胎,晚年被一群哇哇乱叫的青蛙纠缠,她嫁给捏泥娃的,而养蛙的却替人代孕生娃,蝌蚪则在写一部叫《蛙》的话剧。

  莫言说,写作时要触及心中最痛的地方,要写最不堪回首的记忆、最尴尬的事,最狼狈的境地。大作家总是对自己够狠。而我,每每一不小心碰到自己难堪的过往,总是唯恐避之不及,而越是如此,那伤疤越是表现出坚不可摧的存在感。说到这儿,聪明的你应该预料到,我得闪离一下。瞧,我就是这样一个怯懦的人。我佩服那些自信十足的人:“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百余年前,年仅16岁的毛泽东,离开家乡韶山冲,前往五十里外求学。面对富家子弟的歧视、讥笑与嘲讽,听到春天的蛙鸣,挥笔写就《咏蛙》。

  刚才发出叫声的,是这一只吗?

  其实,天灾人祸,每天都在发生,而我,没有成为那只被蛇吞噬的蛙,至今健在,多么幸运。相信吧,一条道儿走到黑,总会天亮!

  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患得患失,每每计划做点什么,一句话就会跳出来嘀咕:“唉,还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呢?”也许是因为肠道病的折磨,也许是荨麻疹的骚扰,或许是关节疼痛的震慑,我的神志陷入一片虚无的沼泽中。然而,自那次因病泪洒天路行,半途而废之后,几年过去,除多几道皱纹之外,我还是那个每天忙于编杂志、修史志、庸庸碌碌的我,时间缝隙里偶一灵光乍现,也都被消极懒散悉数截流,我的心在沦陷,虽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要喊,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是梦魇,总要醒来。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不论这声蛙鸣是出自哪个,都希望自己视作当头棒喝,振作起来。
 

  

  作者简介:秦娥,本名王改芳,青海公安文联理事,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从事公安内刊编辑多年,散文、随笔、小小说、报告文学作品约300余篇见于省内外报刊。现就职于青海省公安厅政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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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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