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美好会穿越黑暗
春节前几天，打喷嚏流鼻涕一直没停过，但这并没引起我的注意。然而，随着新型冠状肺炎疫情进入公众视线，以及生活的县城1月24日出现确诊病例，我为此惶惶不安起来。我在窗口上班，年前办证高峰期不知接待了多少群众，本地的、从外省赶回来的，都有。再则，我上下班皆搭乘公交车，此路公交车的始发站恰是火车南站，公交车上肯定有外地乘客，难免就有接触。那时还没有防护意识，上班坐车皆没有戴上口罩。现在回想起来，我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天知道此期间接触到感染者没有？只要我继续打喷嚏流鼻涕如果还发热的话，我便极有可能是疑似患者。
每天我都用温度计频繁测体温，再盯着温度计发呆，这种反常表现引起儿子的注意，他说：“妈妈，别老往坏的方面想，你知道墨菲定律嘛？得往好的方面想！”经他这么一讲，我心里安稳了些。
全州是湘桂的交通枢纽，又是人口大县，春节前的流动人口和返乡人员极多。除夕那天，距全州县城三十多公里外的安和镇平岗村，两名返乡人员被确诊为新冠肺炎患者。消息一下子就传开，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县公安局的除夕夜几乎在忙碌紧张中度过。安和派出所所长唐志远来不及和家人团聚吃年夜饭，立即带领民警、辅警奔赴平岗村开展隔离封控和走访排查工作。平岗村有1000余人，加上确诊者回乡频繁走动亲戚，还到别的村子吃过几次进火酒，人员核查摸排的复杂性和繁重性可想而知。唐志远的妻子是医务人员，在他奔赴抗疫一线的同时，妻子也回到自己的岗位开展工作，年幼的孩子只能嘱托父母照看。大年初六凌晨，唐志远接到弟弟的电话：父亲突发急性脑梗正在医院抢救……此时的唐志远还在平岗村封控路段的简陋工作室里值守，忙于封控路段村民必备物资的运送和确诊者接触人员的核实调查。他想马上赶回去看望父亲，然而他又不能——疫情防控战正处关键期，派出所本就人手不够，大量的工作还需要去落实，此时离开无疑是动摇军心。这里也有他“自私”的想法，因他一直坚守疫区，接触人员复杂，也不知道携带病毒没有，如果此刻回去，他怕把病毒带给家人。这个被县局誉为“神枪手”的射击教练，一个铁塔般的硬汉子，他在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抓捕中未曾皱过眉头，第一次体会到心急如焚是什么样的感觉。后来据他身边的人说他为这场战“疫”流过眼泪。说到底，警察也是血肉之身，警察并不是天生勇敢，只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着想保护的人。万幸的是，唐志远的父亲经抢救之后脱离生命危险。而此刻对他来说，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莫过于，疫情没有在平岗村蔓延，没在全州传开。
翻翻微信朋友圈，便知道交通大队副大队长艳妮姑娘近日异常忙碌。交警也是离疫情最近的人，他们驻守在全县5个高速路口卡点和21个乡镇的临时体温检测站，不分昼夜24小时轮流在卡点值勤，配合医护人员做好体温检测、筛查核查工作。白天还好，到晚上气温骤降至零度以下，桂北的寒夜万籁俱静，呵气成霜。这种身心的疲惫与苦累，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夜，他们用心、用情、用笑容温暖着这个城市，用血肉之躯守住关口，筑起一道抗击病毒的铜墙铁壁。除晒日常工作之外，艳妮姑娘的朋友圈也温馨满满，能如此安心一线执勤，少不了家人的默默支持。在她外出值勤的日子里，女儿宅在家里熬粥、洗碗、煮面条、整理衣物、消毒杀菌，家务样样都搞惦。她的父亲，一位退休的老领导，想方设法买来土鸡，割下鸡肉剁成她爱吃的鸡肉丸子，为她改善伙食，默默关怀支持前方作战的艳妮姑娘。
看到身边的同事们都忙成了“加班狗”，我作为户籍警倒相对“清闲”起来。2月3日是公务员返岗的日子，如在往年，办证的群众早已汹涌而至。如今疫情严重，为避免群众聚集交叉感染，窗口单位暂时无法正常办公，只能接受预约办证。这些时日里，打喷嚏流鼻涕的感冒好了，令人担忧的潜伏期安全度过，我便戴上口罩断断续续接待了几位急着办事的群众。此时抗疫战也进入最为关键期，身边的同事一直默默坚守岗位，履职尽责。为做好疫情防控核查，他们在电脑屏幕前紧张有序地收集防控数据，处理海量涉疫信息，忙得眼花缭乱，键盘敲打得手臂酸胀。为做好防疫宣传，他们冒着瑟瑟寒风在大街小巷穿梭，用警车和大喇叭在各村各屯普及疫情防控常识，呼吁广大群众取消聚餐、聚赌。为减少人员聚集，民警每隔几小时就到酒店旅馆、KTV、酒吧、网吧等公共娱乐场所奔波检查、驱散人群。在乡镇，监管劝阻农村白事简办的工作更是刻不容缓，而在传统习俗盛行的乡村，要劝阻说服一户村民白事从简，民警得说破嘴皮，费上老半天功夫，还要陪上几天的小心……警务工作群里的图片在更新，文字在刷新，战斗在继续，平凡感人的抗疫故事每天都在身边发生。
我尤其关注的，还有一位武汉警察。虽与他未曾谋面却神交已久，我拜读过他的作品，也向他负责编辑的杂志投过稿件。如今，在疫情最为严重的武汉，封城之后，我不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只好默默关注他的朋友圈。1月29日，他的朋友圈有了更新，他说：战疫的“护城河”行动是从这里开始的，晚安，武汉！我猜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这大概是夜以继日宣传写稿累的，也可能是连日执勤接连采访累的，又或是两者兼而有之。几天之后，他在朋友圈说：“我们需要走出这种无力的生活，在良心的源头上寻找一份心安。”同时晒出一首新诗《请记住那些护住武汉伤口的人》：“如果你知道，给一座城市戴上口罩\曾是多么的紧要\留下来的900万人，离开的500万人\又是多么的小心翼翼\你就应该记住\那些护住武汉伤口的人……记住每一条走向春天的路\记住此时的寂静，悲壮，宽阔，凝神静气\记住它传递的温暖，汇聚的足音\记住这场生命的接力……”诗歌质朴自然，情感真挚，饱含悲悯大爱与赤子情怀，感人至深。
在武汉，除医护人员之外，承受压力最大的就是警察。2月1日，武汉警方发出紧急动员令——医护人员不够，公安民警顶上。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里，我看到央视媒体记者拍摄到的感人瞬间，武汉警察穿上防护衣，戴上口罩和护目镜，用警车接送病人到医院就诊。警察不是医护人员，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但是他们态度坚决：“为了群众的安危，再大的风险我们也要担！”这就是人民警察，无论他们身处何地，身处何境，永远都演绎着大道之行的忠贞，彰显着舍我其谁的血性。
“我的城市生病了，但是我们会治好它。”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役中，要感谢那些最美逆行者，他们冲锋奋战在疫情防控最前线，用静默的姿态，恪守良心的标准，用发现了困难便去解决困难的态度，用即使遇见死亡也会面对死亡的决心，竭尽全力将疾病王国的人送往健康王国。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分明又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近在身边的白衣天使，是身着藏青蓝警服的人民警察，是所有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他们其实都是普通人，有血有肉，有伤有痛，有情有义；此时此刻，他们是英雄，是天使，是心怀虔诚的“战疫”勇士，而促使他们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不仅是命令，更是善良、自律，以及人性中的爱与美。
加缪说：“我并不期待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但我希望碰到人生难关的时候，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一场来势汹汹的疫情，把我们都拉入这场近在身边的可怕“战疫”，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它的对手与敌人。逆风行走的日子里，除了尽力保护好自己，更需要笃定的信念。“冬天从这里夺去的，春天会交还给你。”病毒在肆虐，而这人世间，总有一种美好会穿越黑暗到达彼岸，正如黎明终将战胜黑夜，春日的惠风终会温暖大地。
作者简介：蒋珊珊，现供职于广西全州县公安局城西派出所，三级警长，桂林市作家协会会员，散文作品见于《南方文学》《现代世界警察》《人民公安报》《桂林日报》，小说《警察爸爸》荣获桂林公安“扫黑除恶”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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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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