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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呼伦贝尔更辽阔

来源:微信公众号( 湖南散文) 作者:申瑞瑾

莫日格勒河畔的怀想

很多人打小都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古诗词所诱惑。看到海之前,渴望海;看了海之后,渴望草原。我就是这样的人,中年以后才见到海,接着开始渴望草原。在我心里,草原几乎等同于内蒙古,等同于马头琴与蒙古长调。于是,我打着陪孩子的幌子,强烈要求去呼伦贝尔大草原,孩子的父亲竟然也同意了。我立即上网找寻旅行攻略,慕名找到海拉尔的租车师傅铁永。在他的带领下,一支由六辆车组成的队伍向着呼伦贝尔草原挺进了。

过了金帐汗后,我们在“天下第一曲水”莫日格勒河畔停顿下来野炊。有的烤肉串,有的下火锅,有的做手抓肉。素昧平生的旅友,各带乡音,不问来处,不分亲疏,吃得不亦乐乎,玩得不亦乐乎。

饭毕,跑儿跟他爸在天然的“足球场”上踢足球,几个小孩在附近放着风筝,我们的师傅铁勋和上海客人的师傅白小黑去河边涮碗,我则在河边安静地拍摄——朵朵白云倒映在莫日格勒河上,几匹棕色的马在不远的对岸饮水……

这才是我心中草原的模样!

刚入草原时,我问他父子俩的心情,平素不爱旅行的跑儿兴奋地抢着回答:到了草原,心真的开阔了!

话说东汉初年,鲜卑族的拓跋部从大兴安岭的密林里举族南迁,沿根河往西,翻越大兴安岭,再循着莫日格勒河,来到呼伦贝尔大草原。自此,“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之后他们占据大漠,又南迁至阴山,于公元386年建立北魏王朝;五十三年后,统一了北方;公元493年迁都洛阳,一跃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入主中原的北方民族。而古鲜卑族的后裔到底是今时的哪个民族?有人说是锡伯族,有人说汉化又胡化……呼伦贝尔平心气和地接纳过诸多游牧民族,看着他们来,目送着他们走,一拨又一拨,一代又一代。在历史长河里璀璨过的那些少数民族也并未真正灭亡,或在历史烟云里湮灭,或西迁,或汉化……在不断的民族大融合里,共谱着一代又一代的历史长歌。

所谓游牧,就像一位蒙古族母亲回答孩子的:“我们要是固定在一地,大地母亲就会疼痛。我们不停地搬迁,就像血液在流动,大地母亲就感到舒服。”这是游牧民族都懂的自然规律,逐水草而居。广袤的草原,有的是肥嫩的水草。可若定居,若牛羊只在一块草场吃草,再丰美的草原也不堪重荷。所以,游牧不是流浪,不是喜新厌旧。离开一个地方,并非厌倦一个地方。有时离开,反倒是对大地的保护与成全。

据考证,两三万年前的呼伦湖一带,便有扎赉诺尔人繁衍生息。在最近的两千多年历史风云里,北方的东胡、匈奴、鲜卑、室韦、蒙古等诸多游牧民族,都曾被呼伦贝尔丰饶的自然资源所吸引,均在此创造出灿烂的游牧文化。额尔古纳河流域还曾是成吉思汗给其二弟合撒儿的封地,黑山头是其主要城池。他们从这里往西,往南,你争我夺,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在历史舞台上,真实地上演过一幕幕或浓墨重彩或云淡风轻的群戏。

千年之后,我们来了,作为寻梦或者赏景的游客来了。

所谓游客,终究只是游走的过客,都无从安下心来,哪怕经历一年四季的轮回。只是,面对波涛汹涌的绿,我们也可以发挥无穷的想像力,回首早已落幕的一出出历史剧,让一个个不曾谋面却形象鲜明的历史人物悉数登台。那些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大都未能在正史上得以呈现,惟有草原上的群山知道,草甸知道,河流知道。可几千年来,它们还是目睹了人类的改朝换代、变幻的风云与无常的世事,亲见无数白骨与泥土融为一体……河流如旧依偎着草原,仿似一切不曾发生;草原一如最初的模样,婴孩般纯净天然。纷呈的战火早已不再,弯弓射雕也早已不再。草,是春风吹又生的草;河流,还是从前的河流。

时间自顾自往前飞奔,挟裹着才经过的一切,却与河水一样,从不能像人类一样频频回首。唯有牧民在马背上的长调,时间听过,河流听过,草原听过,牛羊听过,马儿听过,连偶然飞过的鸿雁也听过。

铁永说,草原的天气像小孩的脸,谁都说不准。今天还得赶到恩和,大家赶紧赶路。说走就走,惜别莫日格勒河,车队连贯地在草原上翻山越岭,像在腾格里沙漠坐着越野车冲浪,都亟待翻越,又都一望无垠——只不过一个是生长着稀疏芨芨草的、柔顺无比的沙漠,一个是被绿毯裹得柔美无比的草原。

又一个俯冲时,瓢泼大雨突至。刚安全着“陆”,车队一辆商务车的轮胎却陷进湿透了的草地。男人们去推车,我跟跑儿在大雨冲成的一处沼泽地前肃立着,水面上几朵黄花瑟瑟地开着,逼仄的空间刹那间涌现。

不远处,一群惊惶失措的羊狂奔而过,蓝天白云恍如昨日。那一刻,走马灯似的历史人物一一仓皇告退,唯剩一支长调,在我心头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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