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儿开
疫情闹得,竟然让我这爱花之人忘记迎春花开了。在人间,怎能断烟火?去超市购物,看谁都像病毒携带者,随时携带75%酒精手消,恨不得对生存空间来一个彻底消毒。然而,当我看见全国的警察同行因公殉职的数字同疫情一样不断攀升,为自己过度的神经兮兮而惭愧不已,战友们出征前也怕,他们也是肉体凡胎,是职责驱使他们忘记自我安危,投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
成安县公安局政治处负责宣传的辅警贾建军,就是其中一个。建军去的那个卡口与临漳近。临漳是小时候课本上西门豹投巫治水的地方,是魏武王曹操起家的地方。由于紧临漳河,故而更名临漳。临漳疫情比成安相对严峻,车、人,从这里通过,必须出示身份证、量体温。在来来往往的人员中,谁又是被感染者?像是写满号码的体彩,根本猜不出,兴许建军与他的战友们凑近的一个人就是,他们无疑为自己带来可能被感染病毒的风险,成为不知不觉中踩中地雷的那个人。但这是工作,也是各地设卡的理由,放过一个,很有可能会殃及一个家庭、一个单元,或者一个村、一座城,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你来与不来,我都在这里。那天,建军在卡口执勤时,迎面驶来一辆大卡车,车前的大红绸上写着“支援武汉,武汉加油”,一问得知是志愿者为武汉运送完急需的医疗物资回来。建军为志愿者司机测量体温,详细询问他的行车路线后,向值班领导报告,将卡车引停到指定地点对卡车进行全面的消毒处理,最后还同疾控中心人员一起用120车将司机送到指定的隔离地点。就这样建军与“旅居”武汉史的志愿者,密切接触了一回。又一次,建军正在交接的当口,发现一临牌车中载了一位高热病人,患者体温39.5度,咳嗽不停,患者自述得了肺炎到市一院接受治疗。经进一步了解,原来患者是大名县的,得了大叶性肺炎,要去市一院。同车人员自称和呼吸科专家预约好。为提高效率,建军和卡点人员立即同院方取得联系,建议派专车转运病人和家属,还对病人所乘车辆进行了全面消毒处理。
按说建军有充足理由不上卡点。他右腿因公伤残,伤是部队时留下的,建军服役的部队是空军建设的一支一流的拳头部队,长年战备轮战,在一次高强度的军事训时将右膝盖扭伤,他不得不离开他心爱的军营,回到地方,机缘使他成为县局的一名辅警,一年,两年,在平凡的岗位上工作着,做事喜欢追求完美的建军,早已忘记自己有条病腿。2017年在看守所,因一心想拍出角度最佳的照片,右脚到了最危险的边沿,浑然不知踩到一个残破且虚掩的井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右膝关节半月板撕裂,重建的前交叉韧带再次断裂,他住进了邯郸市中心医院,医生建议他转入北京更好的运动创伤医院进行右膝关节前交叉韧带翻修手术,可他捉襟见肘,只进行了半月板的切除成型手术。术后不满四个月,拖着病腿回到工作岗位上。
在卡点一站6个小时,累与苦并存。卡点往往设在国道口、高速口,空旷、无人,比有生活气息的城市至少低5度,露天站在零下摄氏度的路口,不出半小时,周身似跌入冰湖,白天略胜晚间,晴天又胜过阴雨天,一冷,索性泡一包方便面,为自己驱驱寒。对于冷,建军说不怕,怕的是站久了右腿僵硬的难以打弯,用指甲掐,木木的,毫无痛感,也只由回到单位坐下来歇上半天,腿才慢慢恢复知觉。可建军从不叫苦喊冤,还把赞美的目光投向并肩作战的白衣战士。这个漫长的春天,医生、警察,都是放下个人安危站在阻击疫情的第一线,冒着被可怕的病毒感染的风险,就这样一首《与白衣战士肩并肩》歌词从胸腔中喷涌而出。艺术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这首歌一问世,迅速传遍燕赵大地,被中国艺术报、河北音乐、邯郸文联、良心音乐等微信公众号平台相继转发。
还有交巡警支队邯山一大队的副大队长袁清波,也是为了工作什么苦都能吞下去的铁骨铮铮的汉子。清波住简易板房,顿顿方便面,和4名队员只为一个理念“卡住一道口,守护一座城”。京港澳高速邯郸南口位于市东南部,平时每日车流量达6000辆,疫情发生后,车流量虽骤减,但仍达600余辆,人流量800余。袁清波每过一辆车,袁清波左手抬起,示意临检车辆停靠,右手敬礼提醒驾驶员出示证件,做好体温检测准备,同时,还要引导车辆在指定位置停靠登记信息。日复一日,重复着数百次的提醒。
袁清波患有腰间盘凸出,站久了腰疼得像有根针扎(之前他在政工部门长期爬格子留下的病根),自己揉一揉,继续投入工作。到卡口没几天,小腹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的阑尾炎犯了,可他不想请假,他知道队里警力都放在了街头,自己休息,人员就要重新调整。这天傍晚袁清波感觉小腹较前几天痛得厉害,通过反光镜见自己面色蜡黄、口唇苍白,可急需调整勤务方案,他驱车回到单位,谁知方案没写完,肚子竟像刀绞一般,只好向父亲求救,父亲把他送医院,医生问病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再来晚会就没命了!医生自然不知道,这个病人坚守卡点12天,参与排查人次近5000名,车辆近4000余辆。
有一天,听交巡警支队的人说,袁清波从麻醉药中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我得去卡点!我跟袁清波熟,知道这事他能做出来,因为他爱说一句话,只要我靠自己的能力能过火焰山,绝不拉上第二个。
迎春花像是被谁点燃,噼里啪啦,为陈旧的松竹染上新绿,为褐色的柳枝涂上鹅黄,为落寞电线画上飞燕。我所在城市的“新冠”病人已清零,邯郸成为河北省首个复工的城市。全国“新冠”数字已经缩小成2位数,无数个像贾建军、袁清波一样的警察,还在日夜值守在阻击新冠状肺炎病毒战役一线。春和景明好个春,相信有一天清晨醒来疫情数字清零,那一天全国的警察战友会凯旋而归。
作者简介:韩冬红,系全国公安文联会员、河北作协会员、河北省公安作协理事。散文散见《人民文学》《美文》《天津文学》《散文百家》《岁月》《海燕》等,曾获得冰心散文奖、观音山杯和漂母杯征文等奖项,有散文收录各种散文选本。已出版散文集《会传染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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